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杳杳云瑟
“小臣在。”
“吾决不允许,吾之爱女,如此年纪逝去。”
有人似是看到了什么,惊呼一声:
“蛊种?……还活着?”
“王上,您竟然?用您的血来喂养蛊种?!您的身体?如何受得住这样的损伤!”
“无妨。”
“莫非,王上是以蛊毒,与王女体?内的剧毒,达成平衡?”
以毒攻毒?!
阿母似乎是靠近了些,声音里透着慈爱,“吾女是这蛊术一道?的旷世之才,却天生淡泊情爱。虽培育出?这能拯救苍生的蛊种?,却止步于最绚烂一刻,未能勘破其妙用。”
“此蛊一阴一阳,合乎天地之法,需得世间心意相通之人,以身犯险,来炼制成蛊。”
“试情。”
“问情。”
“断情。”
“最后……忘情。”
芊芊感到女人的手在轻抚自己的面?庞,“孩子。阿母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了。”
“当你再一次醒来,你会忘记你之前所有人生,成为一个新的人,一个有情,痴情,深情之人。而情能使蛊种?在你的身体?里,落地生根,日?渐茁壮,生生不息,它们会在你的身体?之中,分化为两种?形态。”
“一为情蛊,二?为命蛊。”
“情蛊掌‘情’,若你为情所伤,最终亲手杀死所爱,便?是那害人无数的‘亡国夏姬’。或许这个世间都会随着此蛊的诞生而走向毁灭……”
“命蛊掌‘命’,若你勘破情爱,舍弃小爱而成就大爱,便?是那兼济苍生的‘春秋齐女’,正是吾女毕生所求,使人病木逢春、起死回?生的圣药……”
“可若你为情所困,便?会被蛊毒蚕食心智,最终癫疯痴傻,毒发身亡。”
“命运,就握在你的手里。娘在南照等你回?来。”
“娘的阿满。”
随后,芊芊感到身子被轻轻地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有温软落在额头上。
是阿母的唇。
一股强烈的感情让她想要挣脱一切束缚,睁开双眼,紧紧地抱住阿母,告诉她——
女儿回?来了。
……
醒来时,已是傍晚。
身下是柔软温暖的锦缎,明显已经不在偏殿之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送回?寝殿来的。意识逐渐回?笼,芊芊感到一丝迷茫和?不安。
房间内的光线微弱,只有几缕微弱的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勉强勾勒出?屋内的轮廓。
她的视线模糊,眼前的景象似乎被一层薄雾所笼罩。
就在此时,她注意到床边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披散着长发,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不太清晰,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一个男人的轮廓。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座凝固了的雕塑。
芊芊心跳加速,她试图坐起来,但身体?却显得有些无力。就在这时,那个身影动了。
他伸出?手,递过来一杯水。
芊芊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接过了茶盏。她感到喉咙干涩,便?轻轻地抿了一口。
水是温的,带着一丝丝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舒适的感觉。
然?而,就在她准备再次喝一口的时候,谢不归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
“你在梦里一直喊一个人的名字。”
芊芊的心猛地一跳,水杯中的水差点?洒了出?来。她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那人见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继续用那温和?的语气说道?:
“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芊芊心底里升起一丝寒意,甚而感到一阵慌乱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究竟在这里守了多久?她应该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吧,万一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他听?到……他又听?到了多少?
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谢不归,从头到尾就是先王女,不,是她祝芊芊炼制“春秋齐女”达成所愿的一个工具。
夫妻七年,原来不止是他的戏台子,甚至连她自己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招摇撞骗的勾当。
她心里像是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不归,尤其这人目前对她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她根本不敢露馅:
“有吗……我,我应该喊的是阿母的名字吧。陛下是不是听?错了。”
谢不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轻声笑了笑,那笑声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你喊着巫羡云的名字。”
他轻轻地问:“怎么,你很想他吗,你想见他吗?”
