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湿表兄后 第144章

作者:一念嘻嘻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锁上每一道精致的花纹,细看都满含着他的心意。

  他原本计划着到?了?中秋节,孩儿出生时,他就可以把这锁亲自戴在脖颈上了?。

  粉粉嫩嫩的小婴儿定笑得灿若桃花吧。

  可惜……

  谢砚握着刻刀的手一顿。

  刀刃划过指腹,一滴血落在了?“长命百岁”四个字上,鲜红刺目。

  长命百岁,终究是?要用鲜血去换的。

  谢砚将锁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放进桃花镂空的精致锦盒中。

  他刮了?胡须,戴了?姜云婵唯一给他缝制的抹额,换上她曾无意多看了?好几眼的氅衣。

  入夜,他步履迟疑,走到?了?寝房的窗外。

  姜云婵这几日一直紧闭门扉,咳嗽一日胜过一日的剧烈,满院子都能?听到?。

  谢砚轻敲了?敲窗,“皎皎,能?开下门吗?我……想看看你?。”

  嘶哑的声音穿透薄薄一层窗纸。

  坐在窗边的姜云婵咳嗽声立刻停下来?,起身往榻上去,极力要远离他的气息。

  “皎皎!”谢砚又叫了?她一声,艰涩地扯了?扯唇,“不开门也行,我说两句话,马上就走!”

  谢砚将长命锁小心翼翼塞进了?窗户缝,“我……我有件礼物想送给……”

  忽地,门窗彻底合上。

  锦盒被挤压出来?,掉在谢砚脚边。

  盒子坏掉了?,长命锁坠地。

  冷金属的颤音呯砰作响。

  “谢砚,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没必要再在我身上费心力,我也不需要你?的什么礼物。”

  窗户里,传来?极冷的女声,比寒夜的霜露还要冷。

  谢砚拾起长命锁,半蹲着默了?良久,怅然吐出一个“好”字,“那……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行吗?”

  屋内,无人响应。

  可谢砚还是?想问,不然他到?闭眼也不会甘心。

  “假如……我是?说假如,没有你?爹娘的事?,我们一直好好待在慈心庵,其实?你?对我是?不是?也曾有过……”

  “没有!不会!”姜云婵打断了?他的话,平静地道:“小时候,我总黏着你?,是?因为侯府里没有别?人愿意护我。我只是?想利用你?而已,是?你?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

  姜云婵一点也不想听他那些纠缠不休的话,转身上榻。

  谢砚被丢在暗夜里,那些许多年参不透的事?情一时都想通了?。

  当年他在慈心庵落魄得连狗都不如,她怎么会喜欢他呢?

  她对他的爱意,从?来?都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梦,终究该醒了?。

  他僵硬的指骨勾勒着窗纸上她的侧影。

  油灯却被吹熄了?。

  他连她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夜凉如水,窗外桃花悄然凋零,化作春泥。

  许久,暗夜里传来?极温柔的男声:“以后,不要再哭了?。”

  之后,马蹄声渐行渐远。

  房屋里终于静悄悄,空落落的了?。

  谢砚离开了?,他终于放手了?。

  多好啊!

  仇人之间理应这样爱恨分明不是?吗?

  姜云婵怎么可能?对仇人有什么心思?

  从?来?,没有过!

  姜云婵躺在榻上,勉力睁大眼睛,睁得很大很大,可有什么东西在眼里不受控。

  她将锦被拉过头顶,将自己深深藏了?起来?……

第83章 惟愿,她今……

  另一边,谢砚已换了戎装,赶赴军营。

  彼时,陆池也已快马加鞭,到了营地。

  见着谢砚,陆池疾步上前,“李宪德被口诛笔伐,在?京城待不下去,正悄悄赶往虎贲营,此刻京中?就是一座空城,何不趁机攻占……”

  “顾淮舟呢?”谢砚翻身下马。

  陆池来之前,谢砚特意传信让他将顾淮舟也劫来。

  “在?营帐里关着呢!”陆池不禁揶揄道:“你怎么?打仗还带上情敌呢?和?嫂夫人又拌嘴了……”

  “陆兄!”秦骁赶紧拉住陆池,摇头使了个眼神。

  谢砚则径直去了最偏僻的营帐中?。

  营帐倚山而建,光线昏暗,空气潮湿。

  逼仄的空间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顾淮舟被麻绳捆着,丢在?稻草垛上,奄奄一息,一身白色长衫鞭痕遍布。

  谢砚掀开门帘,一道阳光照进来。

  顾淮舟有些受不住,艰涩地抬起皮肉翻飞的手遮住了阳光,连连咳嗽,粘稠的血从嘴角溢出来。

  谢砚在?京中?时,没少示意大理寺的人对他用刑。

  他受了凌虐,又在?牢中?关了半年之久,如?同阴沟里老鼠,见不得人,见不得光。

  可在?看?到谢砚的那一刻,他眼中?愤怒仍不褪,颤颤道:“谢、谢砚你养私兵、诬陷忠良!你枉为人臣!圣、圣上早晚会?认清你的居心?……”

  可怜的人呐!

  到现在?还不知?道外面已经变天了。

  可惜谢砚无?心?与他聊天讲学,他踱步走到他身边,睥睨着他,“皎皎生了重病。”

  顾淮舟的痛斥声戛然而止。

  这没用的书生在?数次鞭刑烙刑中?未曾眨过一次眼,未流过一滴泪,却在?听到姜云婵的名字时,瞬间红了眼眶。

  眼中?那些对世事的不忿全然被担忧掩盖。

  他张了张干涸的唇,“她、她怎么?了?”

  “她中?了毒,无?药可医。但我?认识一位巫医,他可以以心?头血做药引,皎皎或可得救。”

  “哪有这样的医术?”顾淮舟疑惑道。

  “你觉得,我?会?无?聊到来说这种谎话,逗弄你吗?”谢砚深幽的目光笼罩着顾淮舟。

  顾淮舟怎会?不知?谢砚此人步步算计。

  他哪有心?情再耍弄一个毫无?价值的书生。

  他今日此来,必有目的。

  “要用我?的心?头血?”顾淮舟问。

  谢砚饶有兴致扯了扯唇。

  “可以。”顾淮舟默了须臾,“但我?有条件……”

  “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

  “若我?死了,求你对婵儿好些。”

  “……”谢砚没想到他是这般条件,怔了片刻。

  而顾淮舟心?里清楚,他活着一日,谢砚心?里就有一根刺,那么?婵儿永远都无?法过上想要的安稳日子。

  曾经,他试过救婵儿出火海,可他的力量太渺小了。

  他不仅救不了她,还一次次让她陷入水深火热。

  如?今,他这副残躯还能救她一次,已算圆满。

  “动手吧。”顾淮舟轻闭上眼睛,未有犹豫。

  谢砚不禁高看?他一眼,抽出匕首,猛地抵在?了他的胸口。

  本就遍布伤痕的胸膛立刻渗出血来,殷红的血顺着刀刃流出,没入谢砚的虎口,触感温热。

  刺痛感一寸寸往胸膛深处去。

  顾淮舟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脑海里全是那个趴在?肩头酣睡,说要嫁给他的小姑娘。

  那样的好日子,仿佛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姑娘的笑颜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溢着血嘴角扯出一抹释然的笑,“不要让婵儿知?道,是我?的血救了她。”

  婵儿她对自己?最是苛刻了。

  若然知?道药引的来源,她定又要痛恨自己?了。

  她总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

  但其实,她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