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高冷世子当树洞后 第14章

作者:一颗绿毛球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馥梨向来睡得沉,好一阵子,都把敲门声从耳边滤过了。可那声音坚持不懈,未曾停歇。丫鬟们不会这样敲门的,有谁落了东西,一定会出声喊她。

  馥梨心头一跳,脑子霎时清醒过来。

  她披着棉袄,穿好鞋,走到同一侧的窗边,摘了窗扣,轻轻拉开窗扉去看,门外站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手里提的灯照亮了他的面容,是世子长随木樨。

  木樨余光瞟到她,转头看来:“馥梨姑娘跟我走一趟?世子爷有话想问,要快些,爷赶着上朝。”

  馥梨微愣,阖了窗,扣好棉袄,跟他走出去。

  路过院墙时听见拐角阴暗处,有男人哼哼唧唧的痛呼声,把她惊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寂静了。

  木樨见怪不怪,目不斜视:“馥梨姑娘。”

  她快步跟上。

  木樨提灯往西侧走,沿着寂寥无人的回廊,带她出了西门,馥梨刻意看了一眼,门房小厮都不在。

  西门外的巷道清静,银鞍白马威风凛凛。

  陆执方披着黑色鹤氅,底下罩着她很熟悉的绯色官袍,手指在玉佩上百无聊赖地点着,泄露出等候时的漫不经心。

  馥梨迈出了门槛,停在飞檐下。

  “世子爷?”

  陆执方手指一顿,借着檐下燃了一夜快要熄灭的挂灯,看清楚她风寒后清减了的脸颊。出来得急,她忘了梳发,柔顺青丝披着,那一分病气更衬出娇弱。

  可眼眸总是澄亮有神采的。

  “木樨小哥说,世子爷有话想问?”

  陆执方静了数息:“你想不想去别的院做事?”

  “别的院……是哪个院?”馥梨脑袋转了一下才听懂陆执方的意思,一下子往最糟糕的方向揣测,“莫非大太太不相信我?韩长栋复职……”

  “不是,”陆执方打断她,“过了今日,镇国公府再没有姓韩的管事。”无论母亲拿了什么主意,都不影响韩长栋自作孽造成的结果。

  少女明显松了一口气,表情变得轻盈鲜活。

  陆执方不动声色将那变化看在眼里,听见她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风寒刚好的声音软绵绵的:“世子爷,我想去哪个院,都可以去吗?”

  “你想去哪个院都可以,高扬是我的人。”

  你不知道,你甚至可以,对我提更过分的要求。

第12章 仿佛一掌就能捧在手里。

  “我想去大姑娘的院里。”

  馥梨只想了一会儿,就给出了回答。

  “为何是大姑娘?”

  “婢子去恩孝寺时见了大姑娘,觉得亲切。”

  婢子。

  陆执方发现她想装乖卖好时,就惯了这么自称,平时跟他说话,却没有把自己往位卑处说的习惯。

  “嘉月房里的人,我母亲盯得紧,哪个不够恭敬不够上心就要被她换走。想清楚了?”

  “即便只待在外院为大姑娘做杂事,婢子也愿意的。大太太盯得紧,不是坏事,是好事。”

  陆执方眸中闪过赞赏。

  比他想的还要更伶俐通透一些。

  嘉月虽然是大房嫡女,曾有婢女看她口不能言,年纪还小而敷衍轻慢,还把珠钗首饰偷去了转卖。被母亲发现后,满院都狠狠整治过一顿。

  镇国公府没几个人会主动想去当差。

  都觉得大姑娘婚事不易,恐怕要在府里养一辈子,去了不止前途没着落,做事还劳心劳神。也正因如此,嘉月那里对馥梨才是最安稳、安定的去处。

  陆执方应了此事:“那你且等一阵。”

  这不是高扬随意指派就行,得他母亲点头同意。

  拂晓将近,东方一抹鱼肚白愈渐亮起来。

  陆执方赶着上朝,翻身上马便要走了,裹着厚袄的少女还站在原地,目光欲言又止。

  陆执方转头,“还有事?”

  “世子为何要特地把我叫至此处来说话?”少女清湛的眼里有疑惑,还有担忧,“是不是往后在府中都不便说话了?”恩孝寺客寮的回廊下,大太太看见她与世子并肩说话时的微妙神情,她还记得。

  晨风吹拂,将馥梨的几缕碎发贴在唇边。

  从马背高处俯视,那张娇靥显得更小,仿佛一掌就能捧在手里轻轻摩挲,陆执方敛下目光,没有正面回答,“往后有事解决不了,去找高扬。”

  马蹄声响起,朱衣墨氅的身影远去。

  馥梨再迈回那门槛,木樨仍旧提灯等在树下,“我带馥梨姑娘回去。”是温和礼貌的语气。

  “劳烦木樨小哥。”

  馥梨跟在他后头,看到他衣领一圈的祥云绣纹。

  木樨是世子长随,跟着陆执方做事,模样和姿态单拎出去比照殷实人家的少爷都不差,不像照壁那样见了一个粗使丫鬟都要嘴甜地喊一声姐姐。

  还记得初见时,木樨说她入府的规矩没学好。

  那语气并不傲慢无礼,但言语中的轻描淡写,同管束她的陈大娘是一样的。

  长随态度的改变,是主人态度的反映。

  “木樨小哥,世子爷待前院仆役,一直这般关照吗?”馥梨克制着,始终没把这个问题与“我”字联系在一起,便是这样,问出来时,脸颊仍有些发烫。

  正是不想自作多情,才更要问个清楚明白。

  木樨脚步一顿。

  这问题,他也私底下问过荆芥,可大老粗没耐心琢磨,斩钉截铁说世子爷曾经说过要补偿。

  补偿什么?

