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嘻嘻
百姓们私下讨论得沸沸扬扬:说咱们这位圣上登基时,就有意?过河拆桥,无奈你谢砚这座桥太难拆,圣上才授意?顾淮舟诬陷你,顺势拆了你这座桥!”
“你别说这故事前前后后?编得?还挺缜密,不知是哪位大能所?编?”陆池啧啧称奇。
谢砚淡淡掀眸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陆池猛地反应过来,“这话本是你令人传的?”
想来也是,谢砚向来做事缜密。
他既然设计了被人诬陷的局,定然会尽快将此事传遍北盛,让所?有百姓都知道?他谢砚被朝堂挤兑得?多凄惨。
好一个含冤孤臣的谢大人呐!
“这一局可真?精妙!”陆池不禁感?慨,“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老狐狸,心思净用在算计你那小表妹身上了,怪道?人家姑娘不喜欢你。”
谢砚手中的刻刀一顿,面色晦暗了些?许,“这次,我不曾算计她。”
当初谢砚给姜云婵看账本?时,确实只?是单纯地希望她掌家。
他并没想到姜云婵一边与他故作亲密,一边不动声色地查他。
他也没想到姜云婵能在短时间内将侯府成千上万笔账目全部理清,找到蹊跷,并且毫不犹豫勾结顾淮舟,送他去死。
这些?时日点点滴滴的相处,一丝一毫也没有捂化她的心,她真?的差点送他上了断头台。
庆幸的是,藏在雁西山、大雁山等地的私兵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是外祖带过的兵,有极强的警觉心。
在顾淮舟深入当地查他们的时候,他们很快察觉并上报谢砚。
谢砚也是前天才知道?姜云婵和顾淮舟的意?图,临时做了部署,才逃过一劫。
谢砚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得?感?谢外祖在天之灵了。”
“那你是不是打算利用这次舆论,让玉麟军出山?”陆池顺势问道?。
玉麟军当初是被认定为?反贼诛杀的。
陆池此问,实际是在问谢砚是不是要利用这次得?民?心所?向,顺势反了?
谢砚在朝堂周旋数年,放着内阁之位不坐,反而热衷于壮大兵力,如今又为?自己造出这么大的声势,若非想反,陆池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书桌前,鹤形香炉里升腾出的青烟遮住了谢砚的表情。
他未见太大反应,不疾不徐拨弄着刻刀,缓缓道?:“还差一个契机。”
这话便是对陆池的回?应了。
“还差什么契机?”陆池知道?谢砚手上兵力强盛,加之他自己名声鹊起,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最好的契机,明日就会来。”谢砚眸中笑意?莫测。
陆池实在好奇他在琢磨什么,起身走到了书桌前。
然,书桌上并不是什么军机要务,而是一把未完成的长命锁。
“怎还在弄这玩意?儿?”陆池拾起穗子?,来回?把玩着。
他记得?上次在金玉坊,谢砚就在雕刻长命锁,可真?够上心的。
“我要当爹了,自然得?上心。”谢砚不禁展颜。
他的声音里竟有那么一丝丝的慈爱,一丝丝的人情味儿。
这让陆池十分不适应,瞪大眼睛近距离打量他,竟又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丝的父亲慈祥。
这还是那个不通人情的谢砚吗?
陆池咽了咽口水,“你的隐疾这么快就治好了?小表妹不嫌弃你了?”
“……”
谢砚笑意?一凝,甩了个眼刀子?,“我听说,李妍月和你那东陵的皇帝哥哥臭味相投,恩爱得?很,你该去关心关心他们!”
“……”
陆池心口莫名中了一刀,拍了拍谢砚的肩膀,“你最好期待小表妹和李清瑶也能臭味相投,恩爱和睦,不然呐,啧啧啧……”
“世子?,安和公?主请世子?过府一叙。”
此时,扶苍刚好在门外,面露难色望向谢砚。
李清瑶在侯府安插了那么多人,显然已?经知道?姜云婵怀孕了,这是要找谢砚兴师问罪呢!
陆池递给谢砚一个同情的眼神,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祝你三日后?大婚愉快,早日娶妻纳妾,早享鸡飞狗跳的后?宅生活!”
陆池可是怕透了后?宅女人的争风吃醋,一溜烟跑了。
“李清瑶……”谢砚指尖摩挲着刻刀刀刃,口中饶有兴味咀嚼着这三个字。
良久,抬手示意?扶苍:“把库房里的樱花白玉插屏送去公?主府,就说……我晚些?过去跟公?主解释。”
那玉屏风乃波斯进贡,先皇亲赐,玉质清透无瑕,一人多高。
从侯府搬去公?主府,实在惹眼,估摸着街头巷尾许多人又要议论世子?对公?主深情似海了。
扶苍有些?犹豫,拐着弯道?:“大夫方才交代过:二奶奶胎相不稳,不宜受刺激的,世子?得?多宽宽她的心才是。”
“你想说什么?”谢砚蹙眉。
扶苍赶紧躬身拱手,“属下的意?思是世子?这般大张旗鼓地送礼给公?主,外面不懂事的闲人又要编纂世子?和公?主恩爱情深的故事,届时传到二奶奶耳朵里,二奶奶岂不多心?
