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流
沈若锦的唇都是凉的。
秦琅心疼她一路经历风霜雨雪,“徐公公拦住你的时候,我都在想,皇帝不让你来北境也好,那样你就不用吃那么多苦。可你还是来了。”
沈若锦的手贴在他腰腹上,暖暖的。
连她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她抬眸道:“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
秦琅闻言微微一怔,“沈若锦啊沈若锦,你真是……”
沈若锦问他,“真是什么?”
秦琅低低笑道:“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沈若锦道:“你的命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要。”
“好。”秦琅把沈若锦抱得很紧,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问她:“我离京那天,皇帝召你入宫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说,我甚至没见到皇帝。内侍说皇帝睡着了,我就在偏殿等了好几时辰,最后还是六殿下出宫的时候捎上了我。”
沈若锦把那天的情形都跟秦琅说了一遍。
包括六殿下在街上遇刺。
秦琅皱眉道:“这些刺客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京城的街道上公然刺杀皇子。六殿下吓坏了吧?”
“是真的吓坏了。”沈若锦说:“六殿下问我能不能在他府里住一晚。”
六殿下说这话的模样秦琅能想象得出来,又问她:“你怎么说的?”
沈若锦道:“我说不行。”
秦琅微微挑眉:“就这么直接拒绝了?”
沈若锦道:“我急着来北境找你,片刻都不想耽误。”
秦琅闻言,忍不住又吻了沈若锦一次。
沈若锦被他抱在怀里,厚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很快就回温。
被秦琅亲得耳根子发烫。
“将军!”冯良匆匆跑来,掀开帘子就往里闯,“敌袭!有敌军夜袭我们的粮草库!”
秦琅把沈若锦往身后一藏,掀开被子就起身。
“将军——”冯良一进来就看到秦琅的被子里藏了个人,穿着黑衣,头发束起,是个少年的模样。
他先前就听说秦小王爷风流浪荡,男女不忌,这军营里全是男的,秦琅竟然还把人带上床了,这这这……
冯良都有些傻眼了。
秦琅迅速把衣裳套上,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人抓住了吗?粮草怎么样了?”
“抓、抓住了。”冯良道:“火势扑灭得及时,粮草也全都保住了。”
“那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秦琅不想让别人看到沈若锦,往左半步挡住了冯良的视线。
冯良道:“我看吴仞立马去禀告世子了,想着将军也得立马知道这事,所以就立马跑过来了。”
这人还跟吴仞比上了。
秦琅道:“没什么事,你先出去。”
“那……那他……”冯良指着床上的少年,很是艰难地提醒道:“二爷,你可不能对不起远在京城的二少夫人啊。”
“我知道,我夫人也知道。”秦琅赶人道:“你赶紧出去。”
第368章 夫人不要嫌弃我
“夫人也知道?”
冯良更震惊了,顶着一脸难以置信退了出去。
冯良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吴仞从世子的帐篷里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没搭理,直接走了过去。
而帐篷内,沈若锦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秦琅回到榻上,用被子裹住沈若锦,“起来做什么?睡会儿,这几天一路奔忙都没好好歇息过吧?”
沈若锦眼下青黑,一看就是连日奔波没休息好。
秦琅自己日夜兼程赶到北境,沈若锦比他晚出发,也只晚了一日到,知道她路上肯定没怎么停下过。
“你还说呢,你看看你的脸,都糙成什么样了?”
沈若锦有些心疼地摩挲秦琅的脸。
到了北境之后,连秦小王爷这般爱美的人都没时间打理仪容了,胡须都长出来了,脸颊也被风霜催得粗糙了许多。
秦琅笑问道:“是不是不好看了?”
“也不是不好看。”沈若锦说:“就是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秦琅低头,用短短的胡须轻轻蹭沈若锦的脸,“夫人不要嫌弃我。”
他说:“等打完仗了,我收拾收拾,还是好看的。”
“你胡说什么呢?”沈若锦轻声道:“我怎么会嫌弃你?”