  想来想去就是韩长栋干的那些不要脸的事。

  “世子虽未承爵,对该承担的责任上心。爷常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像韩管事这等行径,他若是早早知道了,绝不会姑息至今。”

  木樨尽量说得委婉,既怕伤人,又怕馥梨听不明白,话落了,转头去看她的表情。

  少女的脸庞如晨花清露,未有丝毫尴尬,弯了弯眼睛,“世子光风霁月,担得起未来家主的责任。”

  同馥梨姑娘说话挺省心的。

  木樨松了一口气,将她送至后罩房,道了别。

  天色已亮,他手中那盏灯就黯淡下去。他吹灭了里头的烛火,绕步到后罩房院墙外的角落。

  角落里,几个跟韩长栋摸来后罩房的小厮被揍得鼻青脸肿,窝窝囊囊地蹲着。

  韩长栋被破布塞了口,呜呜咽咽想说话。

  荆芥闲得发慌,正单腿支着练金鸡独立,一刀柄狠狠别过去,“都说了,别吵吵!”他抬头看木樨,“怎么才来啊,现在可以走了吧?”

  “再等两刻钟,未到大老爷起身的时辰。”

  木樨提议回静思阁等,再晚了,来往的仆役就多了。他看着荆芥提溜起韩长栋,身后母鸡溜小鸡仔似的跟着几个小厮,只想感叹世子爷料得真准。

  大老爷把韩长栋叫过去后,韩长栋果真贼心不死,荆芥才守了一夜就逮个正着。

  两刻钟后,韩长栋被丢到了镇国公屋里。

  陆敬坐在主位,他昨日被召进宫,议事到傍晚时咳了几声,圣上体恤准他休一日常朝。屋里所有侍从都驱散,只有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高扬。

  韩长栋抬头,见陆敬脸色黑沉,山雨欲来。

  他手边压着本册子,银灰色软罗封皮,看得他的心头狂跳起来。没待仔细辨认,陆敬抄起册子,劈头盖脸朝他丢来,“这是你的笔迹,自己看看。”

  韩长栋背上霎时起了一层汗。

  镇国公府的大账册有两本,一本是公家总账,囊括了从老夫人到前院杂役房,从上至下的所有开支,归大太太苗斐管。

  一本是人情人脉账,上头也记钱财往来,但每笔的价值都比字面上的贵重得多,是为陆敬记录的。

  而银灰色的册子,是他对后者做的私账。

  只有他自己看,以便苗头不对时,有可能亡羊补牢。他不敢置信,看向高扬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同在管事院,这孙子竟然连这都翻出来了。

  可惜晚了,陆敬语调冰寒。

  “有求于我镇国公府,给你送银子当敲门砖的,是你应得的,我不管。”

  “敲开了门的利益交换,十分利你吞一分,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敬声调一转,“可你万万不该动我诚心送出去的!给何老的碧瑶樽你都敢以次充好,胃口好大啊韩长栋!当管事你真是屈才了!”

  陆敬拂袖,茶盏落地,碎片飞溅。

  韩长栋膝行到他跟前,浑然顾不上被烫到的痛,发出含糊的声音,嘴里破布被一把扯开。

  他大大喘了口气:“大老爷,我错了……我那些贪了的钱财都存在万兴钱庄里头,我、我可以还回来!我还可以去田庄替太太管账!求大老爷消气!”

  “你当我真气恼那些银子?”

  陆敬一脚揣在了他心窝处,将他踹出一丈远。

  在他这个位置,需要维护交情的人一巴掌都数得来。韩长栋暗地里动那些手脚,损了他的颜面,莫说在府里留不得,就是待在京中他都嫌碍眼。

  晨光照耀,清夏堂屋檐明净,鸟语临窗。

  苗斐睡了个好觉,听闻韩长栋连带几个小厮被绑起来送去京兆府挨板子,已过去一个时辰。她惊讶,还以为这事情得同丈夫僵持个三五日,他才肯松口。

  “真送官了?由头是什么?”

  “对官府说的是偷盗府中财物,老奴同大老爷的人打听了,据说是天蒙蒙亮时,韩长栋带小厮去前院丫鬟房里想意图不轨,被世子爷的护卫发现。世子赶着上朝,就送到大老爷院里让他处置。”

  打探到消息的方嬷嬷顿了顿,补充道,“大老爷很生气,说韩管事败坏家风,是害群之马,就……”

  苗斐关心起另一件事:“前院丫鬟没事吧?”

  “护卫发现得及时,那个时辰后罩房里头大多数丫鬟都去领朝食了,还未惹出大祸来。”

  苗斐听罢,还是拧了拧眉。

  她掌家,盯着银子和人,虽然不知晓前院各处的运作,但总觉得这事情透着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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