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归舟
向?晚只好破罐子破摔一样点了点头,“你既喜欢,那就去罢。”
......
圣驾回銮,谢瑶卿虽有成山的?政务要处理,还是抽出手来把向?晴的?事安排妥当了,她将向?晴叫到面前,仔细嘱咐了一番,“你去军中,虽不是主将,但朕也相信,你能奋勇杀敌,敢为人先,王琴程芳树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你平日要多向?她们二人讨教,只有一点,你要千万记得。”
向?晴换下仪鸾司的?锦袍,穿了一身沉重古拙的?甲胄,正单膝跪在地上听旨,闻言愈发恭敬的?侧耳倾听。
谢瑶卿道:“你是向?晚的?妹妹,亦是朕的?家人,有家人在后?,你千万要谨记,万事以自己的?性命为先,刀枪虽无?眼,可你也该想一想你哥哥,朕同你一样,都不想让他伤心。”
向?晴领了旨,却并不言语,只是沉默的?低着头,谢瑶卿便?从成篇累牍的?奏折里抬起眼来,拨冗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满意?”
向?晴抬起头来,认真的?与她对视,“陛下的?吩咐,臣不敢遵从,为人将帅,岂能惜命,若人人惜命,又有谁愿为陛下杀敌?旁的?话臣都受益匪浅,只这一条,恐怕要请陛下宽恕臣抗旨不尊了。”
谢瑶卿轻笑一声,向?她摆了摆手,“罢了,朕说不过你,方才的?话,你只当是家人的?嘱托便?是了,大军不日便?要开拨,你且去跟着王琴学些?治军的?本事吧。”
向?晴高高兴兴的?领命去了,谢瑶卿便?端着茶杯,扭身看向?屏风之后?的?向?晚,笑着问,“安心了?这话怎么不自己给她说?”
向?晚有些?别扭的?走到她身后?,一边为她捏着肩颈一边小声嘟囔,“见了她,便?又不想让她去了,不见也好...陛下,你知道她为什么想去军中吗?”
谢瑶卿拉过他的?手,放在胸前拨弄着他莹润如?玉的?手指,闻言只是笑笑,“不过是想让你安心罢了,她既与朕心有灵犀,朕也愿意成全她。”
“她想的?不错,凤君之妹,确实不该继续留在仪鸾司,朕想的?是让她科举取士,为政一方,不过她如?今愿意吃军中的?苦,也是一件好事。”
向?晚悄悄的?,趴到她的?耳边,小声问她,“她说以后?以后?要领了军队开疆扩土,好让你忌惮她,你不生气吗?”
谢瑶卿轻巧一笑,不以为意道:“她的?功劳再?大,难道大得过朕吗?她本事再?大,也是为朕所用,是朕麾下的?将才,朕手下的?将军这么多,忌惮这个忌惮那个,朕这个皇帝还当不当了?”
向?晚刚要轻笑,谢瑶卿却又将话锋转到了他的?身上,她轻柔的?抚摸着他柔软的?手掌,将温热嘴唇贴在他的?手背上,谢瑶卿沉思着,认真的?同向?晚说,“不过向?晴考虑的?不是没有道理,朕确实是一个薄情寡恩,又有心疾的?人,她不信朕,你不安心,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向?晚沉默片刻,轻轻勾住谢瑶卿尾指,他为难的?抿了抿嘴唇,嗫嚅道:“我...没有不安,我只是...”
谢瑶卿替他将话说完了,“朕知道,你只是害怕,所以朕不会再?让你害怕了。”
她牵起向?晚的?手,认真起誓,“朕向?你保证,终朕一声,朕只有你一位夫郎,朕不会再?纳侍君,后?宫唯你一人。”
向?晚惶恐的?看着她,谢瑶卿却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她用指腹堵住向?晚微张的?嘴,继续解释,“你不必惊慌,朕这样做,并非只是为了你我,先帝时九龙夺嫡何其?惨烈,便?是先帝也深受其?害,朕目睹了那一切,不想后?宫的?男子为了储君之位争得你死我活,也不想亲姐妹为了龙椅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安抚一样亲了亲向?晚的?额头,笑着看向?他,“所以,朕只要你一个。”
向?晚挣扎了半天,终究还是在谢瑶卿似水的?目光中放弃了抵抗,顺从的?点了点头,只是忧虑道:“这样...不会皇嗣单薄吗?”
谢瑶卿笑得愈加肆意起来,她摸了摸向?晚逐渐拢起的?小腹与日益圆润的?腰身,眼中含了几分不怀好意的?微笑,“皇嗣之事,还需凤君多多努力?才是。”
向?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玉白的?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他别别扭扭的?推了谢瑶卿的?肩膀一下,小声嘟嘟囔囔,“生一窝让你养都养不过来,累死你!”
