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高冷世子当树洞后 第13章

作者:一颗绿毛球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不需要官犬。”

  馥梨疑惑地抬眸。

  陆执方惯常地冷嘲热讽:“各州县多几个能追出五里地的官就够了。”

  那语气里有一点遗憾。

  皓月朗星下,一身绯衣的青年神色寂寥,像是身在官场,目睹了太多尸位素餐之人,才生出的遗憾。

  馥梨看着他的侧脸,轻声改了口:“陆大人。”

  “?”陆执方意外。

  眼前少女玉靥明净,清凌凌的眼眸映出他缩影的轮廓,认认真真道:“我觉得你就能追出五里地。”

第11章 对我提更过分的要求。……

  族妹去了找知县张昭,苗斐待在屋内,看蒋修丞同邹氏搂在一起说话,亦给母子让出了空间。她带着嬷嬷走到廊下,瞧见银杏树下一对眼熟的男女身影。

  个儿高那个朱衣郎君她认得,自己儿子,站在他身侧的小姑娘,不是找她状告韩长栋的丫鬟是谁?

  好像是叫馥梨来着。

  小姑娘不知说了一句什么,陆执方低头侧耳听,狭长眼尾扬起,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很快便又收敛起来,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模样。

  苗斐朝嬷嬷看了一眼:“去把世子喊过来。”

  方嬷嬷躬身去了。

  陆执方来得很快:“母亲找我何事?”

  苗斐不动声色盯着他:“先前忙着找蒋小郎君,也不方便问,你怎么打长兴县这边来?”

  距离恩孝寺最近的衙门是长兴,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跟着长兴知县一起来了。

  “同母亲说过的,京畿道有多起幼童被拐报案,怀疑与邪-教有牵连,圣上重视,命令刑部与大理寺合办。长兴县是最先出事的几县之一,我来核查,恰遇上少卿府报案,一道来查看。”

  “这倒是凑巧了,”苗斐点点头,话锋一转,“韩长栋欺负前院丫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说给我参详参详,我查清楚了才好拿主意。”

  陆执方眉梢微抬:“竟有此事?”

  “你说呢?”

  “儿子记得韩管事在院中休养,听闻身体大好,能继续做事了。再有三天,高扬就要交回钥匙。”

  陆执方回视,神情磊落坦然。

  苗斐没套出话,摆了摆手,“行,去忙你的,今夜太晚,先宿在恩孝寺里吧,别贸贸然下山。”

  陆执方一颔首,离去前瞟见回廊一角,有藕粉色披帛轻轻甩过,缩回了廊柱下,是他妹妹陆嘉月。

  儿子走了,苗斐还在原地没动。

  方嬷嬷试探:“太太怀疑世子对那丫鬟……”她没挑明,再看向银杏树下,馥梨早不在了。丫鬟可没专门厢房,得回山门停驻的仆役马车里挤一夜。

  “且再看看吧。”

  苗斐想了片刻,实则也不怎么担心,这孩子少时顽劣,懂事之后一步步都走得很稳,是个有分寸的。

  真让她感到为难的,是韩长栋这个不知廉耻的。

  恩孝寺山门外,好几辆大马车停在夜风中。

  馥梨缩手缩脚,躲在属于杂役们的小马车里,同桂枝一人占一边车窗位置,将就着对付一夜。

  嬷嬷们嫌冷让火力壮的小年轻坐这儿,自己坐车厢后壁,她们自然不敢有意见。正好,车帘透着微末的风,呼吸起来不难受憋闷。

  馥梨眯眼睡去,一开始还觉得冷,后来就热了,再后来口干舌燥,连马车几时启程,变得摇晃颠簸都不知道。再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后罩房的横梁,瓦片齐齐整整,一块接一块地码着。

  “醒啦?”桂枝就在床边,把她慢慢扶起来。

  “我都回到府里了?”

  “你得风寒了,车上还起高热都快晕乎过去了,是陈大娘去府门口背你回来的。”

  “大娘呢?”

  “去大厨房给你要姜汤了。”

  馥梨还是冷,打了个寒颤,裹紧了棉被,桂枝又给她加了一张,人裹在里面跟粽子似的。

  马车里人多眼杂,桂枝没敢问,看她眼下虽然还病恹恹,但高热退得快,精神还不错,便忍不住了,“馥梨,你见着大太太了吗?她是怎么说的?”

  馥梨人虚弱,但弯唇一笑,露出齐整小白牙,“该说的都说了,我觉得大太太不会放任不管的。”

  此时,半敞开的屋门外晃过个人影。

  桂枝以为是拿姜汤回来的陈大娘,半天,不见人进来,走到门槛看是跑腿的小僮照壁,便对馥梨道:“许是高管是有事交待,我去看看,你歇着。”

  馥梨歇得够久了,趿拉着鞋下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才觉喉咙灼痒好些。喝了凉茶又打寒颤,她躲回被窝里眯眼,手习惯性压在被子外边。

  没一会儿,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手。

  她掀开眼皮,是桂枝回来了。

  桂枝左手捏了鸡子大小的白瓷罐儿,右手指覆盖滑腻腻的膏体,正涂在她长了冻疮的地方,“弄醒你了?我看你手正好伸在外边。”

  “没睡着,哪里来的药?”

