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玉 第160章

作者:驰驰响当当 标签: 强强 相爱相杀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诸位大人,”姬雪照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们该决定哈泰给胡守盟下的帖子怎么办了。胡青的死讯放出去没有引起怀疑,他毕竟也到了年纪。看起来哈泰完全相信了胡守盟拿下整个云渡在即,同时又因胡青去世失去主心骨,眼下起了招揽的心。”

  蔡莘思忖片刻:“胡守盟在哈泰眼中是根好啃的骨头,哈泰想拿他做垫脚石或是想吞掉他,都有可能。这帖子上的会面日期……还约定在哈泰的生辰当天,看来他胜券在握,想给自己做个好日子的添彩呢。”

  严柯着急:“我们不能让胡守盟见到他,云渡的事一戳穿,我们辛苦演了这么久的戏就白费了。”

  姬雪照一笑:“如此,在下只好当仁不让地替他走这一趟了。”

  顾衍铭读出他假扮的意图:“可是,哈泰见过胡守盟的。”

  “少爷啊少爷,在下在顾府卖命这么多年,少爷竟不知在下所有本事,真叫人伤心。”

  姬雪照这话说出口,顾衍铭一抖,两军对战时都面不改色的顾将军,愣是吓得结巴了。

  实话说他对妹妹那帮“奇形怪状”的手下,多少还是有些……嗯,如非必要,从前他也不敢细看,更不会细想。

  出走多年,归来他发现自己是个保守派。

  姬雪照笑道:“易容嘛,在下也是略通一点的。胡守盟我审过,他和哈泰不是有什么深情厚谊,从前也是胡青跟哈泰的人谈判在前,胡守盟就是个作陪的。不需仿到十分像,有个五成就好。帖子上约定的时间也不远了,我收拾收拾便去赴约。免得叫哈泰对云渡生疑。”

  严柯犹觉不保险:“子霁兄,只有五成像未免托大,装扮还是要更审慎……”

  姬雪照皱眉看他,颇为无奈:“严兄,在下说‘略通一点’并非自谦。”

  “诶?”

  姬雪照严肃:“使尽全力,也只能仿出个五成像了。”

  严柯:“……”

  好吧,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姬雪照什么都会,但细想想也是,如果一个人已经文武双全,还会这种偏门手艺,能有个一知半解就很不错了。

  严柯干咳一声,摸摸自己的鼻子,不乏担忧:“哈泰残暴至极,此行凶险,我与子霁兄同去吧。”

  那卷发的年轻人却笑了:“如此凶险的任务,完成了是不是能在陵阳换个大宅子?严兄行行好给我让个地儿,让在下独吞了这份功劳吧。”

第202章 我可以对你有这样的期待么?

  顾衍誉见到了沈万千。

  此人虽经历过大风大浪,如此死里逃生也是头一回,面上惶恐未消。

  进了门,他开口说着非常正常的话,同时紧张地用手蘸了茶水来,在桌上写:是否隔墙有耳?

  顾衍誉愣了一下,带一点笑说:“兄长放心,我的人守一间屋子还靠得住。”

  沈万千尴尬收回手指,顾衍誉贴心地让人重新上了一盏茶。

  据说他们收到消息时已来不及,戴珺说他不能走,哈泰都有确切消息知道他在国寺,奔着拿人去的,他一离开,保不准哈泰会在国寺中大开杀戒。何况在羌虞的地盘上,逃得了一时又有什么用。

