我那千年流量夫君 第96章

作者: 轻于柳絮重于霜 标签: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清操心头一转,“我也是被歹人劫掠至此,你可否带我杀将出去??”

  “末将义不容辞。”

  清操钻进麻袋,把麻绳递给尉相愿,指着郑武叔的马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藏在袋中,你夺了此马,驮我回邺城吧。”

  郑武叔已等了半天,刚想催催清操,忽见马厩中跃出一人一马,径直朝大?门口冲去?。

  他定睛一看,大?叫道:“快来人啊,盗马小贼!”

  那两个胡人听闻,也捉刀从房间中跑出来,与郑家奴仆一起,想要上?前拦截。

  尉相愿一手提缰,一手按着麻袋,双腿一夹马腹,那马一跃而起,众人不得不闪,任凭他消失在夜幕中了。

  到了邺城郊外,尉相愿再三确认后?面没有追兵,才把清操从麻袋中放出来,并给清操讲了他被胡人所擒的经过。

  每年寒食前后?,天子多发气?疾。

  这日,高湛因孝瓘所写的平西方?略而震怒,并因此牵累出气?疾,幸而陪侍孝瓘入宫的马嗣明在侧,为高湛施针才得脱险。

  高湛本在气?头上?,又经徐之范挑拨,先暂停孝瓘开府纳卿,后?把他贬到青州作刺史?。

  孝瓘在临走?前,遣散了府中的佐吏和客卿,自然也不能带尉相愿同行。

  尉相愿想以仆从随行,孝瓘却让他留在邺城,调查靖水酒肆的事?。

  清操听他说到这里,不禁问道:“靖水酒肆的事?不是结案了吗?”

  “殿下觉得那日在靖水酒肆门口,卢见樾的行为很反常——他明明已经叫开了门,却没有进去?,显然是接收到周围有危险的暗示。但如果是酒肆中人,压根不会给他开门。而且殿下注意到他是先回了头,才摆手表示不进入的,也就是说暗示来自他的身?后?。后?来殿下追至楼下,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所以殿下嘱我好好调查酒肆周围,一定要把细作一网打?尽……”

  “你查得有什么进展吗?”

  “当初靖水酒肆是被领军府查封的,后?来打?仗用钱,领军府就把诸如此类的田产地契抵押给了各大?佛寺。佛寺也知收不回钱,就

  转租出去?。靖水酒肆的地契押给了北宣寺,而承租人正是那日给广宁王开门,后?来死于火场的堂倌。是个契胡人,名叫阿垭。”

  “契胡不是多居西面吗?”

  “他们原是匈奴別支,主要生活在长?安以北,不过也有少数人入了齐境。邺城的夷人里,就有一大?片契胡人的聚集地。我请广宁王绘了画像,带着去?夷人里,那里果然有人认得阿垭。他们说阿垭是贱籍,因家中贫困,而他长?相清秀,便被卖去?作伶人了。”

  “伶人……”清操思索道,“看来靖水酒肆与对面的曲坊很可能有关联,而那日给卢见樾暗示的,兴许就是曲坊中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去?探访过曲坊吗?为何会落到胡人手里?”

  “我以前去?过,怕被人认出来,再说我也没有才艺……”尉相愿摇头叹道,“我从夷人里出来,正琢磨哪里找个伶人潜伏进去?,便遇到了偷袭。他们把我打?晕,又在我身?上?坠了砖石,估计是要找个水深之处沉了,得亏遇到了王妃。”

  “他们竟敢如此对你,可见背后?势力不小。”清操压低声音道,“别忘了,和士开也是胡人……”

  尉相愿握紧了拳头,“若能查出他是细作,正可清君侧了!朝中恨他的人可不少!”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尉相愿神情一黯,想起昔日孝瓘让他追随安德王的玩笑,不禁红了眼眶,“我想去?找安德王,请他接手这件事?。”

  清操点了点头,“延宗在领军府任职,正可缉拿偷袭你的胡人。”

  她说完,径自认蹬上?马。

  尉相愿站在马下,颇有些?为难——

  他本应先上?马,让清操坐在后?面,现在清操先坐上?去?,他若再上?去?,等于将清操抱在怀中,这属实不像话。

  清操却是微微一笑,她一提缰绳,对尉相愿道:“我去?那曲坊探探,若有证据,你便请安德王去?抄了;若无证据,也不可冤枉好人。”

  尉相愿这才明白清操的用意,他一把抓住缰绳。

  “王妃不可!”他知道郑门最重名声——清操在河阳时,是宁可留在马坊,也不愿跟随孝瓘入军营的;如今这般草率决定,怕是不知曲坊是什么所在……

  “曲坊不同于太乐署,并非只?是研究音乐,还要做些?……皮/肉生意的……”他越说声音越小。

  清操淡淡回道:“我又不是三岁……半的孩童。”

  尉相愿一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孝珩曾奚落孝瓘的话,一时不知如何接对。

  “前次因我疏漏,放过了痴巧,今日所为,权作偿赎罪过。”清操继续道。

  “可这件事?太过凶险,王妃要有什么意外,末将怎么对得起殿下?”