谢瑶卿只是笑,揉着他的?脸颊,蹭着他的?鼻尖用气声道,“朕哪里舍得你受那么大的?苦呢,有一个女?儿?继承家业便?是了。”
向?晚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为她揉起肩膀来。
不几日圣驾启程,向?晴也随王琴程芳树去了南方,宋寒衣也暂时留在惠州处置降兵,跟谢瑶卿向?晚回京的?便?只剩下裴瑛一人,只是这人近乡情怯,离京城越近,越惶恐不安,不知该用何面孔面对师娘留下的?幼女?,自己的?小师妹郭芳仪。
谢瑶卿并不管她,除了每日问诊服药,随她焦虑得四处乱窜,省的?每日往向?晚跟前凑,偏偏向?晚还对她和颜悦色,瞧得她心烦。
南方不断传来好消息,被叛军窃据的?城池接二连三的?回到谢瑶卿手中,谢瑶卿因为楼兰来贺引发的?不快与烦躁终于消散了些?,至少在向?晚看来,这几日的?谢瑶卿平静而安宁,即使政务劳累也甚少动怒,向?晚甚至觉得,谢瑶卿腰侧那柄不知道喝了多少血的?长刀,也许都生锈了也说不准呢?
向?晚倚着谢瑶卿的?肩膀,一边吃着谢瑶卿随手喂来的?点心,一边不无?期待的?想,若是能一直这样风平浪静的?也不错,虽没什么波澜,但寻常妻夫的?日子,应当就是这般细水长流,平淡安详的?。
路途遥远,处理政务时谢瑶卿便?坐在描着赤金龙纹的?马车上,车是先帝留下的?车,所用木料金银,都极尽奢靡,远远望去,只觉金碧辉煌,威仪万千,里面的?摆设却是按照谢瑶卿的?偏好,选用了些?沉香木打制的?物?件,沉着古朴。
向?晚搂着金丝绣线的?蜀锦软枕,抬头好奇的?打量着头顶错金描银的?彩绘装饰,谢瑶卿放下手中仪鸾司递来的?奏折,看了他一眼,随口问:“在看什么?”
向?晚伸手碰触那些?错落有致的?浮雕,不由得好奇道:“这样奢侈的?装饰,陛下倒是用的?少。”
谢瑶卿轻轻嗯一声,“先帝喜欢。”
先帝不仅喜欢这些?精致漂亮的?小玩意,还喜欢那些?精致漂亮,看起来安全无?害的?男人,譬如?楼兰的?慧贵君,譬如?世家的?贵子,不仅喜欢,还会被他们骗得团团转,还会沉湎在他们的?温言软语中,一日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日日被世家掏空了手中的?权柄,一日日趴在龙椅上,任由蛇鼠虫蚁啃噬自己的?血肉,甚至连死,都不能随心所欲。
向?晚察觉到谢瑶卿的?不虞,只是他觉得谢瑶卿并非恼火,只是感慨,而且...他实在想知道谢瑶卿的?过去。
听她亲口说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而不是通过史官的?寥寥几笔,管中窥豹。
“先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谢瑶卿一声轻笑,平静又漠然的?评价着自己的?生母,“一个可怜可悲的?糊涂鬼。”
“她那一辈子,做的?最英明的?事,恐怕就是将朕流放到西北边军之中了。”
她说的?轻松,向?晚却早已?在心中勾勒出其?中的?险恶艰难,他一时有些?怔愣,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谢瑶卿的?脸颊看,谢瑶卿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柔声问,“怎么了?”
向?晚便?摇了摇头,扭身缠到她身上,用一双幼鹿一样水盈盈的?眼睛望着她,眼中尽时对她的?依赖与崇拜,“陛下,能同我说说陛下之前的?事吗?”
这几日有向?晚作陪,谢瑶卿心态平和得很?,提起自己黑暗无?光的?过往,心中不仅没有怒火,反倒多了几分释然与看淡,向?晚又像只可爱的?小猫一样挂在自己身上,乞求走进自己的?过往,于是她一边翻着京城送来的?奏折,一边信口说着自己的?过去。
“朕的?生父,是随慧贵君陪嫁而来的?楼兰乐奴,宫人们都叫他琴郎,慧贵君进宫后?本想将他变做宫侍,却被先帝拦下,做了先帝的?侍君,只是他虽貌美温柔,人却懦弱可欺,受了欺凌也不敢言语,只是日夜以泪洗面,等待先帝的?宠幸罢了。”
谢瑶卿心态虽然平和,却还是不自然的?略去许多,只三言两?语便?说完了琴郎可怜的?一声。
向?晚知道,谢瑶卿略去的?是琴郎病重,她去慧贵君那求药,慧贵君歹毒,竟给她一碗毒药,而她却浑然不知,反将毒药亲手喂给生父,亲手害死生父的?事。
他并不言语,只是更加依赖的?靠在谢瑶卿的?胸前,小心的?将耳朵贴在她柔软却滚烫的?胸膛上,与她十指交握,静静聆听她的?心跳。
谢瑶卿继续道:“至于慧贵君,他是楼兰送来和亲的?皇子,是当是楼兰王的?幼子,楼兰王女?的?嫡亲弟弟。”
向?晚掰着指头算了算关系,小声问,“那如?今的?楼兰王,便?是慧贵君的?亲姐姐了?”
