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高冷世子当树洞后 第3章

作者:一颗绿毛球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花瓶失窃时,他迷迷糊糊听见了极相似的声音,此刻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执方替他说了:“调虎离山。”

  徐镖师胸口翻腾,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按这意思,他以为宝瓶失窃时,其实还在房内,不过被钓到某个隐蔽的角落,比如桌底。全是他心神大骇,害怕盗贼走远,没多检查就跑去喊人了。

  “你离开后,谁进过这里,谁就可能是贼。”

  “一年丢三趟镖,查查内鬼吧。”

  陆执方一句接一句,把他说得一颗心往下坠。

  徐昇平心里浮现起一张脸,不愿意承认,“小陆大人,我身边可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啊,过命的交情……这会不会是弄错了?”

  陆执方将鱼线收好,丢回桌案上一指,“会弄错,我只说推断,你自行分辨。”

  主仆二人回到二楼厢房,已是后半夜。

  陆执方命荆芥收拾行囊,“再过半时辰出发。”

  荆芥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一对掷茭,在桌上一掷,“爷,哭茭不吉,要不换个时辰再出发?”他家世子爷哪哪都好,就是忌车怕水,出远门总不顺遂。

  陆执方一静,“已日行一善了。”

  说罢,三楼传来比丢宝瓶更大的动静,间或夹杂着徐昇平暴怒的质问声。内鬼看来抓住了,荆芥默默收回视线,又掷了一遍,还是哭茭。

  “爷,你如何知道宝瓶不是送给老太太的?”

  “事以密成,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往镇国公府送,定有所求,事未成之前,不会轻易泄露消息。”

  再者,嵩州压根儿没有五通镖局。

  披星戴月的回程果真不顺遂,半道下起了阵雨。

  两人赶路一整日,回到镇国公府,满身狼狈。大厨房这两日定时备好姜汤热水,只等人一到就能用。

  荆芥跟着陆执方往院子去,远远路过了畅和堂。

  陆执方脚步一顿,“问管事开畅和堂的屋门,里头西厢房的书桌暗屉里有一只楠木盒,替我取来。”

  “这就去。”

  “等等。”

  “木盒带锁,钥匙也一并取来。”陆执方的眉头微蹙,似是在回忆思索,“钥匙应在院后树林东边,距院墙最近的那棵树的树洞里。”

  荆芥一默,面上露出惊奇古怪的神色,但服从惯了,不敢多问就匆匆去办事了。

  陆执方从浴房出来,金丝楠木盒已摆在屋内。

  荆芥左手心放着一枚略腐锈的铜匙,右手心攥着几只皱巴巴有点潮的……纸蜻蜓。

  陆执方投去目光。

  “和钥匙一起放在树洞里的,不知有无用处,”荆芥端详主子的表情,也觉自己鬼使神差多此一举,“纸还挺新,许是小公子贪玩扔进去的。”

  他要把纸蜻蜓扔丢,陆执方已拿起了一只。

  羸弱的纸翅膀翻折,隐约露出字迹来,在陆执方手中翻转几下,就被还原成了一张皱巴巴的薄宣。

  纸上勾勒一只低头舔食的狸奴,旁边簪花小楷写一句话,“寒冬腊月水成冰,狸奴与我共分食。”

  “他还写不出这样好的字。”

  陆执方三两下,把几只纸蜻蜓都拆了,“得空了去问问,畅和堂近来是谁负责打扫,有谁出入过。”

第3章 玉靥薄晕,无辜眼神忽而一……

  畅和堂是陆执方孩童时念书居住的院落。

  眼下久无人居,存有旧物的屋舍都落了锁,只隔三差五派个粗使丫鬟去清扫外庭的落叶枯枝。

  骤然被荆芥问起,府里管事韩长栋的心便一紧:“可是打扫得不仔细,惹了世子爷不满?抑或是丫鬟手脚不干净,撬锁偷了东西?”

  不然怎会才叫他开锁,回头又来打听?

  世子爷吩咐的事,荆芥素来嘴巴紧。

  他只露个稀松平常的笑:“韩管事就说近几日都有谁负责打扫吧,把名字报给我。”

  他近身伺候多年,陆执方喜怒不形于色的派头学了七八分,偶尔摆出点模样来,很是能唬人。

  韩长栋接任老管事的位置不过一两年,几个院落主子交待的事情都不敢轻慢,何况是静思阁的人,当下回了笑脸:“是粗使丫鬟轮换的,至于都是谁和谁,我仔细问过了再到静思阁回话。”

  陆执方回府,今日家宴自有一番忙碌。

  老夫人、两位太太和年轻一辈的郎君姑娘齐聚在翡翠堂用膳。韩长栋打点完,找到了同样刚忙碌完的陈大娘,把事情说了说。

  残霞暮光中,陈大娘把他领到后罩房前头。

  不知哪个丫鬟不嫌冻,没进屋躲风,坐在院中石桌后,还是豆蔻年华,脸上身上都素净,却生得粉靥朱唇,肤白如玉,霞光瑰色像晕染了她整张脸。

  可惜,就是太瘦了些,没有成熟女郎的风韵。

  韩长栋看得心头一动,想再细细打量,陈大娘就把那丫鬟给骂走了:“懒丫头还不回房,可别吹出个好歹来,还要老婆子给你请医抓药!”