  “照壁刚刚送过来的,说是管事房发的,专门治冻疮,从今年开始年年都有,”桂枝语气里有掩不住的轻快,“还有,你猜猜怎么了?高管事说我俩跟着去恩孝寺路途辛苦,洗衣房差事不重的话,可以歇个两三日再去。正好你就病着呢,我也跟着歇两日。”

  馥梨愣了愣,想到恩孝寺偏殿里陆执方说的话——“痒了涂药,去高扬的管事房拿,同他告三日假说手不能碰水。”

  桂枝涂完药,把白瓷罐儿塞到她枕头底下,“先紧着你用,第一年进来洗衣房都爱长冻疮,你看我们就没什么事。你用好了再给陈大娘收着。”

  她蹬了鞋,爬上来舒舒服服地躺在馥梨身侧,又叹道:“高管事对前院丫鬟挺好。早知道趁着昨日,去拜拜菩萨,保佑他把这位置长长久久地坐下去。”

  馥梨没接话,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清夏堂里,苗斐休整了半日,缓过路途劳累,就开始查韩长栋的事情。其实没凭没据,不太好查,但她掌家多年,各房各院都有自己的人,打听当年落霜被发卖出府的细枝末节并不难。

  两日后的傍晚,霞光绮丽,镇国公陆敬才从宫里同陛下议事回来,就见妻子坐在他堂屋里喝茶。

  老夫老妻了,看一眼就知道苗斐心情不太妙。

  陆敬先露了个笑脸:“夫人久等。”

  “茶才沏了第一趟,”苗斐起身迎去,替他宽了厚重累赘的大氅,递给侍从,“是老爷辛苦了。”

  自纳妾后,陆敬好久没享受这待遇。

  他受宠若惊,又心头打鼓,下一刻听见苗斐道:“京郊田庄庄头这两年不老实了,送过来的账难对,我想把韩管事派过去管一管,老爷你说如何?”

  “夫人掌家,夫人说了算,”陆敬笑了笑,忽而又问,“不知是哪个田庄?”

  苗斐语气轻轻:“所有的。”

  镇国公府家大业大,京郊田庄不止一处,有大有小,派过去管账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这放到朝中不就是被贬官下放嘛。

  陆敬半晌问:“他走开这么久,府务谁管?”

  苗斐道:“高扬这半月管得不错,还开源节流给我省了一笔银子,我看他接手正好。”

  陆敬算是听懂了,“韩长栋出了什么纰漏?”先是儿子后是夫人,都铁了心跟这老东西过不去似的。

  “我倒是宁愿他办事出了纰漏。”

  苗斐看着陆敬的眼睛,把她这两日探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我掌家多年,哪些人能用,哪些人能信,我心里头有数。他做的这些龌龊事,有证言没证据,非要抵赖,我无可奈何。但是我忍不了府里有这么腌臜一人,只派到田庄,已是顾念了情分。”

  陆敬皱眉,想的不是苗斐的心里膈应不膈应。

  官场人情错综复杂,府里迎来送往,这两年都是韩长栋给他搭把手,挑不出大错处,用得还顺手。

  再换成高扬,免不了一番磨合。

  “这事是韩长栋下作,我去敲打,把他降成副管事,若敢再犯,你让老徐把他一双手砍下来。”

  “我要他一双手何用?老爷,我想维护镇国公府的名声,你想一想,到底是哪头重,哪头轻?”

  苗斐撂下话,就差明着说他不知轻重。

  堂屋里,老夫老妻不欢而散。

  陆敬的长随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陪着陆敬在大太太离去后一言不发地待着。

  夜色更深了,有婢女来告:“淑澜苑问大老爷用膳没有?送来一份姨娘做的鱼肉羹,请老爷品尝。”

  陆敬哽在心里那口气缓了缓。

  正妻多年感情,贤惠端庄但对他不假辞色,还好有姨娘是温柔体贴的,虽然是是非非上总犯糊涂。

  “鱼羹送进来,算了,”他又改主意,“提回去淑澜苑,就说我等会儿过去晚膳,先张罗起来。”

  婢女应声退下,陆敬转头去看长随,到底没想跟苗斐逆着来,语气严厉道:“把韩长栋喊过来。”

  韩长栋从陆敬书房离去时,险些被门槛绊倒。

  他满脸失魂落魄,明明休养了小半月,脸色却更憔悴苍白了。这阵子,他夜夜梦里都是高扬踩着他往上爬的场景,噩梦竟然成真,老爷说要把他调到田庄上管账?何时回来?等夫人气消了再想办法弄回来。

  他还回得来吗?高扬可是个精明能干的。

  韩长栋念头纷杂,眸中闪过狠厉,此事全因那个叫馥梨的丫鬟找大太太告状起,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逼迫她改口承认是污蔑,此事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府中仆役还不知道他要被调去田庄的消息。

  他们以为半月一到,高扬会将总管钥匙交回给。此时此刻,他还有能用的人,还有作为管事的威信,能打探到消息。更重要的一点是,除了高扬,无人比他更清楚前院一日各杂役丫鬟的运作。

  翌日,还未到破晓的时辰。

  人走在路上灰蒙蒙地,辨认不清面容,只能凭借身形猜个大概。韩长栋从管事院出来,门廊下已经有三个小厮等在那里,听候差遣。小厮在他的指示下,绕着路线,掐着点儿,悄悄摸到后罩房外的墙沿下。

  丫鬟们同管人的仆妇说着话,离了后罩房,去到大厨房领朝食。脚步声稀稀落落后,变得寂静起来。

  韩长栋目光一瞬不错地盯着那些背影。

  一人,两人……数到最后,他简直要忍不住抚掌而笑,喊一声天助我也,就连桂枝离开了,后罩房里只有风寒未愈还在缠绵病榻的馥梨。

  韩长栋领着人,大摇大摆进去,手摁上了屋门。

  笃、笃、笃。

  那敲门的声音很有规律,连停顿都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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