  “他已经不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决定便好。”

  清操说着,甩起马鞭扫过尉相愿的手,她没有力道,并不甚疼。

  尉相愿想起在河阳时,他阻拦孝瓘去?追清操,也挨过这么一鞭子,只?不过那鞭很重,抽得他直接松了手;而这一鞭,纵使轻柔,亦同决绝,他也不得不放了手。

  靖水曲坊内,乌矮若干盯着清操看了半天,看得她有些?发毛——毕竟她前次来过,虽在进门时被胡姬蒙了面纱,但也难保这胡人记性好。

  乌矮若干忽然说起一大?串鲜卑语。

  清操幼时被姑母逼着学了一些?,后?来又听孝瓘常用鲜卑语同将军们聊天,但这坊主输出太快,她只?能从个别音中胡乱猜测,回答一些?简单的“是”与“不是”。

  乌矮若干有些?不耐烦,索性用夏言问道:“我问你会什么乐器,你总回答‘是’做什么?”

  清操忙回道:“各种?乐器都?会一点,不过最善弹琴。”

  乌矮若干听她口气?不小,指了指窗下的琴,让她奏上?一曲。

  清操随意弹了一曲《关山月》,弹完坊主连连鼓掌,“你这曲子能把那些?莽夫粗汉听哭。你会弹琵琶吗?”

  清操又奏了琵琶,箜篌和箫,虽然她并不擅长?,已足令人叹服。

  乌矮若干笑盈盈地对清操道:“娘子色艺双绝,假以时日,必能名动京畿。若日后?被豪门贵府相中,可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清操淡而一笑,“坊主谬赞。”

  “不敢当。我也就是在这里日常管事?的,大?家都?叫我‘乌矮若干’。”

  清操在曲坊的北楼安顿下来。

  在正式接客之前,坊中的阿姊会领着新人学规矩。

  “我姓张,家中行大?,你叫我张大?娘就行。”身?着红裙的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清操自是不能如实相告,只?得信口胡说:“我也姓张,人称四?娘。”

  “这么巧?竟是本家。”张大?娘爽朗笑道,“你也是代郡人吗?”

  清操有些?后?悔,在齐的张姓多是魏孝文帝改制后?,鲜卑人所化的汉姓,以她那蹩脚的鲜卑语,哪里像个代人?

  只?得含混地“嗯”了一声,张大?娘惊讶道:“我还道只?有我家不说鲜卑语了,没想到你也说不利索。”

  清操尴尬笑了一下,“中原多说夏言,平日用不上?,慢慢就不会了。”

  “要知以后?被卖入曲坊,小时候就多跟阿翁学学,你看乌矮若干,只?比我先来几个月,就因鲜卑语讲的好,已是主事?了。”

  “他仅是主事??我一直当他是坊主呢。”

  张大?娘不屑地纵了纵鼻子,“那么大?间曲坊,他哪里买的起?我猜坊主应是朝中权贵。”

  “你没见过坊主?”

  张大?娘摇了摇头,“从未见过。只?见不少说鲜卑语的纨绔子弟。”

  张大?娘引她到住处。房中有张通铺,可睡三四?个人。

  “这是猞猁。”她指着其中坐在铺边正在给箜篌上?弦的女子,又把清操引荐给那女子,“她叫张四?娘,新来的,以后?就跟你住一起。

  猞猁看了一眼清操,对大?娘道:“我刚瞧见阿脊了,在院子里疯跑呢!”

  “这个疯子……”张大?娘摇摇头,“待会儿?得让人捆了,莫扰了客人。”

  “听说乌矮若干要把她卖了呢!就她现在这样,谁要啊?”

  张大?娘瞥了眼清操,没有接话。

  这时窗前有人歌啸,猞猁听了,简直是一跃而起。

  “是阿献!”她先在趴在窗边往外看了看,又冲出门去?。

  张大?娘望着她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

  “四?娘。”她转向清操,“我得问你几句,你别介意。”

  “阿姊请讲。”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家原是邺中百保,后?连坐举家获罪。我因是女眷,减为流刑。期满回到邺城,家中没人了,日子过不下去?,亏得小时候学过音律,这才决定投身?曲坊。”

  “既如此说,你以前没侍奉过男人吧?”

  清操脸上?一红。

  “鲜卑虏不同汉家子,他们比较喜欢娴熟些?的。你若是头一遭,不但拿不到赏金,说不定还会挨骂。你就算想赚钱,也是急不得的。”

  “这里能吃饱饭,饭里有咸味,就很好了。”

  大?娘拍了拍清操的肩膀,“你这不争不抢的性格很讨人喜欢。”

  她说完便出了门。

  清操和衣侧躺在铺上?,门外突然冲进一个女子。

  清操一眼就认出,这女子正是那日在曲坊门口给她戴面纱的胡姬。

  她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低了头。

  女子却不同于那日所见,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大?喊道:“着火啦!着火啦!”

  清操环顾四?周,并没见火光,看她这模样,猜想该是张大?娘刚所说的阿脊。

  女子喊了一阵,便不再喊了,只?管坐在地上?发呆。

  “你是阿脊吗?”清操试探着问。

  女子的眼睛又大?又亮,眨巴着长?长?的睫毛。

  “我没见过你。”待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

  “可我见过你,你以前不是这样。”清操说。

  “嘿嘿……”女子开口笑了,“哪里?”

  清操指了指对面。

  女子瞬间敛起了笑容,她抱着头,全身?都?缩在一起,“我阿干黑了,脸,胳膊,腿都?是

  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