  当时沈万千觉得他所言有理,一咬牙,便想代替戴珺留下。反正哈泰没有见过他们,他自诩也有几分灵活机变,不会被拆穿。

  但戴珺没有同意。

  顾衍誉看着眼前这位方脸大耳、福气团团的中年人,感动之余不由感慨,人在紧张的时候果然会说胡话。

  沈万千在他自己这个年纪,也算平头整脸。但若是传说中的公子玉珩长这幅模样,恐成庆国最大诈骗案。

  哈泰不必见过他们也能识破。

  然而沈万千明显没回过神,顾衍誉看他认真和痛心的神情,也不便说穿,只是自己深吸了几口气。

  这是戴珺“失踪”后第一个能给她带来确定消息的人,顾衍誉关心戴珺从陵阳离开后可受了苦,沈万千说是有受些伤,戴珺的随从折损过半,但他无大碍。

  顾衍誉心知就算他真的身受重伤,也未必会说,但亲耳听到到底是个慰藉。

  “玉珩叮嘱我,若能见到你,让我告诉你不要着急,他不会让自己有事。”

  沈万千看着眼前的姑娘,他这年纪都能当顾衍誉的爹,止不住起了点老父亲的心,急急关切。

  顾衍誉心态倒比他稳:“沈兄不必忧虑我,兄长能冒险带来玉珩的消息,我已心怀大慰。”

  沈万千看她如此年轻却很稳当,心下稍安,也知当前遇到的问题不是他想大包大揽就能解决的,他关切了顾衍誉脖子上一眼可见的伤疤之后,脱口而出问她自己能做些什么,说完他发现似乎已下意识把她当做了主心骨。

  顾衍誉道:“我有一个绝密的消息需传给云渡,速度要快,但必须万无一失,不能走漏风声,沈兄可有办法?”

  沈万千沉吟:“沈氏的铺子遍地开花,寻常传递消息可以很快。但中途经手人不会少,我能保证他们都忠心耿耿,却不敢保证没有意外。如果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会如何?”

  顾衍誉正色:“满盘皆输。”

  沈万千也犯了难。

  他简直要愁苦起来了。好赖也顶着首富的名号这么多年,眼下别说赎金出不起,竟连这消息传递也没更好的办法。

  顾衍誉没跟着一起愁,她暗忖,消息能传,但中途是否被人截到不好说的话——如果她给顾衍铭一个只有他们明白的暗号呢?就是不知道哥哥他们能不能领悟。

  想到这里,顾衍誉忽然灵光一现。

  她有了点猜测就急于跟云渡的人去求证羌虞军刀的情况,反过来一想,如果顾衍铭他们发现羌虞军刀有异,应该也会积极把消息传给她才是!

  “沈兄,这些日子可有人试图联系过我或玉珩?”

  沈万千一想,还真有。

  他今日来就该说起此事的,有一个卷发的浪荡公子哥儿,给顾衍誉留下一句话。

  “是什么?”

  沈万千陡然有几分尴尬:“他说……让你不要再找他,也不要再劝,他不回来了。”

  顾衍誉眉毛一挑:“这是他原话?”

  沈万千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面上带了几分局促。

  他跟戴珺有深情厚谊,如今小兄弟在羌虞当人质,他竟帮着转给弟妹如此狗血的一段话,沈万千的脚趾险些把鞋抠破。

  但顾衍誉问起,他也不能不说,沈万千道:“原话说他从前做的都不是出自本心,他为你做的事,为你去羌虞冒险,并非是出于忠诚。去羌虞的是令狐玉,从陵阳到云渡,他才真正做回了姬雪照。”

  若不是传话那人手里拿着沈家的令牌,沈万千铁定觉得人是来找事的。

  他都不敢细想这背后的故事。

  而顾衍誉凝神细听,好似一字一句都很在乎,也没有什么尴尬不适的表情。

  沈万千心说,姑娘你果然是个干大事的人,玉珩,也果然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顾衍誉琢磨了一会儿:“有劳兄长再说一遍。”

  沈万千只好干巴巴地又复述一回,他的鞋好像真的要抠破了。

  顾衍誉的手陡然攥紧,她有克制不住的激动:“我要想想,容我想想。”

  姬雪照不会毫无道理地就为洒个狗血,他有想要告诉顾衍誉的事。而他显然也考虑到了消息传递过程中泄露的可能,所以明面儿一个意思,暗里藏着只有他们知道的信息。

  他当初调查大通钱庄去的是合芜,还没到羌虞就被顾禹柏发现抓上船了。另一句话也不对,他是从乐临离开与顾衍誉道别的,并非从陵阳到云渡。那什么才是真正从陵阳运到云渡的呢?

