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湿表兄后 第10章

作者:一念嘻嘻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大奶奶自然会疼她们。

  “大奶奶您看……”

  嘭——

  话到一半,院子里面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巨响,好似有人掀翻了桌子。

  呯呯砰砰杯盘碗盏散落一地。

  寝房里,伺候谢晋的小妾们纷纷跑出来,作鸟兽散。

  有人挨了谢晋的大嘴巴子,脸颊浮肿,慌里慌张撞到了宋金兰的肩膀。

  宋金兰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小妾另一边脸上,“慌什么慌?赶死呢!”

  “大奶奶饶命!”小妾被打得满地打滚,捂住流血嘴角,跪在宋金兰面前,“方才世子送口信让大爷好生保养,莫要擅动。大爷正在屋子里发怒呢,不仅把世子送来的补品都摔了,还、还说……”

  “说什么?”宋金兰可没耐心听小妾吞吞吐吐,一把拧住了小妾的耳朵。

  小妾不敢呼痛,压低声音断断续续道:“大爷说:世子越是不让他碰表姑娘,他就偏要弄到手!他还要在表姑娘大婚之日,在表姑娘的洞房里,让表姑娘在他身上承欢!”

  “不挑嘴的臭男人!”宋金兰血气上涌,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小妾胸口,将血帕丢在小妾脸上,“你把这脏东西给大爷送去!我倒要看看这种脏的臭的他吃不吃得下去!”

  “你们!”宋金兰叉腰指着两个婆子,“你们也进去!好生跟大爷讲讲我们表姑娘境况如何!”

  “喏!”两个婆子连连点头,“那老奴去慈心庵的事……”

  “放心!只要你们把事办漂亮了,我自然会把你们捞出来……”宋金兰拍了拍刘婆子的肩膀,扶着云鬓漫不经心地笑了。

第9章 铃儿太脆,没几下就哭了……

  另一边,夏竹提着裙摆悄悄回了问竹轩的小院。

  夜幕已临,姜云婵正坐在回廊的六角宫灯下做针线。

  夏竹跑过来,轻嗤了一声,“姑娘不知道,晚香堂那边好一阵闹腾呢!”

  两个老婆子离开后,夏竹怕她们再生事端,便不远不近地跟着,依稀听到两个婆子如何在大奶奶面前添油加醋地诋毁姑娘。

  其实,姑娘天资绰约,就算左脸真留下伤疤,稍加修饰,照样是个天仙般的人物。

  何至于像婆子们说的那样,成了人人喊打的水鬼罗刹?

  “两个吃里扒外的老货!”夏竹冷哼。

  姜云婵不以为意摇了摇头,继续绣着花儿。

  其实,她早看出两个老婆子是宋金兰的人了。

  之前没有拆穿,是因为就算拆穿了,也不过是换两个人来磋磨她,大差不差。

  一来一回的,反而与侯府的纠葛更深了。

  实在没必要。

  故而姜云婵只当不知道,任由他们闹腾。

  至于方才,姜云婵是故意点拨老婆子去找宋金兰面前求情。

  老婆子们为了邀功,必然大肆渲染姜云婵有多不堪入目,如此也算帮她绝了大爷纳她为妾之心。

  “现下四海升平,岂不正合你我心意?”姜云婵歪着头,狡黠地眨了眨眼。

  夏竹闷闷“嗯”了一声,“只可惜,临走没能处置了那两个老婆子!”

  “你呀!”姜云婵意味深长点了下夏竹的额头。

  那宋金兰是个什么泼辣刻薄的角色,哪里会管两个老婆子的死活?

  刘、周两个婆子定然逃不开去慈心庵的命了。

  夏竹这才听懂姑娘的话外之音,心里顿时敞亮起来,兴冲冲接过姜云婵手里的绣绷,“姑娘体弱,早些休息吧,奴婢今儿心情甚好,连夜把针线都做完了!”

  “这可不行。”姜云婵轻推了下夏竹的手,微垂眼眸,耳后漫出一片红霞。

  夏竹瞧姑娘手里并蒂莲的绣样,恍然大悟:“姑娘在给自己绣嫁衣呢?今早世子已经送过来一套凤冠霞帔,说是与他纳妾的那套顺道一起做的,姑娘不瞧瞧吗?”

  夏竹指着尚在墙根躺着的红木箱子。

  木箱还开着,月下泛着点点金色光华,一看就是用上好的金丝云锦做的,十分精致夺目。

  姜云婵却没多看一眼,淡淡摇头:“放进库房去吧。”

  她嫁人并不想带走侯府的任何物件儿。

  连陪嫁和随身细软,也都是爹娘留给她的资产。

  至于侯府的东西,哪怕一针一线都该让它留在侯府,互不牵连的才好。

  夏竹没觉察出姜云婵的心思,只瞧她一针一线绣得极为入神,“噗呲”笑出了声,“奴婢知道了!新婚嫁衣必得姑娘亲自绣,郎君亲自解,才算红绡帐暖、郎情妾意……”

  “小蹄子!谁教你这般浑说的!”姜云婵顿时面颊滚烫,娇羞地捂住了脸。

  “这有什么的?姑娘和姑爷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呀!”夏竹真心为姑娘高兴,掰开她的手,一双葡萄般的眼睛圆溜溜转着:“姑娘寝食难安十余年,终于得偿所愿,有什么可遮掩的?”

