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姑娘当外室以后 第50章

作者:纸鹿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如此夜里,同一个女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哪里是君子所为?

  侍女还在回头看,不妨被路上的石子绊倒往前扑去,洛瑶两只手把她拉住,眉心不悦蹙起。

  “不许把这事告诉旁人。”

  “是,小姐。”

  主仆二人取了帕子,重新回到无峰塔下,洛瑶状似无意地四处望了望,再没看见陆迢。

  也不见那个穿着水色长裙的女子。

  洛瑶在林间瞥见了她一袭侧影,云鬓柳腰,面若皎月,连她一个女子见了都会暗赞一声好颜色。

  她会是哪家的小姐?

  为何从未听人提过?

  洛瑶兀自想着,手被摇了摇,转过头,陆悦嘴巴一撇。

  “我说了那么多也不见你回一句,在想什么呢?”

  洛瑶牵起她的手,“我听着呢,那人也忒不知好歹,不就是认错了害他一串佛珠掉地上了么?不依不饶没个气概。”

  “就是,若真是我大哥……”陆悦想了想,如果是陆迢可能会贬得她更加无地自容,于是换了个人,“他一定不会这么凶你。”

  洛瑶这次没害羞低头,偏头对着陆悦笑了一笑,看见她在眺望佛塔,眼中灯火明亮。

  她是被家里娇养长大的姑娘,从不需要顾忌着谁,心思从来挂在脸上,好猜极了。

  洛瑶脑中嗡嗡闪过陆悦之前说的话,想来不是存心欺骗。

  陆世子和那位小姐的事情,想必还在瞒着家里。

  她的心坠了坠,又生出一丝庆幸。

  *

  夜风吹,佛塔檐下挂着的铜铃轻晃,沉肃的佛寺中响起了一片泠泠之声。

  秦霁眺首看去,无峰塔内灯火煌煌,整座塔身似乎都跟着这风动了动。

  陆迢停下,她立刻又跟了上去,视线也回到他的衣摆。

  她没忘记陆迢的话。

  再想想。

  消失了几个时辰,他不打算翻篇。

  假话易出错漏,可真话……真话怎么说给他听?

  她在小摊边一转身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姑娘给拉住了手,在她腰间看见了同自己带着的那枚一模一样的鱼佩,那姑娘走得急,把手上连带着面具的黑色斗篷给了秦霁拿着。

  秦霁一声不吭披到了自己身上,跟着她走到一间戏台后她才发现自己拉错了人。

  秦霁问她鱼佩之事,她谨慎不肯答,只好又拿出自己那块自证非恶人。

  那姑娘是个急脾气,发现她腰间那块不见了,觉得秦霁这块是偷的她的,要过来抢。

  闹到最后争了起来,秦霁这小胳膊腿实在不是她对手,被咬了一口,推在地上。她跟秦霁闹完后上了台,秦霁被扶到了彩戏棚子边上搭的小屋子里,那儿好些是装扮好了要上去唱戏的人,一屋子妖鬼神仙。

  秦霁也把面具斗篷都给戴上了,傻坐在那儿等那个咬她的姑娘。一直到旁人告诉她那姑娘悄悄溜走了,这才回来。

  真话不能全说,陆迢能听的只有一半,剩下一半……秦霁想着陆迢这个人,他会吃哪一套呢。

  铜铃声闷,月下影长。

  秦霁踩着陆迢慢慢移动的影子,跟他从僻静的小路绕到了无峰塔后寮房处。

  绿绣早在外等着,把秦霁从头看到尾,生怕她有哪儿闪失了,秦霁对上她担心的眼神,微摇摇头示意一切都好。

  寮房内陈设尚齐,靠里一张宽床。中间一张罩屏,隔开了窗边的沉香木矮榻。榻边博山炉燃着香,一缕缕的青色丝烟从墙角漫出,渐渐攀升到整间房中。

  灯架上的烛还没烧多久,崭新一截,刚刚融了个头,灯芯还没黑透。

  秦霁粗略看了眼,没找到需要自己收拾的地方。

  她合上房门,陆迢在榻边坐下,榻上一只四方小桌,摆着竹阁带来的黑釉建毫盏,陆迢自己倒了杯冷茶。

  茶水从壶口抛出一道漂亮的弯线,转而落进盏中,撞溅出发闷的水声。

  陆迢喝了两盏,睐一眼秦霁。

  “想好了?”