天还没亮,两人相拥而眠,睡了大概两个时辰。
天亮之后,秦琅起身下榻,帮沈若锦掖好被子就开始穿衣裳。
秦琅一起来,沈若锦就醒了,她睁开眼要跟着一块起来,被秦琅按住了,“还早,你再睡会儿。”
沈若锦道:“你都起来了,床上还有人被将士们看见了不好。”
帐篷不比屋子,将士们在帐外来来去去的,帘子被风吹动,很容易看到帐内有人。
而且她是偷偷溜出京城,要尽量避人耳目。
秦琅想了想,伸手拉了她一把,“那你也起来吧,我去跟将领们商议作战策略,你跟钟黍他们一起在军营里转转。”
“我带人沿河去找父王的下落。”
沈若锦起身下榻,把放在边上的包裹拿出来,换上了一身更厚的男装。
北境寒冷,比京城要冷的多。
她一边穿衣衫,一边跟秦琅说军中直接设了镇北王的灵堂,送回京城的急报也写着镇北王已经战死,可见先前寻找的人都觉得镇北王已经死了,说不定都没怎么认真找。
沈若锦刚来北境,还不好直接参与作战,趁这几日两军还没开生死战,找找镇北王。
秦琅点头应了,嘱咐她一切小心。
现在北漠人重兵压境,附近可能已经有北漠兵潜入城镇村庄。
沈若锦拿出镜子做了个简单的易容,转头跟秦琅说:“我有数的,你放心。”
秦琅走出帐篷之前,把钟黍喊了来,“照看好夫人,若她有什么万一,我拿你是问!”
钟黍连忙应声:“是,主子!”
秦琅和沈若锦走出帐篷,一个往主帐去,跟众人商议战事,一个带着钟黍等人出了军营,往镇北王落水的河岸奔去。
到了河岸,沈若锦翻身下马,看河水湍急,扔一截树枝下去,很快就被冲走了。
钟黍等人跟着下马,上前道:“夫人,我等到了北境之后就一直沿河打捞,也派人去下游的城镇村庄找过,可惜一直都没有王爷的消息。”
沈若锦站在河岸,往下游看去,“去找艘小船来,竹筏也行。”
“是。”钟黍什么都没问,直接让人照办。
隐卫们很快就找了几艘乌篷船来,小小的,一艘只能容纳两三个人。
沈若锦上了其中一艘,钟黍赶紧跟上,拿着船桨开始划船。
其他的隐卫也陆续登上另外几只乌篷船,沈若锦站在船头,对钟黍说不用怎么划,让船只顺流而下就行。
乌篷船随着水流往下游去,钟黍把船桨收起来,站到沈若锦身后,观察四周,低声劝道:“外头风大,夫人还是进船舱里坐着吧,属下在外头看着就好。”
“不用。”沈若锦既说了来找镇北王的下落,就要亲力亲为,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王妃听到镇北王战死的消息,差点当场晕过去,她嘴上没说什么,但沈若锦知道王妃真的很在意镇北王。
无比希望他还活在这世上。
小船随波逐流,经过数个村庄,每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沈若锦都下船步行,挨家挨户地询问最近有没有救起过什么人。
两军交战,受伤落水的人有好些,还真让沈若锦问到一户人家有救了落水之人的。
村长带着他们敲开了那户人家的门,户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爷爷,看着沈若锦一行人登门,颇有些惊慌失措,破木门只打开了半扇,并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沈若锦温声道:“老丈莫怕,我父亲于前几日落水后失踪,听闻老丈近日救了一个落水之人,这才特意上门来看看。”
她生得好看,见老丈遇事惊慌便将兵器递给了身后的隐卫,说话声音也温柔。
老丈缓了缓,“我是从河里捞上来一个人,但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怎么也不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啊?”
钟黍道:“请老丈让我们见见那个人。”
村长带着他们来了,也说:“樊伯,她们都找到这里来了,就让他们见见吧。”
“行……那你们进来吧。”
樊老丈把另外半扇门也打开了,把他们请了进去。
他救的的那个伤兵就躺在屋子里养伤,听到众人的脚步声,十分警惕地坐起来,去摸床边的镰刀。
沈若锦入内,就看到了一个二十来岁的伤兵,身上还穿着镇北军的军服。
钟黍上前,亮出镇北王府的令牌,“我们是镇北王府的侍卫,来找人的。”
“你们是镇北王府的人?”那伤兵闻言立刻放下镰刀,想起来行礼又爬不起来,只能坐在简陋的木床上朝她们抱拳行礼,“镇北军玄武营百夫长李铁柱见过诸位。”
沈若锦道:“不必多礼,你还有伤在身。”
李铁柱激动得热泪盈眶,没想到镇北王府会派人来找他。
虽然没找到镇北王,但有人落水之后还能生还,镇北王就还有活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