何况……公?主屡次欺辱二奶奶,世子?要再偏心公?主,二奶奶只?怕和世子?越来越疏远呐!”
“什么叫公?主屡次欺辱二奶奶?”
谢砚近日常不在府上,许多事禀报到他耳中多有延迟或疏漏。
扶苍此时才想起世子?还不知公?主和二奶奶的过节,连忙汇报:“前些?日子?,公?主带来的匈奴人看上了二奶奶,险些?污了二奶奶清白。
属下虽带人救回?了二奶奶,但公?主不肯罢休,昨晚趁着我们都不在府上,又把二奶奶丢进西下房,令马夫们伺候。
幸而二奶奶机敏逃出来了,否则着了那十个懒汉的道?,后?果不堪设想。”
谢砚指骨微扣,刀刃无意?划破了手指,一滴血顺着骨节分明的长指没入指缝。
“属下失职!”扶苍惶恐道?:“属下已?将西下房的匹夫依家法处置掉了,至于公?主,世子?您看……”
袅袅轻烟,徐徐升腾。
时浓时淡的烟云遮住了谢砚表情,不辩喜怒。
只?是屋子?里的气压越来越低,仿佛黑云压境,山雨欲来。
须臾,谢砚抬了下手,“照旧把屏风送去公?主府吧。”
“那二奶奶那边……”
“我自有道?理。”谢砚眼中思绪复杂,捻着指尖血迹。
须臾,起身往寝房去了。
*
彼时,夜已?深。
姜云婵在榻上辗转反侧,又干呕了几次,到最后?只?能吐出酸水了。
夏竹坐在榻边,一边抚着姜云婵的背,一边心疼道?:“不若奴婢给姑娘熬些?小米粥来,熬得?软软烂烂的,养养胃?”
姜云婵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吃了也是个吐。”
其实前几日,姜云婵就有身子?犯懒、干呕的症状了,薛三娘还劝她看大夫来着。
那时,她没在意?,还嫌薛三娘太过絮叨。
如今……
姜云婵想到那具血淋淋的身体,眼眶涌上酸意?,“三娘到底如何了?”
夏竹面露难色,本?不想把这些?烦心事讲给姑娘听的,奈何姑娘非要刨根问底。
她迟疑道?,“三娘被拖出狼圈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奴婢想去探探来着,但侯府护卫拦着不让,说是要直接拖去后?山埋了,不许任何人查探。”
姜云婵心口痛,长舒了口气,“谁给她收拾的遗体?”
“不知道?,奴婢没瞧上她最后?一面,去时就只?瞧见坟冢了,奴婢已?经代姑娘给她上过香,姑娘安心吧。”
夏竹环望四周无人,压低声音,“世子?不许人再谈论薛三娘的事,想是怕姑娘再动气,姑娘也莫在他面前提了。”
事已?至此,谢砚给薛三娘留了一具尸体,就已?算是他最大的恩典了。
姜云婵再闹,只?怕他会刨坟掘尸。
姜云婵心里再愤慨,再不满,也只?能咽下去。
“顾淮舟呢?顾淮舟又如何了?”
“奴婢听说顾大人……在牢里受了重刑。”夏竹暗叹了口气,“叶家没落,百姓又对他口诛笔伐,顾大人只?怕短时间走不出牢狱了。”
至于他还能不能走出来,什么时候走出来,也都在谢砚一念之间了吧……
姜云婵仰靠在床榻上,死灰般的眼望着房顶。
昏黄的烛光映出房梁的暗影,纵横交错,犹如荆棘时时刻刻笼罩着她。
她忽然觉得?,此生此世她都不可能破开这重重荆棘了。
她和谢砚的力量太过悬殊,她每一次的反抗换来的都是对自己,或者对身边人的伤害。
所?以,为?什么要反抗呢?
是不是安安心心做一只?囚鸟,乖顺地守在笼中,等着主人投喂会活得?安稳些??
身边人也不会因为?她受到伤害了呢?
姜云婵突然泄了气,握住夏竹的手,“你说我是不是早该听谢砚的话,给他做个侍妾,给他生孩子?,供他发泄,三娘和顾淮舟就不会出事了呢?”
“姑娘切莫自怨自艾。”夏竹想安慰姜云婵。
可如今的处境,他们似乎已?经没有更好的路了。
反正薛三娘已?经过世了,夏竹生出一个自私又无可奈何的想法——将姑娘爹娘死的真?相,永远烂在心底。
只?要姑娘不知道?杀她爹娘的就是世子?的娘亲,姑娘还能和世子?糊里糊涂地过完一生,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呢。
反而把真?相说出来,以姑娘的性子?,她会和世子?斗个鱼死网破。
夏竹不想姑娘再受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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