  秦霁垂眸,深吸一口气,挪到陆迢身边蹲下,两只手抓着他衣袂一角。

  “我今天下午怕被大人的妹妹发现,转身想跑,撞见了一个姑娘。庙会人多,她走得急,抓起我的手就走。我听见大人的妹妹过来了,不敢出声提醒那个姑娘,后来她到了个戏棚子后面,发现认错了人,就——”

  她眼里蓄起泪,抬头可怜巴巴看向陆迢。

  他神色淡淡,对秦霁绘声绘色表演出来的可怜没有半分动容。

  也不知是真委屈还是假委屈,秦霁下巴扁了扁,小心抬出那只手腕凑到他面前。

  近了看,水色软绫围出一条细细的胳膊,衣袖上透出的点点深红血迹几要连成一条线。

  秦霁半嘶着声翻开袖口,露出一截雪白藕臂,上面一个触目惊心带血的牙印,显见是咬得不轻。

  秦霁望着那伤口自己也憋得慌,余光瞧见陆迢眉心蹙了一下,又收了手放回自己膝上。

  “她就同我吵了一架,要抢我的荷包,我闹不过她……”秦霁把后面等在彩棚的事又说了一通。

  末了,也不敢抬头看陆迢,担心他发觉哪里不对又要发问。

  “我不敢回寺内,去那儿问和尚定然要提起您,我怕出差错。”

  ……

  说了大半天,也不见陆迢有回应,秦霁想着依他的脾气,若是有不耐烦应该早把自己提开了。

  她大着胆子默默朝陆迢挪近了些,额抵着他的膝头,停了两息,没见他躲开,放心地靠了上去。

  “大人,奴跑得那么快不只担心您的清誉,奴也担心自己。”秦霁停了停,垂着眸子,眼中微湿。

  “我听说世族男子的外室被家里发现了都要料理,还有送了官坐牢的,我怕这些,怕她们又把我送回楼里去。”

  秦霁怕被他家人斥骂,更害怕发生后面这些。

  在榴园这些日子,她虽未明着露出过痕迹,但心里一直有所忧虑,也做过噩梦,梦见小时候被抓去的那个妇人变成了自己。

  眼泪一滴滴落下,在陆迢月白衣摆留下道道不甚明显的水痕。

  泪水离开眼睫,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的一瞬,秦霁看见陆迢今日穿的黑缎云丝舄上沾了很多灰,两只方舄头上沾了好些泥点子。

  秦霁看得楞了会儿神,下颌被他屈指挑过去。

  阒黑的双眸在这张泪水润过的小脸上停了停,伤心不是作假。

  原来是怕这个?

  她想得虽然多余却又再合理不过,这都是世家为了整肃门风常见的做法,不过他不一样,他不是寄生于家中,他能自己做主。

  陆迢心里憋了半个下午的火气倏尔被这泪浇灭了些,堵滞在胸口的闷气像被扎出了个洞,得以舒出些许。

  他攒起眉头,“送官也是送到应天府署,爷的面前,用你担心这么多?”

  “那大人不会把我关起来么?”秦霁泪眼望去,滑溜溜的下巴颏在男人手心左右蹭了蹭。

  “我不关自己的人。”陆迢将她鹅蛋似的下颌捏了捏,说出这样一句话。

第043章

  秦霁见他神色没那么阴沉,扶着榻边缓缓站起来。

  站好的一瞬头重脚轻,身子晃了晃,叫陆迢拦腰抱住,放在榻上坐着。

  他冷声问,“ 没吃饭?”

  “嗯”秦霁重重点头,只觉得头晕,手握了握,没抓着能借力的东西。

  余光瞥见陆迢的肩就在旁边,歪头靠了上去,“我在等您。”

  陆迢没应,秦霁却感觉到他没有刚才那么凶了,伸出根细白指头戳他硬邦邦的胸膛。

  “大人,刚刚我也没跑呢,我在这边躲着。”

  陆迢掠她一眼,黑压压的发髻松了些许,没否认这两句话。

  她的确是在等他。

  今日突兀腾起的怒意和不安在此时莫名地消散而去。

  他沉着声,听不出喜怒,“怂。”

  秦霁心里忍不住翻白。

  说得轻巧,被发现后要抓起来指着鼻子骂又不是你。

  这话只能想想,她垂眼盯着他沾了泥点的鞋面。小声嘟囔,“我是第一次给人当外室。”

  秦霁被咬了的手还挽着袖子,一圈鲜红的牙印在上面,围着几道红痕。

  陆迢彻底无话。

  她不说他快要忘了,她几个月前还在当着受人尊敬的大小姐,时移事变,她也从未摆过什么架子。

  一直乖乖当着他的外室。

  陆迢穿过她掌心,把这条细胳膊提起来放在眼下看。

  手上的伤咬得不轻,又被他着力捏了几回,在这一片白嫩嫩的皮肉上实在是瞧着可怜。

  眼看着陆迢脸色又要沉下去,秦霁勾着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引得人朝自己看过来,弯唇对他笑。

  落在陆迢眼里,像个缺心眼。

  他走到在门口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伤药和热水都送了进来。

  秦霁趁这功夫想着他鞋上的泥点,他今早换的是刚洗出来的。

  今日是晴天,昨夜的雨早就干了,马车一路过来连个泥坑也不见,庙会各处为了方便香客游玩,路上也是不见水的。

  只除了庙会最西边一处杂耍班子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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