  小姑娘听话起身,没多久,近几日打理过畅和堂的丫鬟们陆陆续续出来了,韩长栋仔细看,眸中闪过一抹失望,没有刚才那个美貌的。

  人挤人的后罩房,霎时空了许多。

  馥梨坐回到自己床铺,畅和堂她打扫过,不过是悄悄替四喜顶班,四喜不想挨骂,朝她打个马虎眼——别吱声儿,随后跟着别的丫鬟们出去了。

  陈大娘没跟过去,韩长栋说要私下里问话。

  她人在门槛处,时不时朝外头看他同丫鬟们说话,本就惯常拧着的眉头皱纹更深,直到有丫鬟三三两两被问完话回来,才松出一口气。

  忽地,她点了点人:“桂枝呢?”

  最后回来的四喜一撇嘴,“韩管事说前院花木缺个打理的,唤她过去帮忙了,桂枝还推三阻四。每次去都能多得五十文钱,多好啊!我想去都不给呢。”

  陈大娘一听这话,脚上一跺,低声咒了一句。

  四喜没听清,“说了什么?”

  “说你这笨手笨脚的,别想往上凑了!”陈大娘心烦气躁,回头叮嘱:“半时辰后桂枝要是还没回,找人来喊我,回来了也叫她来一趟。”

  说罢抬脚去了隔壁屋,婆子们有婆子的房间。

  丫鬟们嬉嬉笑笑,打牌的打牌,嗑瓜子的嗑瓜子,还有那识字的,翻着卷边儿的话本子给旁人念。

  馥梨在一片闹腾腾中放空,又想出去吹风,窗外玉兔东升,依稀有几颗星子,她看了看时辰,同四喜道:“桂枝还没有回来,平常也要这般久吗?”

  四喜已然忘了陈大娘的交待,沉浸在贵女爱上穷书生的缠绵悱恻中,随口应道,“老太太大寿快到,没成是布置得更仔细呢。”

  怎么样的花草树木,要夜里打着灯笼布置?

  馥梨挪开盖在腿上的棉被,穿上鞋,往隔壁陈大娘住的屋子去。想到她叮嘱时那种隐隐的担忧,馥梨直接推门:“陈大娘,桂枝还没回……”

  桂枝回了。

  人就坐在陈大娘身前的凳子上,眼里溢满了泪,袖口拉起来,小臂上赫然几道指印。听见推门声,她错愕地朝馥梨看来,急急忙忙拉上衣袖。

  陈大娘沉了脸:“门外等着!别叫人进来。”

  馥梨心头莫名一揪,转身守在了门外,好一会儿,才见陈大娘和桂枝从屋里出来,桂枝沉默低头,一路没有对上她的眼神,独自回了后罩房。

  “不该看见什么却看见了,就当没看见。桂枝比你大不了几岁,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敢到处去乱嚼舌根,坏了桂枝名声,让我听见了有你好受!”

  陈大娘骂骂咧咧惯了,这次特地拉下脸,更凶了两分,眼睛瞪着馥梨威胁。

  往日性子软和的小姑娘站在原地没动,黑润瞳仁无声眨了眨。“大娘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骂过,手上没打过,”她慢慢开口,“所以桂枝手上那些痕迹,是那个韩管事弄的,对吗?”

  “打理花木是个幌子,桂枝才不愿意去。”

  “这个事情,太太知道吗?”

  她接连说了好几句话,声音在料峭寒风里细细,像是不需要回答,又像是在等候一个回答。

  陈大娘不说话,推了推她,叫她回去。

  馥梨回头:“陈大娘,告诉太太吧,要管的。”

  “你当我不想?没凭没据的,没得第三人作证,姓韩的有色心没色胆,就爱摸两把恶心人,你能奈他何?”陈大娘吸了口气,“去年有倔的闹起来,还没闹到太太跟前呢,人就被寻了个错处发卖了。”

  屋门在馥梨面前怦地阖上。

  馥梨站了一会儿,回到后罩房,桂枝已如同没事人那般,融入打牌的丫鬟们中。

  只是身形在她进来那瞬间滞了滞。

  翌日清晨,丫鬟们前前后后起身洗漱。

  四喜迷迷瞪瞪擦着眼,往馥梨的床铺一推,要把她喊起来,只摸到余温快没了的被褥。人呢?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了一圈,馥梨已不在后罩房。

  “怪了,从前可是使劲儿喊都喊不起来的呀。”

  洗衣房里,馥梨是第一个到的。

  丫鬟们吃过朝食来到时,她一人洗了好些衣衫,裤腿不知去哪儿蹭了一块泥灰,棉袄袖口勾破,粘着一小根树枝。四喜凑过去,替她摘掉了树枝碎叶。

  “馥梨,你是像话本子说的,要洗衣革面啦?”

  “洗心革面。”

  馥梨纠正她,察觉桂枝在看自己,她转头看过去,桂枝很快就低下了头。

  洗衣房今日事情多,堆满了宴饮要布置的彩绸,库房送来的,得重新清洗、熨烫、熏香。

  忙活到天擦黑,前院跑腿的小僮照壁来了。

  “桂枝姐姐,管事说你昨儿的活没做完,待会儿晚膳后记得去,不然要扣钱的。”

  桂枝拧彩布的手一顿,脸色都白了几分。

  馥梨擦干手上水珠,站了起来:“桂枝手上还有旁的差事,我替她去,我今日来得早,事做完了。”

  桂枝一愣,丫鬟们面面相觑。

  照壁挠挠脸:“可管事指名要桂枝姐姐去。”

  馥梨已走到照壁身边,冲他弯唇笑,“我侍弄过花草,你领我到管事那儿说,他要骂也只骂我。”

  长得好看的人,即便不做任何表情,平静时都是好看的,何况她还笑着,像寒枝上一蓬新雪遇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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