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台金阙
虞亦禾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正当她愣怔之时，卫景珩又接着说话，终于露出了那一丝怒火。
“你莫要和朕说什么帝王何必在意她人想法这种鬼话，朕是帝王，但朕也是男子，也是人啊，是男子就会有喜欢的姑娘，是人就要得到旁人的回应。”
此时的他完全忘记了当初初见她时的感受，那时的他不在意那个妇人到底答应他与否，现在他却要问出个结果。
帝王的话虽然有些怒气，但虞亦禾听得出其中的在意，也听的出其中隐含的凄凉，她抬头看向面前的帝王，看透他眼底的情绪，心中的怜惜涌动不止。
“喜欢，当然喜欢陛下。”
其实承认这一点并不难，她也不想否认。
帝王的脸上霎时间露出了一丝喜意，却又飞快的消散，紧接着又问出一个让虞亦禾难以回答的问题：
“那你就会一直喜欢朕么？”
虞亦禾万万没想到她会被反过来问这个问题，她有些无措，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当然……当然会一直……”
却又渐渐地停下。
她真的会一直喜欢陛下么？如果陛下对她的态度不如从前，她真的会一直喜欢么？
卫景珩又道：“不是你说的么？真心瞬息万变，那阿禾的真心难道就不会变么？”
虞亦禾噎住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看向对面帝王的目光执拗了些，“我虽然不一定会一直喜欢陛下，但我一定不会喜欢上旁人，陛下就不一定了……”
“陛下的后宫会进新的妃子，会有新的好姑娘……”
点到而止，虞亦禾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可她又听到对面发出一声轻叹，而后道：“不会再有新的姑娘了。”
虞亦禾有些愣怔，觉得自己没有听清，“什么？”
而后一道身影从旁边起身过来把她搂在了怀里。
“朕说，不会再有新的姑娘了，朕不会再选秀了。”
“朕说再多，也不及一个行动，既然你这么不安，那么就从源头上解决。”
“朕若是贪欢好色的人，那么前几日的那位小姐就不是被朕送回家而是留在宫中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懂，可却有些理解不了。
她抓住他的腰，张了张口，又说不出什么旁的话。
说些什么？劝他不要不选秀？她倒也还没大度到这种程度。
可他说出那些话后，虞亦禾又觉得这份感情沉重得有些叫她消受不起。
正当她发愣时，帝王的手又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上方又传来温柔沉静的声音，“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只看着就是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是啊，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兴许他说的只是暂时讨她欢心的话。
虞亦禾这么想着，但她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软了起来。
第174章 你去请她出宫吧
时光荏苒，一眨眼就进入了六月，蝉鸣中天气愈发地燥热，各个宫殿也用起冰来。
虞亦禾的肚子自六个月后便飞速地胀大了起来，走路也愈发地艰难那，好在胃口一直不错，能吃能睡，在太医的照看下平平安安的到了现在。
小厨房那边特地制了时节里的酸梅饮又加了些许冰端上来，虞亦禾近来爱吃这些，可被管着一天也只能吃一碗罢了。
瞧着赵毅弓着腰伸进来，虞亦禾边咬着勺子里的冰边看向他。
赵毅当即外头听到的话禀报于她。
“现在宫里都传您肚子里怀的是男胎呢。”
虞亦禾慢慢悠悠的把冰梅饮放了下来，“啧”了一声。
“这是怎么传的？也没有太医和本宫说呀。”
赵毅低着头道：“前几日大总管领来了一批接生稳婆让娘娘您挑选，大约是那个时候传出来的。她们这些稳婆见惯了妇人大着肚子的模样，可能凭借往昔经验……”
听到是因为稳婆，虞亦禾笑了笑，而后声音渐冷。
“可是本宫留在灵和殿的那四位？”
见赵毅不吱声，她立时道：“去查一查，多嘴的人不能留下。”
没过几日，赵毅便查出了结果，乃是留在灵和殿中的一位稳婆和外头洒扫丫鬟闲聊时传出去的。
虞亦禾也没对她怎么样，只掌了她的嘴，然后把她赶出了宫，任由她怎么求情也没有心软。
这下其他三个都老实了起来。被宫里娘娘掌嘴赶出宫，以后富贵人家的生意是做不成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后，虞亦禾本以为日子就要这么平静的过下去，谁想虞夫人竟然又入了宫。
得知这个消息后，虞亦禾不禁有些后悔没有告诉奚云不要总是批准虞夫人进宫。
可虞夫人来都来了，她也只能接见。
“母亲，这次来又是所为何事？”
虞夫人刚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虞亦禾戳穿了目的，叫虞夫人讪讪地笑了，双手交握道：
“这不，你弟弟婚礼过几日就要举行了……我想着既然陛下都赐婚了，你要不再去向陛下求个恩典，在你弟弟婚宴的时候露个面？”
虞亦禾还未说话，清霜便忍不住出了声，“夫人，你可要好好瞧瞧，娘娘怀了双胎，如今已经快七个月了，你叫娘娘回家省亲？”
这次便是扶娥都没注意拦着清霜，也把眉头蹙得死紧，“夫人，虽然少爷成亲是喜事，但娘娘的身体不便省亲。”
