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破折号一一
第一次,是?为了找月晖琴,她潜入他的衣柜里,看?到他的视线跟随着偏移,料到他应当将她识破,报复性地凑上去吻他。
她作了恶,以为这不过是?对她小小的补偿,却不知道自?己是?在点燃一座火山。
从此以后她再没在接吻一事上主动过,她只需要被他抱住,握住后颈,张开?唇齿款待他。
骤然?拿回了主动权,她表现得很生疏。
只会纯真地啄,蜻蜓点水,或者?干脆用牙齿含住他下唇咬,连舌头?都不会伸。
她的臂膀将他兜住,身子还在因为紧张而颤动。
可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了,做到了底,怎么还会感觉紧张。也许是?因为心怀鬼胎,所以才会僵硬成这样,呼吸都快要断掉。
不然?凭什么就她的心跳得这么快,而他看?起?来就这么游刃有?余。
但元虚舟实?在没他看?起?来这么游刃有?余。
他不习惯。
向来出手狠辣的神官只在进攻一事上得心应手,习惯了逼迫和掠夺。乍然?被元汐桐这样轻轻贴着,颤巍巍地亲,一下一下,毫无章法——
他竟然?生出了一股自?己在求爱的错觉。
可他求来的又不是?爱。
他在心里嘲讽自?己,他求来的不过是?她的虚与委蛇。逃跑这件事她不会轻易放弃,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顺着他的意愿来,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不露馅。
该嫌她动作太慢、太小儿科的,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嘴唇一凑就要分开?。应该黏在一起?,纠缠出水声?才对。
但很奇怪,他一点都没有?催促她。
怎么能拒绝她的努力。
于是?他闭上眼,任她像只小猫一样,亲够了嘴唇又开?始去亲他的鼻尖和眼皮。
臂膀却越收越紧,真的是?一团软玉抱了满怀,绵绵地带着凝脂-肉-香。
元虚舟将眼睛闭上之后,元汐桐就没那么紧张了。
院落四周微明的光线镀在他脸上,每一处都被造物主精雕细琢过,连耳轮的形状都精巧得令人嫉妒。
是?了,她看?着他时,经常会产生嫉妒的情绪。
所以才会口不择言,想刺激得他失控,为了她失控。
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地被他在乎。
“哥哥。”
她突然?轻轻叫了他一声?。
元虚舟倏然?睁开?眼,宝石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恍惚。他看?着她,眨眨眼睛,并没有?说?话。但周身气焰似乎因为这个称呼褪了一些,耳朵尖泛着一点红。
“嗯。”从喉头?滚出的回应透露出一丝愉悦。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耳朵,好烫,他终于也觉得害羞了吗?
趁他还愣着神,她有?些得意的继续吻下去。吻上那颗不停滑动的,她早就想吻住的那颗喉结。
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跑,她只能追上去,一下一下地轻吮。
突然?她的脑袋被一只手压住,他扬起?下巴,袭上她正得意洋洋的嘴唇。过家家的亲吻到此为止,他夺回主动权,用他惯用的方式撬开?她的齿关,去寻她藏在牙关内的不说?实?话的软-舌。
夜风扑打在脸上,将蒸腾的热气吹散,但彼此的脸颊仍旧热烫不已。还没下汤池,就感觉要被蒸熟。
树叶堆挤到一起?的哗哗声?带来某种抑制不住的躁意。
于是?越吻越深,深得喘不过气,要住进对方嘴里,但还是?得不到解脱。
但她是?可以超度他的。
元虚舟停下来,压抑着呼吸,逼视着她的眼睛,冷静地通知她。
(删)
过于冷静了,以致于他看?起?来有?些冷酷,如果不是?耳尖实?在红,元汐桐恍惚中还觉得他只是?在告知她今天?天?气不好,所以他的心情也跟着压抑着不太好。
或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过强硬,接着,他礼貌地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什么可不可以?
她当然?……不,这为什么要问她?
从昨夜起?,神官大人不一直都是?盛气凌人,做了坏事也坦坦荡荡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开?始先礼后兵?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将羞、耻、感全?都抛下,乖乖地把心剖出来给?他看??
