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流
她在他脖子上呵气如兰,“秦琅,你耳根子好烫。”
真的很热。
也很烫。
当时洞房花烛,秦小王爷调侃的那句‘沈若锦,你脸红什么?’仿佛还在耳边。
今夜,笑着揶揄人的却变成了她。
都说秦小王爷风流成性,是京城头号情场浪子,上至公主贵女,下至花魁优伶,但凡能入他眼的,没人能从他的桃花阵里脱身。
这样一个风流浪荡的人,在亲吻的时候,还会红了耳根?
沈若锦打量着秦琅,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新婚夫君如此俊美,耳根红红的,实在好玩。
她的手在秦琅脖颈上游离着,在他耳垂多捏了两下。
好玩。
真不知道那些流氓地痞当街调戏良家有什么好玩的。
与风流客过招,让浪荡者收敛,看他眸中起火,听他的呼吸一点点变粗重,明明更有意思,不是吗?
“真没想到,你调戏人也是一把好手。”
秦琅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暗,像是要将人吞吃入腹一般。
“这算哪门子调戏?秦小王爷亲都亲了,摸一下而已,算扯平了。”
沈若锦抽回手,转身往里走。
秦琅靠在门上,抬手抹了一把唇角,嗓音莫名地有些低哑,“你还真玩起我来了?”
玩就玩吧。
她还只点火,不负责。
沈若锦扬了扬唇,掀开珠帘入了里屋。
这才新婚第二日,屋里的喜字红纱都没拆,从桌椅到花瓶摆件都是红彤彤的,榻上放的是龙凤呈祥的锦被,边上挂的是红纱底绣百子千孙的罗帐。
龙凤喜烛早就燃尽了,今日燃的是新的红烛。
沈若锦坐在铜镜前卸去钗环,没看见秦琅进里间来,倒是听见开门声。
他又出去了。
似乎没走远,去了后面的盥室。
不多时淅淅沥沥的水声伴随着侍从的低劝传来,“二爷,这都马上要入冬了,怎么能用冷水沐浴?贪凉伤身啊……”
“闭嘴!”
这就要用冷水冲凉了?
沈若锦轻笑。
秦小王爷,还真是血气方刚啊。
今日秦琅歇在府里,沈若锦做好了要跟他在床上周旋一番的准备。
但她等啊等,倚在榻上看完了一本游记,都不见秦琅上榻来。
累了一整天,沈若锦渐渐地有些睁不开眼,把游记往枕边一放,直接躺平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边上半张榻还空着,秦琅昨夜没回来睡。
沈若锦以为他冲完凉,在府里待不住又出去了,也没当回事,起来更衣洗漱,去主院给王妃请安。
镇北王昨日歇在王妃这里,侍女在外通传“二少夫人来了”的时候,镇北王正在明间反复擦他的宝刀,王妃坐在镜前梳妆。
“新婚三日无大小,哪家新妇像她这般乖巧能干,不但管得住二郎,还这般体贴孝顺。”
王妃自打昨日看见沈若锦让秦琅乖乖坐在账房数银子之后,就发自内心地喜爱新妇,没事就想夸,逮着机会更要夸。
镇北王张口就说:“别是二郎欺负了新妇,惹得人一大清早就来找你告状才好。”
王妃回头瞪了他一眼,“王爷若是瞧我们母子俩不顺眼,自去寻个舒服的去处待着便是。”
镇北王立刻止声。
因着昨晚说了二郎不好,差点上不了王妃的榻,王爷觉着大半夜的再出去睡书房会被下人笑话,愣是在榻前站了半夜,才被王妃“请”上榻安歇。
床头吵架,好不容易在床尾合了。
这一大清早,又因为那个逆子来气。
王妃戴上最后一支紫宝石簪子,带着嬷嬷婢女亲自迎了出去,“若锦来了,正好我和王爷还没用早膳,你在这一道吃些吧。”
今儿天光极好,王妃让人把早膳摆在了院子里。
镇北王把宝刀搁在架子上,在这擦了半天,等了半天,可算是有早膳吃了。
王妃让沈若锦坐在她边上,从今日各家权贵送来的宴会拜帖说到桌上这道梅花糕,仿佛跟儿媳妇有说不完的话,就是一字不提秦琅。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二郎呢?”