这一番话说的虞夫人连忙反驳，“哪里是省亲？就是私下里回来在婚宴上露个面就好了。省亲那还要礼部操办几个月，婚宴可等不及。”
一直没说话的虞亦禾被气笑了，她早知道虞夫人是那种会得寸进尺的人，却没想到她能做到如此地步。
赐婚后是亲临婚礼，真是会上赶着啊……
虞夫人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为了叫宾客们都知道她这个宠妃有多么喜爱这个弟弟，连大着肚子都不愿意错过他的婚事。
可她又能从中得些什么呢？
虞家既不用向礼部请旨，也不用花费银子装点府邸，自己得不到半分体面，只空耗帝王的恩情，然后辛苦一日，便宜都被虞藏占了。
“母亲，你怀弟弟的时候辛苦么？”
虞夫人的面色一顿，她隐隐猜到虞亦禾想说什么，态度不由得放缓了一些。
“这自然是辛苦的，可你这才六个多月，也远不到完全不能随意走动的时候，为娘又不是没体验过，你祖母那个时候还在世，不也没免了为娘的晨昏定省吗？
再说你这又是双胎，去参加你弟弟的婚事，让你弟媳沾沾这个福分不好么？”
“我已经见过弟媳了，她已经沾过我的福分了。”
虞亦禾微微一笑，心里的火却怎么也压不住，委屈，愤怒，不公，可笑，种种情绪化作最锋利的语言剑刃说出了口：
“母亲，人与人不一样的，祖母当初觉得您可以随意走动，太后娘娘和陛下可舍不得我劳累，女儿这肚子里怀的不是弟弟那样的普通人。”
虞夫人愣住了，她张了张嘴，不明白当初温柔和顺的女儿怎么能说出这样嘲讽尖锐的言语。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又不是让你走那种规矩森严，消耗心神的省亲，只是让你在婚礼上露一面，为虞家添些光彩罢了。那种省亲你妹妹四年前还愿意呢，你比她长几岁，总不能不如她吧？”
可虞夫人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整个灵和殿霎时间陷入了沉寂。
虞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睛瞬间红了，直直地看向她。
“你还记得啊，那母亲，你记得你对我做了什么么？”
她瞬时间哑火，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可虞亦禾已经帮她补全。
“您觉得我寡居在家十分晦气，会影响妹妹的气运，所以把我和刚半岁大的宁宁送到了山上，口中说避几日就回来，实则让我们母女俩在山上住了整整三年……”
虞亦禾还要再说，虞夫人却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了。
她没想到女儿真的会把这件最尴尬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说，她的慌乱地解释，却显得更加虚伪。
“那……那不是为娘故意的……而且为娘这不也是帮了你？要不是你在山上清修了三年得了好名声，朝中那些老顽固们会同意你入宫？”
她说的语无伦次，叫虞亦禾看着发笑，站在一边的清霜却是直接哭了出来，其实她已经很久没哭了，可是今日她忍不住。
“夫人，你说的那么好听，若是真想姑娘有个好名声，便在家里修道观就是了，何必送到山上去？一到用到姑娘便眼巴巴地找上来……”
终于虞夫人忍受不了再提这个话题，面色通红，大声道：
“那都过去了，我给你们道歉行了吧？别提了，那都过去了……你们别说了……”
虞亦禾没想到自己这个经历三年苦日子的没崩溃，她这个富贵太太先崩溃了。
但她也没有心思再和她掰扯，身子往后一倚道：
“行啊，不说了，妹妹四年前愿意，想必现在还愿意，你去请她出宫吧，正好与四年前一样。”
四年前是嫔，现在还是嫔。
第175章 虞藏季晴成婚
见虞夫人张嘴还要说话，虞亦禾的耐心彻底告罄，横眉一扫便冷声训斥，话里除了冷还带了点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傲慢。
“母亲可要想好说些什么，万一把我气着了，腹中孩子出了什么事，您担待的起吗？”
她的声音那样的冷，平日里那双柔和的眉目俨然染上了寒霜，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模样。明明已经是夏日却让虞夫人一瞬间回到了寒冬蜡日，脊背都开始发凉。
她其实早就感觉自己这个女儿的翅膀硬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好说话了，可以前虽说对自己轻慢冷淡，但态度大多还算过得去，如今却是直接了冷言冷语，叫虞夫人倏然闭上了嘴，把一肚子话咽了下去。
心里又是不满，又是生气，又是委屈。
她当然知道孩子月份大了不好劳累，但又觉得才将六个多月，远不到无法参加婚宴的程度，便想着叫女儿回去给儿子的婚事增添些光彩，最好把陛下哄去才是天大的荣耀。
但虞亦禾的这句话也叫虞夫人炽热的心冷静了下来，皇家的孩子确实太金贵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确实担待不起。
她便也只能作罢，把希望落在幼女身上。
“既然如此，那我去找你妹妹就是了……”
“那我就不留您了。”
送走满面不甘的虞夫人，虞亦禾立刻吩咐文竹。
“你去福宁殿一趟，告诉奚姐姐，下次夫人递牌子要入宫先不要批，先知会我一声，明确告诉她，我和夫人的关系非常不好，不必顾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