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嘻嘻
谢砚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小腹,如?同哄婴孩一般,“宝宝别怕,爹爹回来保护你和娘亲了。”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姜云婵腹心?,像南方过境,绵而暖。
姜云婵肚子里生出一股奇异的暖流,仿佛孩子真与他有感应一般,暖流蔓延向她的四肢、心?脉。
姜云婵指骨扣紧马车板凳,想将那股不可控的情绪压下去。
她一瞬不瞬盯着单膝跪在她眼前的男人,不?停告诫自己:
就是这个男人的娘虐死了她的爹爹娘亲!
就是这个男人给她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灾难!
脑海里的血腥画面不停穿梭,仿佛是上天?在提醒她报仇雪恨,在告诫她要尽快赎罪!
她血液汹涌,猛地抽出了玉簪,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几乎是同一时刻,谢砚突然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落在玉簪上。
他比荒漠里的狼还警觉,猎物妄图挣扎的那一刻,他便能嗅到危险的气息。
凛然寒气寸寸掠过姜云婵的手腕,她才恢复了理智。
谢砚这样连睡觉时都?半眯着?眼,枕下藏刀的人,谁能被轻易谋杀呢?
姜云婵得稳住情绪,依计而行?。
她腕子一抖,发簪转而移向桌上的桃花灯,去挑了挑灯芯。
车厢里亮了许多。
谢砚才看清烛光下,她红肿的眼眶,蕴着?盈盈春水。
“怎么了?”谢砚眸色软下来。
姜云婵咬了咬唇,“太黑了。”
“我?……有些怕。”她娇音带泣,指着?窗口,“李清瑶就是趁我?睡着?,从那边爬进来的。”
车窗内的白色纱帘飘摇,其上印着?个血手印,血迹顺着?窗帘蜿蜒流下来。
便是男子看了这场景,也难免心?悸,遑论?最怕黑的姜云婵。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让皎皎受惊了。”
谢砚没想到强如?秦骁也没办法护住姜云婵,所以他一贯的想法没有错:只有他,能护得住妹妹。
他坐到她身侧,将她的脑袋放在肩膀上,轻拥着?瘦小的人儿,“以后哥哥去哪儿都?带着?皎皎,可好?”
姜云婵鼻头发酸。
她明?知跟仇人亲热是会遭良心?谴责、遭天?谴的,可她不?得不?先软下来。
她要谢砚深爱她,深爱这个孩子,爱进骨子里,爱到可以为之去死。
姜云婵微微点了点头,酸楚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掉落下来。
“那你以后不?能再欺负我?!”姑娘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
谢砚轻刮了她红彤彤的鼻头,“我?何?时欺负过你了?”
姜云婵的眼眶、鼻头更红了,眼见泪要决堤。
“好啦好啦,从前都?是我?的错。”谢砚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
姜云婵好不?容易愿意跟他说话?了,他亦愿意敞开心?扉。
既然上天?给了他们一个孩子,也许就是给他们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
谢砚不?想孩子生下来以后,日?日?看着?爹娘剑拔弩张。
他最能体会那种?无?措的孤独感。
他轻吻了下她的脸颊,话?音低沉:“我?喜欢皎皎,从小就喜欢,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你也试着?像喜欢顾淮舟那样,喜欢我?一次?就试一次,行?吗?”
姜云婵不?知为何?泪流得更汹涌,小珍珠控制不?住地掉。
谢砚本想宽她心?,没想到反而惹得她更难受了。
听大夫说孕妇哭多了不?好,谢砚也不?敢再多说了,将她抱坐在腿上,抹去她眼角的泪,“好了,不?哭了,娘亲爱哭,将来咱们的孩儿也是个小哭包如?何?是好?”
姜云婵也不?想,可她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停不?下。
谢砚一时也手足无?措,琢磨了片刻,“要不?我?给你唱童谣,你和孩儿一夜没睡,好生歇息一下?”
谢砚回想着?她给思思哼的姑苏小调,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睡,一边轻轻哼唱。
过了会儿,哽咽声终于止住了。
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姜云婵杏眼含春,可怜兮兮望着?他,“你别唱了。”
谢砚动作一顿,“为何??”