  而且,令狐玉,从一开始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假名,姬雪照才是他真名。

  他这么一圈兜下来,真正想说的是——

  在羌虞的军刀是假的,从陵阳运送到云渡的才是真的!

  这与戴珺给她的暗示叠加在一起,总不会是她异想天开的纯巧合了吧。

  戴珺给她送来那只小玉狐,想要提醒她的是,这件东西平时当做真的带在身边,但在真的面前,它也不过是个假的。

  她有理由相信戴珺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因为他手里有一把毋庸置疑的天铁兵器,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顾衍誉一直不敢去想那个可能性。

  如果王潜没有骗她,那当年的情况就是这样——

  哈泰已经知道了有天铁的存在,并且跟大庆的重要人物达成协议,要把天铁从大庆弄走。

  戴珺曾跟她提起过,天铁的发现和开采最终被搁置,是因为“大人物”之间分赃不均。聂弘盛也是其中一员,皇帝和世家都想把这样大的油水握在自己手中。后来七七八八死了那么多人,庆国内部双方被迫“停战”,天铁矿被封。

  或许他们想的都是反正东西还在地下,无论是发现和开采,代价也不会小,谁都不去动,好像也能接受。于是这件事只起了个头就没了下文。

  但哈泰想要天铁的心没有止息,王国舅死后,知情人变少,他也在寻求新的机会。

  这时顾禹柏从中截胡。

  可是他没有给哈泰天铁,而是给哈泰做了一个弥天大局……

  顾衍誉的手攥得极紧,指甲死死扣住掌心。

  顾禹柏……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请告诉我,把地下挖出来的东西炼制成隐铁,不是你的失误,而是你有意为之,对么?

  你是不是,也不想……把这样的武器拱手给异国的一个暴君?

  我可以对你有这样的期待么?

  “弟妹,弟妹?”

  “哦!沈兄。”顾衍誉回过神来,及时收回思绪,她缓了缓,“兄长对羌虞了解比我多,我想再多知道一些关于哈泰和那图的事。”

  “你说。”

  “哈泰明明察觉了我们有接触那图的意图,杀起线人也不手软,他对这个弟弟,却有一种奇特的……纵容。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那图,这是为何?”

  沈万千也颇为感慨:“没错,哈泰是很喜欢那图的……这兄弟二人曾经感情很深,年幼时那图被哈泰带在身边长大。那图对失而复得的哥哥也很在乎。如果不是哈泰出了那样的事,现在又……但感情归感情,朝局归朝局。兄弟俩在关键事情上达不成一致,羌虞的大臣们也不希望看到哈泰继续把持这个国家。至于哈泰不动那图,或许他自信只要在羌虞的地盘上,那图做不出真正对他有威胁的事,那留下这个弟弟又有什么不好呢?在他心里也许坏的只是外人,弟弟还是年幼时的亲人。”

  “那……我们若真对哈泰下手,那图狠得下这个心么?”

  沈万千想了想:“如果你最亲的人是个疯子,你会下手么?”

第203章 我也为他准备了一件绝好的生辰贺礼

  “我很想他活,和我不希望他作为君主活着,有什么可矛盾的么?”

  那图因恼怒瞪大的眼睛少了几分叫人捉摸不透的深邃,瞧着竟多几分清澈。

  他逼视着洛莲:“你不是一直很沉得住气么?对谁都是这副冷淡的样子。可得知他出事,却冒死想逃出我的府邸!”他冷笑:“还不惜用你的家国大义来掩盖对他的深情。”

  “……”

  洛莲眉头微蹙,小小地叹了口气,说不听了还。

  那图听上去既愤怒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你对我的指责毫无道理。是,如果有可能,我确实不希望我的王兄有事。可是非面前本王分得清!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过办法?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我对他的情况了解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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