“你就……”她揪着他的耳朵,满脸的烦躁,“你……”
说?不出口,但又不想推拒。
被吊得不上不下,于是?眼神都变得湿蒙蒙的,饿得快要哭了。
元虚舟不再试图为难她,至少在这一步,要先奖励她。
所以他亲了亲她的眼睛,短暂地将她放下来。
待到他终于将那身神官袍褪下,才重新凑近,热蓬蓬的将她围堵。
(删)
被再次抱起?来后,她的脚尖就没有?再沾过地。只能正面在他脖子上挂着,或者?反面在他胸膛上靠着。
解乏的汤池明明就近在眼前,但她却生生被耽搁了近一个时辰,才真正泡进那个池子里。
也不知道他臂力怎么会那么好。
想着要离他远一点,于是?元汐桐下了汤池后,便躲在了一边,与元虚舟之间隔了好大一团氤氲雾气。
她现在有?点怕他。
小时候在王府,他指导她功课时,总是?细致中带着纵容,她只要撒撒娇,或者?耍耍赖,就能收获哥哥一个温柔的笑,然?后告诉她,学不会没关系,哥哥会就行。
他如今变得好严苛。
腰杆儿拱太高了,嘴张太小了,丢得太快了,脸别开?了没看?他,都要受到一点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惩戒。
但他还是?会不停地吻她,凶悍中透着股让人贪恋的亲昵。
幸好他没跟着贴过来,只是?靠在池壁上,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像大型猛兽猎食过后,对猎物的轻微纵容,只要不跑出领地,一切都好说?。
他们就这么一人占据着汤池的一端,相安无事地休战。
这处汤池是?太微神殿的神官专用,里头?装的大约是?什么天?然?灵泉。水是?活的,从地底往上冒,泡了不一会儿就感觉筋脉舒张,连肿胖起?来的地方都舒缓了不少。
但……还留着许多东西。
属于他的,微凉的液体。
她自?己没办法,尝试了许久未果,想了想,只好泅着水,期期艾艾地傍到他身边去。
汤池内波纹晃漾,蒸腾的雾气后,元虚舟正闭目养神,搭在池壁上的胳膊强韧修长,姿态是?习惯了处于上位而自?然?流露出的闲适,一副身躯灼灼耀眼。
波纹越逼越近,这人将嘴角勾起?来,守株待兔一般,听见元汐桐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句什么。
“嗯?”元虚舟睁开?眼,“要我弄出来?”
“……”
他看?向她,一双眸子似笑非笑:“那妹妹要礼貌一点,说?个'请'字不过分吧?”
是?他做的恶,他还倒打一耙!
元汐桐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顺着他,顺着他,顺着他”,顺便将自?己的气给?压下去,然?后咬着牙说?道:“请哥哥,帮帮我。”
“到我身上来。”
他终于满意,敞开?臂膀,等?着她再次记吃不记打地,主动爬进狼窝。
-
月影渐斜,元汐桐又脚不沾地地回到卧房。
刚被放置在被褥上,她还在犹豫要不要阻止元虚舟跟着覆上来,吹拂在她面孔上的那道呼吸却忽然?一僵。
房内长燃的烛火在此刻齐齐暴涨,焰心向着房顶猛蹿,却在下一刻被不知从哪里灌进来的风吹得摇摇欲灭。
元汐桐偏头?看?过去,只觉得这房内突然?涌进来一股煞气。
煞气?!
握住她臂膀的那只手蓦然?收紧,一阵酸痛袭来,她皱着眉头?看?向元虚舟,控诉的声?音才滚上舌尖,便见到他那双原本宝石般清澈黑亮的眼,竟有?金光在流窜。
就连光滑的额间,那道隐在发?肤之下,平日轻易不会露出的呼风印,也渐渐开?始显形,要汇聚成一只赤金色的眼。
游尸九野内,元虚舟觉醒修罗之力后,那双赤金色的,冷冰冰的眸子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不同的是?,这次还多了额间的一只眼。
他又要不认得她了吗?
她看?得呼吸一紧,竟忘记了要挣扎,直到臂膀痛得受不了,才出声?冲他嚷道:“松松松手!元虚舟!你弄疼我了!”
这种疼和昨夜的疼不一样,昨夜的疼是?带着安抚的。
虽然?起?初凶猛巨大,可迭次地迎送过后,快意也同样凶猛,连神经末梢都仿佛在舞蹈。
但这次,确实?实?实?在在地连骨头?好像都在作响。
她这一嗓子叫得元虚舟动作停滞了一瞬,接着他像是?恢复了一丝清明,松开?她,急急后退。
挂在架子上的外袍被他顺势卷走,披在身上。
他在房间另一端盘腿坐好,留给?仍在怔愣的元汐桐一个侧脸,然?后不发?一言地闭上眼,单手捏诀,嘴里还在默念着什么咒语。
霜天?冷,四周温度降下来,房间内煞气时浓时淡。
元汐桐扯过被褥,抚着仍在发?疼的臂膀,透过轻纱帐子去看?他。
他的头?顶有?金光在溢散,还有?一道黑气缠绕其上。
像是?,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拉扯。
是?修罗之力对他造成的影响吗?
如果控制不住,对他的身体会造成损伤吗?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是?该先心疼自?己,还是?该先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