谢瑶卿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楼兰内乱了十几年,谢瑶卿原只想作壁上观,收渔翁之利,却不想是原来的?楼兰王女?结束了内乱,登上了王位,还遣使归顺。
楼兰素来与大周睦邻友好,常遣皇子和亲,如?今的?楼兰王若是慧贵君亲姐,为表两?国友善,她把慧贵君挫骨扬灰的?计划难免要落空,只希望手底下的?臣属能体察圣心,帮她妥善的?料理了这件事。
谢瑶卿缓缓展开礼部送来的?奏折,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向?晚听着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了许多,便?急忙直起身来,关心的?问。
“陛下,怎么了?”
谢瑶卿深吸一口气,却是忍无?可忍,将奏折扔到地上。
“礼部尚书说,楼兰是朕登基后?第一个遣使归顺的?番邦,不仅遣皇子前来和亲,还愿意与大周约为母女?之国,年年朝贡,足见她们诚心。”
“她听了楼兰使者的?陈情,劝朕不如?忍一时的?意气之争,追封慧贵君为孝仁凤君,葬入先帝君陵。”
谁都知道谢琼卿虽只是慧贵君养女?,却与慧贵君蛇鼠一窝,当日谢琼卿兵败,慧贵君受惊过度仓惶病逝,谢瑶卿登基之初,处处掣肘,慧贵君又是她国的?皇子,谢瑶卿便?没来得及处置他,只待日后?扫除了叛乱,再?仔细的?将他挫骨扬灰。
没想到等来等去,竟等到要将他追封为凤君这一日!
谢瑶卿怒道:“能养出这样歹毒的?皇子,楼兰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
“番邦小国,竟也敢来要挟朕!”
“孝仁凤君?他算哪门子孝,又算哪门子仁!”
“朕倒要看看,她楼兰经得过守义军骏马几回踏!”
第60章
谢瑶卿自然知道,直接带兵踏平楼兰是绝不可能的。
毕竟楼兰此次遣使而来?,为的是?归顺大周,言辞恳切,态度恭谨,踏平楼兰固然容易,若是?其它番邦由此惴惴不安,断绝了归顺的心思,反倒是?得不偿失。
向晚虽不通政事,但略一思量,便也知晓了其中的关窍,谢瑶卿束手无策,他自然也无可?奈何,只能贴着谢瑶卿的胸膛,微微靠在她的身上,温柔小意的安抚着她躁动难安的心绪。
“陛下?不必动怒,那楼兰王刚镇压了纷争不支的内乱,此时?正有求于咱们大周,对陛下?定?然恭顺极了,若陛下?不愿,想来她们也不会有怨言的。”
谢瑶卿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样传出去,难免叫那些番邦觉得咱们刻薄。”
向晚弯唇,露出两粒洁白?的虎牙,笑得狡黠又可?爱,他凑到谢瑶卿耳边,小声促狭道:“谁觉得您刻薄,您只管领着守义军过去跟她们理论?便是?了,看谁还敢议论?您刻薄!”
谢谢瑶卿挑眉看向他,捏起他的鼻尖,板起脸来?佯装恼火的教训他,“两国相交,岂能这般儿戏?!”