“难听!”姜云婵撇头,俏脸恰埋进了他胸口。
谢砚神通广大,什么都?行?,唯独五音不?全。
难听死了!
小时候他为她唱曲,引得草丛里一群□□应和。
此起彼伏,叫到三更。
还有一只母□□带着?一群小崽,在他门前,对着?他呱呱叫,像是要认亲。
姜云婵想到那情景,不?由噗呲笑?出了声,心?情这才明?朗些。
因着?一夜未眠,又帮人接生,姜云婵着?实有些累了。
哭着?笑?着?,就睡着?了。
但她睡得并不?踏实,眉头深深蹙着?,身体也不?松弛。
谢砚长指抚平她的柳眉。
不?一会儿,又蹙了起来。
来回几番,收效甚微。
“这么个小脑袋也不?知整日?整宿烦什么?”
谢砚无?奈敲了下她的额头,将她鬓边的碎发一丝一缕细细掖到了耳后。
窗外,忽而传来骨哨声。
断断续续,由远及近。
谢砚笑?意一凝,面色沉肃下来,将姜云婵放在软榻上,准备下车。
掀起车帘时,似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贴在姑娘小腹听了听,温声道:“好好陪着?你娘,别调皮,别打扰娘亲睡觉,知道吗?”
寂静的空间中,谢砚依稀听到一点回响。
不?确定是姜云婵的呼吸,还是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在回应他。
总归,他心?头一软,隔衣吻了吻她的小腹。
下马车后,又嘱咐夏竹陪着?,他自己寻声去了村口的密林中。
马车里,檀香味散去。
姜云婵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似被噩梦惊醒,讷讷定在原地。
夏竹瞧她汗涔涔的,忙给她擦汗,抚背顺气:“姑娘做噩梦了吗?世?子方才还交代要姑娘多睡会儿,晚些还要赶路呢。”
姜云婵拉住了夏竹的手,指尖冷若冰凌,“你听这骨哨声是不?是很熟悉?”
骨哨余音犹在,伴着?密林深处的风吹进耳朵。
音调凄婉,绵长,透着?森森冷意,惊得鸦雀纷纷四散。
姜云婵记得,当初她和爹娘在迁居途中休息时,也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她吓得躲进爹爹披风里,瑟瑟发抖。
之后,马匪倾巢而出。
一把砍刀落在爹爹头上,幼小的姜云婵透过披风缝隙看到爹爹的脑袋白骨森森,被劈开了一道缝……
“这是不?是马匪的暗号?”姜云婵攥紧了夏竹的手,指尖泛白。
不?待夏竹回答,姜云婵飞奔下了马车,寻着?哨音而去。
彼时,哨音渐歇。
密林中树叶沙沙,草声窣窣。
一棵桐树下,穿黑衣戴帷帽的男人对着?谢砚躬身拱手,“回世?子,六万玉麟军已从各处奔赴安塞,大部队已抵达,一切顺利。”
“甚好!”
谢砚颔首,思忖片刻,“关于李宪德屠戮兄弟的证据也可以放出去了。”
李宪德这些年为了夺位,曾授意谢砚帮着?暗杀或是残害了五个兄弟。
这五人乃是北盛最有势力有威望的皇子,李宪德以为杀了他们,就能稳坐皇位。
可他没想过此举是把双刃剑。
他断了手足,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人再能帮扶李氏江山。
谢砚再把往日?悄悄收集的他杀害兄弟的证据放出去,如?同割断李宪德头上的闸刀。
残害兄弟、欺辱胞妹、诬陷忠臣……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他理应以死谢罪!
谢砚折腰对黑衣人回了个礼,“劳烦三叔继续为我?周旋了。”
“世?子,多礼了!当初我?未照应好你娘,如?今自当竭尽全力帮你。”黑衣人扶起谢砚的手臂,“都?是一家人,莫见外。”
“我?听三叔的。”谢砚直起腰来。
提到“一家人”,黑衣人露出忧色,迟疑了片刻,“我?听闻你还是与那位姜姑娘在一起了?”
“皎皎已经有喜了。”谢砚难得露出真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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