  夏竹与姜云婵明为主仆,实则又有谁比她们两个更亲厚呢?

  现下问竹轩里四下无人,姜云婵倒也不用刻意矜持,咬着水润的唇迟疑了片刻,从针线蓝中取出一只小铃铛放在夏竹手心,“那这个……可好?”

  那铃铛形同鸳鸯,质地为银,用一根红绳串着,轻轻一动空灵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

  夏竹怔了须臾,但见姜云婵脸上的红霞已经蔓延到了脖颈,才恍然大悟。

  北盛朝女子出嫁,家中都会给女儿备一只铃铛,系在脚腕上。

  为的是洞房花烛夜,用铃声遮住别的响动,新婚夫妇不至于太过尴尬,也可添些洞房情趣。

  姑娘没爹没娘,夏竹又是个不懂事的闺阁丫头,这种事只能姑娘自己张罗。

  夏竹不免有愧,轻摇了下铃铛,“这铃铛不好!”

  “嗯?”姜云婵讶然抬起头。

  夏竹一边摇铃铛,一边贴近她耳边笑语:“姑娘与姑爷情浓似海,只怕这铃铛太脆弱,没几下就哭了,碎了,无声了……”

  “呀!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姜云婵气得尾音带颤,扑上去抢铃铛。

  夏竹闪身,跑进了院子里,“铃儿羞哭咯!羞哭咯……”

  花儿一样的少女在院子里嬉笑追逐,笑声似银铃,却又遮不住手中铃铛发出的时急时徐的声响。

  无边夜幕里,这响声尤似春潮涌动,连问竹轩外的桃树也随之震颤。

  一朵粉色花瓣打着旋落下来,正落在树下遗然而立的公子肩头。

  “铃儿好生喜庆。”谢砚拾起肩头花瓣,放在指腹间不紧不慢研磨着。

  身后,扶苍也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

  表姑娘总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淡淡的,冷冷的。

  都快忘了她不过是个刚及笄的、爱说爱笑的少女。

  扶苍被院中主仆二人打闹的氛围影响了,也不觉扬起嘴角,“到底是个小姑娘,一只铃铛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话到一半,扶苍余光偶然瞟见谢砚手中的花瓣不知何时被碾得支离破碎,鲜红的汁液顺着修长如玉的指尖蜿蜒而流,没入指缝,滴滴落下。

  正值春夏交替之时,枝头最后一抹春色在谢砚指尖化作了泥。

  盎然的春天俨然到头了……

  扶苍的面色凝重下来,恭敬后退两步,静默片刻。

  弯腰禀报:“回世子,楼兰舞姬已送进林尚书府了,尚书大人择日便会认舞姬做干女儿,有了这层身份,舞姬便可体体面面嫁进侯府了。”

  谢砚用手帕漫不经心擦拭着手上的汁液,轻“嗯”了一声:“后日婚宴,广邀京中贵客,街头设三日流水宴,遍迎街坊邻里同乐。”

  “喏!”扶苍满腹疑惑地应下。

  世子这次不仅动用人脉给舞姬镀了一层金,还在府中大肆操办婚礼。

  这哪里是纳妾的排场?

  莫非世子真对这位楼兰舞姬动了心?

  表姑娘马上要嫁人了,世子能寻得所爱,也是件双喜临门的好事。

  扶苍乐见其成,将一只香囊呈到了谢砚眼前,“这是楼兰姑娘托丫鬟辗转送到闲云院的,世子您瞧瞧。”

  只见绣着蝶恋花图案的粉色香囊上,也坠着八颗银色小铃铛。

  香囊背后用极生疏的针法,歪歪扭扭绣着一联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针脚处依稀可见血迹,像是被针扎破了手指。

  楼兰人不善女工,也不学诗,这已是外域姑娘竭尽全力的心意了。

  世子丰神俊朗,且如今京都人人都说世子只钟情于她。

  楼兰舞姬也难免少女怀春。

  “楼兰姑娘说银铃是她熬了三个通宵亲手所制,共九颗,寓意长长久久。”扶苍难为情地偷瞄了眼谢砚,“其中八颗坠在香囊上,还有一颗……戴在她脚腕上,待世子后日来取。”

  “原来,是戴在脚腕上的……”谢砚接过香囊,摩挲着鸳鸯图案的银铃。

  响声清脆,与远处问竹轩里的声音一样悦耳,一样情意绵长。

  谢砚深幽的目光望向问竹轩,嘴角笑意莫测:“去回楼兰女:银铃之音恍如天籁,我心悦之,盼与姑娘共赏。”

  公子轩然霞举,浅浅一笑,就如那兼爱世人的神佛,温柔得让人不禁侧目。

  扶苍拱手应下,一个“喏!”字还嘴里,却见谢砚指腹一松。

  淡粉色的香囊跌落进泥巴里,滚落至山坡下。

  “以后再有这种事按我说的应付,不必回我!”谢砚漠然甩下一句话,负手离开了。

  下坡时,不经意踩在了香囊上。

  香囊顿时泥泞不堪,银铃被踩得四分五裂,与路边任何一颗踏脚的碎石无甚区别。

  谢砚不曾再多看一眼……

  终于到了大婚那日,东方既白,天边便传来了唢呐的喜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