向晚轻轻皱了皱鼻尖,见逃脱不出谢瑶卿的魔爪,只好被她捏着鼻尖,瓮声瓮气道:“两国如何相交,我这种小男子?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凭陛下?的本?事,必不会被那些庸人的议论?困住。”
他抬眸,眨着纤长浓黑的睫羽,仿佛有两只墨黑的蝴蝶,在他眼睫之上振翅欲飞一般,他主动伸出手,环住谢瑶卿的脖颈,认真的看着她,小声道:“我只希望,陛下?不要被这些小事扰了心神,坏了大事。”
谢瑶卿静静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乌黑明亮,明澈如水,她低头看去时?,只觉仿佛有点?点?星光,自天际坠落,落入他的眼眸中。
于是?谢瑶卿扶着他的腰,帮他坐正,取来?软枕垫在他的腰下?,她被向晚温柔的目光包裹着,内心那些横冲直撞的躁郁与不耐竟奇迹般的被抚平了,她摸了摸向晚的额头,用唇齿蹭着他的面颊,在他耳边,小声的,含含混混的向向晚承诺,“嗯,朕不生气。”
谢瑶卿信守承诺,回?銮之前?果真没有生气,只是?将所?有和楼兰使臣相关的奏折都束之高阁,不再理会。在回?京之后,她也借口朝政繁忙,搂着向晚躲进乾清宫,自顾自的处理耽搁的政务,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楼兰使臣晾在了驿站里?,只派礼部尚书定?时?送去赏赐以?示慰问。
向晚被她缠在乾清宫几日,每日都能听见楼兰使臣恭顺的站在丹墀之下?恳切陈情,他听了几日,终于于心不忍的问,“陛下?当真不见她们?”
谢瑶卿抬眉,扔了个橘子?给他,向晚抬手接住,随手将橘瓣剥出来?,又将上面淡白?的纤维摘去,用指尖捏着,喂进谢瑶卿嘴里?,谢瑶卿笑着看着他,“让朕不要生气的也是?你,让朕见她们也是?你,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想让朕做什么?”
向晚小声嘟囔,“陛下?不是?说?,两国相交不是?儿戏吗?如今这么晾着她们,岂不儿戏?”
谢瑶卿平淡的将目光移向殿外,几个年轻气盛的楼兰使臣正在和看守的仪鸾卫理论?,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只远远的缀在她们身后,小声调停。
谢瑶卿轻笑一声,“是?她们求大周庇佑,不是?大周求她们归顺,总该让她们认清自己的地位。”
她一招手,招来?内侍,“去告诉她们,五日后朕在清漪园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内侍小声称是?,犹豫片刻后,小心禀报,“陛下?,她们这几日似乎在打听先?帝慧贵君的事。”
谢瑶卿嘴角噙着的微笑渐渐的冷下?来?,最终变作一抹讥讽的冷笑,“且让她们问去,朕倒想看看,问到最后,她们有什么脸面来?见朕。”
向晚忧虑的握住她的手,谢瑶卿收敛神情,用柔和的眼神看向他,“你是?朕的凤君,清漪园的宴会,你和朕同去吧。”
“不必在意朝臣们怎么想,有朕在,你只管放心做你自己便是?。”
她低头,蹭着向晚的额头,温声安慰,“有朕在,你放心。”
向晚沉默片刻,默不作声的勾住谢瑶卿的手指,郑重点?了点?头。
“我相信陛下?,我也想为了陛下?,成为一个合格的凤君,一个合格的夫郎。”
二人十指交握,相视一笑。
谢瑶卿虽未明说?,但早已经将册封凤君的典仪事项交待给了礼部,后宫之中尚衣监也开始日夜不停的赶制凤君礼服,如此种种,朝臣们便渐渐的心知肚明了,陛下?身边那位娇小可?人,大着肚子?的男人,恐怕就是?大周未来?的凤君了。
一想到他卑贱的出身和难堪的过去,朝臣们便有些难堪,可?一想到西北被谢瑶卿杀的片甲不留的秦胡兵,又一想到南海被守义军追得抱头鼠窜的谢琼卿残部,这点?难堪也就只能憋在心里?了。
明眼人都知晓,这天下?终究是?完完全全的,被谢瑶卿纳入囊中了,先?帝时?世家与皇帝共治天下?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谢瑶卿也与软弱糊涂的先?帝截然不同,她冷酷残忍,独断专行,她容不得任何人践踏她的权威,谁惹她不快,她就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眼前?这些没有眼色的楼兰使臣便是?最好的例证。
问什么不好,非要问先?帝慧贵君的事。
清漪园夜色正好,万顷碧波如鉴,清风徐来?,送来?缕缕荷香。教坊司的歌舞伎面如皎月,穿红着绿,往来?游船画舫之上,信手拨弄琵琶,丝竹管弦之声掠过平静湖面,荡起圈圈涟漪。
湖面正中,是?为流芳榭,谢瑶卿便在此处,设宴款待楼兰使臣。
楼兰连年内乱,人才凋敝,随行的几位使臣都年轻气盛,粗漏寡闻,宴会之上,处处失仪,对当年之事也不慎明晰,唯有一位满头白?发的正使,断了一臂,却是?老成持重,礼仪周全。
可?她终究老迈,管不住那些冒失的年轻人,在酒精的刺激下?问出这几日一直盘桓在她们心头的问题。
“陛下?,楼兰愿意奉大周为主,也愿意向大周称臣,陛下?为何不愿意追封我们的长帝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