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地绵绵
陈晟已被他?派去?别处,现在?只有楚河跟在?严炔身边。
“陛下,您都两日没合眼了,歇会吧,刘志的人现在?也受了重创,暂时应该不会再露面了。”
严炔坐在?树下,连日的奔波让他?也憔悴不少,蛊毒带来的皮肤病变在?胳膊和脖子上也有浮现,他?哑着嗓子问?:“陈晟那边如何了。”
楚河刚要说什么,草丛中忽然上来一个小兵,这条线路显然是严炔所设定的,只有亲信才能?进来。
所以严炔和楚河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回了头,小兵行?得很快:“陛下!好?消息!”
他?显然十分兴奋:“援军到了!老将军到了!”
严炔一怔,接着睁大了眼:“祖父?”
“是啊!”
楚河闻言也是大喜,“陛下!”
严炔喉结滚动,双眼也迸发出精光,他?从树下艰难起身:“即刻下山!”
……
这大半个月,严炔在?山中不好?过,刘志也好?不到哪里去?,陈宋大军受挫严重,死伤过半。
这显然和他?当初设想?的完全不同,这几?日被逼到山洞之中,慌乱中还被捕猎的兽夹伤了腿。
他?气急败坏,脾气是越来越差。
而一开始跟随他?的陈宋大军,也隐隐有了旁的心思。
“殿下,我们今日的药呢?”
刘志擅长用蛊毒,可?水源污染,陈宋大军就好?过了?
若不是刘志手上有这蛊毒的解药,怕是也调遣不来这些人。
刘志阴恻恻地看了一眼他?们:“待孤取了严炔的项上人头,自然会给?你们。”
“这些日子,咱们被怀北军步步紧逼,连这山窝窝都出不去?,殿下的解药,该不会也用完了吧?”
刘志眼里闪过一丝阴毒。
“你最好?期盼我别用完,否则,第一个断药的就是你。”
对方?不说话了,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剑拔弩张的。
“殿下!殿下!”
外头也屁滚尿流爬进来一个人。
“说!”
“怀北援军已至!在?山下包抄!”
刘志大怒:“多少人?!”
“不清楚!严老亲自来的,应该不少!另外、另外听说蜀州城内的蛊毒已经医好?大半,有人研制出了解药!”
此话一出,陈宋军心瞬间?动摇,议论纷纷!而刘志则满脸不可?置信,接着,愈发情绪崩溃,竟然一脚将那来报信的小兵踢翻,如此暴虐,更是令在?山中的陈宋军面色复杂。
……
严炔连夜下山。
祖父已至,陈宋在?山里的残兵不足为据。而当他?到了山脚时,周围的确都被怀北军层层包围。
捉拿刘志,不过也是瓮中捉鳖。
“祖父!”
严炔上前立马拜见,被严老爷子一把托起。
“子淮!”
看见自己最心疼的孙子也有些狼狈,严老爷子深深地拍了拍他?肩膀:“辛苦了,别的先不说了,先看看大夫。”
严喆和严岫都在?,严炔看见弟弟们平安,也松了一大口?气。
军医前来诊治,也带来了齐宇的药。
当得知蜀州城的百姓们已经纷纷好?转,严炔的脸色也稍稍好?看了些。
陛下身上的伤……
触目惊心。
但当务之急还是给?所有怀北军解毒,待服药后不久,军中人人皆好?受了许多。
这些跟着严炔在?山中作战多日的士兵们也都被搀扶下去?休息。
严老爷子和严炔相谈许久。
“这个刘志此次出征也是失了民心,不足为据,我此番也和陈王交涉,他?们并?不想?在?此时对怀北作战,三皇子听说已经在?数日前就被刘志下毒,命不久矣。”
严炔:“刘家王室乌七八糟,不足为惧,即便他?不北伐,也并?不代表朕不会南征!但现下当务之急,朕要亲自取刘志的命。”
严老爷子点头:“此人太过歹毒,不杀不足平民愤,你先好?好?休息,我去?会会!”