镇北王一开口,直接让王妃破了功。
王妃气的朝他飞眼刀子。
镇北王在人前,尤其是小辈面前,那叫一个刚正不阿,气势不凡,沉声道:“二郎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昨日才回府,王妃还说他……”
“说我什么?”
秦琅穿过拱门,入内而来,他今日换了一身海天霞色的锦袍,容貌昳丽至极,比天边的朝霞还夺目。
秦琅上前来随意同父母见了礼,就在沈若锦身边坐下,与她耳语道:“我彻夜难眠,在账房数了一夜的银子,也没人心疼心疼我。”
第20章 夫人轻点
沈若锦想起这人大半夜地洗凉水澡,洗着洗着人就不见了,微微笑道:“我倒是睡的不错。无缘无故的,你为何彻夜难眠?”
秦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让她自己意会。
沈若锦莞尔,夹了一块枣糕放到秦琅碗里,“这枣糕入口丝甜,甜而不腻,你也尝尝。”
秦琅不爱吃甜。
但这是夫人给夹的,他什么都没说,细嚼慢咽地吃了。
“二郎在账房待了一整夜?”
王妃诧异极了,耐人寻味的目光在小夫妻身上转了一圈。
难不成是因为花烛夜没同房,这两人还不好意思睡在一起?
不应该啊。
二郎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
镇北王一看到秦琅就气不顺,“大半夜的不在屋里睡觉,你跑去数什么银子?一天到晚不是戏楼就是赌坊的,你除了挥金如土你还会干什么?”
秦琅习以为常,眼皮都没掀一下,“说起挥金如土,我哪里比得上您?同样都是花母亲的银子,我可从没说您什么。”
朝廷连年说国库空虚,四方战将就没按时领过军饷,镇北王手握北境兵权掌管二十万大军,听起来威风凛凛,每逢跟朝廷要军饷的时候也犯难。
镇北王比其他几位将帅运道好,娶了江南首富林家的嫡长女做王妃,粮草军需难以为继的时候,王妃总能砸钱帮他。
养军队费钱,如同把银票扔进火堆里烧。
秦小王爷就是日日掷千金玩,也没有镇北王花的银子多。
那些贵妇人私底下嘲笑镇北王娶了个商户女为继室做王妃,什么情义财貌皆可抛,娶得就是江南首富家的财力。
镇北王不喜欢这个继王妃,自然也不喜欢她生的儿子。
“你这混账浑说什么?”
镇北王气的当场撂筷子。
秦琅也搁了筷子,“我说——”
他刚说了两个字,忽然被沈若锦踩住了脚,后面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一场刚起了头的父子大战就此歇旗偃鼓。
小夫妻桌下的动作不为外人所知。
对视了一眼。
沈若锦低声说:“莫说气话”。
不要和最亲的人发脾气,否则后悔是自己。
这是她失去了舅舅和兄长们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秦琅笑了一下,“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镇北王最见不得他这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目中无人无兄无父的样子,“你跟本王去练武场!”
“王爷这是做什么?还有你,二郎!当着若锦的面,你也好意思跟父亲呛声,父子俩在一道连顿早膳都不能安生用完,能成什么样子?”
王妃一句话把父子俩都点了一遍。
镇北王不吭声了,但脸色还沉着,显然还很气。
秦琅倒是笑着的,“父亲不当众对我动家法,改练武场了,我夫人面子挺大的。”
他这话一出,王爷和王妃齐齐朝他飞眼刀子。
沈若锦加重了踩他的力道。
这种时候,你不说话能憋死吗?
“夫人轻点踩。”
秦琅往沈若锦这边靠来,嗓音低低的喊了声,“疼。”
王爷王妃还在看着他俩,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