第40章 040
040
夜幕如轻纱, 月光穿过半掩的窗棂,洒落在椒房殿的地面上。
殿内弥漫着药草的清香与花椒的温暖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安心的香气。
男子静静地坐在床边的一张太?师椅上, 长发?披散在肩头?, 手?中轻握着一封书信。
信纸的边角微微卷曲,透露出它已被反复阅读的痕迹。
景福立在暗处, 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今日午后,贵妃娘娘在偏殿无故昏迷。陛下在娘娘的床边守候了一整夜, 也阅读了一整夜的书信。
这封信多数来自他一手?提拔的大将军——夏侯祯。
夏侯祯是陛下从北方调至西南的将领,是陛下最为倚重的大将之一。
起初,陛下命他负责宁州、昌州、定州三州的军事, 授予总督之位。
然而, 兵部尚书淮南王谢云起认为夏侯祯经验不足, 反对这一任命, 建议只?授予他宁州总兵的职位。
陛下得知后, 连发?三道诏书, 命令兵部立刻恢复夏侯祯的三州总督之位。
夏侯祯的快速升迁引起了朝中多人的不满, 认为他过于计较名位,不堪大用。
流言四起,但陛下坚守己见, 私下里命令魏观等臣子为夏侯祯说好话, 以平息群臣的议论。
夏侯祯的长官公孙羽上奏,希望宁州的文官不要干预军事,让夏侯大将军能够专心练兵两?年, 不受任何监察。
这一奏折激起了文官集团的强烈反对,他们担心夏侯祯会利用募兵制建立自己的私人军队。
就像当初的谢家军一样……
尽管面临巨大压力, 陛下依旧力保夏侯祯。甚至在早朝结束后,召集了那些弹劾夏侯祯“未立寸功”的御史们,严厉地斥责他们:
“一群蠢物,宁州有夏侯祯,有墩台,敌寇自不敢至,又谈何立功,真当夏侯与尔等一般蠢笨看不清形势,再敢多言,都拖出去斩了。”
陛下并非仅仅是慧眼识才,他更?有过硬的军事才能,能够判断出夏侯祯的主张是正确的,对大魏很有裨益。
大多数文官反对是因为他们的军事水平,支撑不起他们看出那些主张的优劣。
陛下手?中的那封信,乃是夏侯祯汇报建造墩台的进度,同时陛下也会写信去指导怎么把墩台改造得更?好。
纵使身?在帝都,也能通过这成百上千的书信联络边防将士。
对于那些将士而言,陛下便是他们心中真正的统帅。
这位大魏的开国皇帝,分秒必争,日理万机,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政务上,剩余的时间,便都给了贵妃娘娘。
“你很想?他吗?你想?见他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魅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耳边低语,随着他弯腰靠近,她嗅到了清新的薄荷香气。芊芊低着头?,不太?敢直视谢不归的眼睛。
“陛下,臣妾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无关紧要的梦。”
谢不归的眼神?在昏暗中变得更?加锐利。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芊芊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梦?梦中的呼唤往往是最真实的情感流露。你知道,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芊芊看到他眼底有淡淡的绀青之色,像是好几?个晚上都不曾睡好一般。他是冷白皮,一夜未眠的疲惫轻而易举就能被人看破。
谢不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随着他偶尔的眨眼轻轻颤动。
“待在我身?边像尸体?一样的你……”
他的手?指暧昧地抚弄上她的脖颈,指腹按在她突突直跳的颈侧动脉,轻往下压:
“如果你要一直在朕面前摆出这副姿态,还不如让朕亲手?杀了你。”
他说“杀”这个字就像是在说“爱”,眼里流露出狂热扭曲的欣喜。
大片柔软滑腻的温热肌肤,在男人的手?掌间缓慢磨蹭。
芊芊克制不住地微颤。
被茶水润过的唇,莹润淡粉,一开一合:
“陛下还想?要我如何?”
“是想?要我做一个乖乖张.开.腿等您临.幸的女奴……”
他喜怒任情生杀在手?,操控她的身?体?还犹嫌不足,还想?操控她的心。
谢不归眸子一沉,并没有被她激怒,反而轻扬了扬手?,景福立刻低头?退下,把门?合上。
这是要睡她?芊芊立刻拉开被子坐起身?来,却被他用力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