怀北军如今士气大增,人数也是几?倍之多,人人对刘志都是恨之入骨,此时一呼百应,立刻请命。
严炔的确需要短暂的休息。
他?缓了片刻,严老爷子临走之前忽然想?起一事,道:“我来的时候在?蜀州城内短暂停留片刻,见过麦麦了。”
严炔一怔,慢慢抬头。
严老爷子微笑:“她挺担心你的,还拖我把这个给?你。”
严炔眸光一亮,接过祖父的递来的布袋。
严老爷子笑着走出了帐中,留严炔一人,他?显然有些紧张打开那布袋,布袋里还另有乾坤。
一个小瓶子,是药。
一个小小的荷包,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两颗竹子,竹报平安,严炔冰冷多日的心口?忽然恢复了跳动。
他?仔细摩挲这荷包许久,连这竹子的竹叶几?片也数了个清楚,这绣工……想?来也不能?是出自旁人手中。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忽然又捏了捏那内里。
发觉不对。
打开那荷包,里面竟然还有,一张折叠地很小的纸张。
严炔心跳再次加速。
打开一看,竟是他?四年前在?书桌前憋了许久的那封信。
明月皎皎,当我户扉。
严炔耳根泛上一丝薄红,他?犹记当初写完之后浑身鸡皮疙瘩的感受,也记得这信寄出去?之后的忐忑,以及最后得知石沉大海之后的失落。
严炔仔细琢磨程皎皎此时给?他?这封信的用意?……
她是想?说什么……是才看到,还是……
很快,他?倒也不必再猜。
那信纸背面竟然还有一句,严炔差点都没有发现。
字很娟秀,的确是程皎皎的字迹无误。
这是一封迟到四年的回信——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第63章 正文结局(上)
已至酷暑, 从陈宋刘志忽然起兵至今,已过去了整整两月。
天气?转暖, 蜀州的高温是将蜀州城最后?的蛊毒全然带走,齐宇今日出门?检查水源巡视周围,总算是带来了好消息。
蜀州百姓,已全然康复了。
但过去两个月里,死伤的百姓也不在少数,战事带来的, 永远都只有抹去不了的伤痛。
但这?伤痛,终究还是过去了。
程皎皎这?几日睡得不好,总是在夜半忽醒,她似是感觉到了什么, 或许,大军快要回来了吧。
七月, 入伏。
经?过两个月的混战, 入夜, 长江隐隐的涛声中, 一个渔村的小渡口, 消失多日的刘志带着仓皇的十?几人马, 正预从小道渡江。
这?个村子?之前也惨遭蛊毒的屠害, 村民颓然又虚弱, 忽见一个神色慌张宛如丧家之犬的男子?闯入, 看?服色,曾经?也是高贵之人,如今却是衣衫破烂, 瞧不出身份地位了。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刘志仓皇之下忽挟了一渔女, 包括那渔女的幼孩。
村民惊恐无比,仓皇大叫……
马蹄声逼近,水季的长江浪涛猛烈地拍在岸边的礁石上,发?出怒吼的声音,但周围士兵和铁骑的声音却将浪涛的声音盖了过去。
刘志心里隐隐有些绝望了。
他想不明白。
迎妃愚钝,将三万大军凭白送入他的手?中,他先发?制人,又利用蛊毒占了优势。
严炔不过五千人马,刘志一句出兵,志在满满。
可他怎么都想不通,他的三万大军却被?严炔在山中活活拖死,如今竟然只剩这?苟延残喘的几百人……
大军当中,有死的,有逃的,有被?俘的,唯独,没有几个是真心跟着他刘志的……
他失败了……
他自然是不懂领兵打仗的计谋,他虽为太子?,大半人生却漂泊在外?,没有受过皇室对皇子?的栽培和训练,他也不知,曾经?的怀北军一路北伐,只用了短短三年便攻下宁州。
他面临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男人。
刘志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恨严炔。
严炔不仅夺了他的女人,还占了他陈宋的天下。
此时,怀北的大军已经?将他包围,在众人高举的火把?和月光中,刘志第一次以太子?的身份,和严炔面对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