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嘻嘻
板车上躺着一具血肉横飞的尸体,血水顺着被垂落的手臂滴下,在青石板上流下蜿蜒血痕。
众人簇拥着板车,步履仓促。
路过姜云婵身边时,推了?她一把。
姜云婵险些跌倒在地,一只手护住了?她的腰。
“姑娘!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夏竹声音尚且艰涩沙哑,可与姜云婵久别重逢,高兴得紧,拥着她喜极而泣。
姜云婵也终于在这寒凉的夜寻得一点温暖,回抱住夏竹,“夏竹,夏竹……”
“姑娘没事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夏竹抚着姜云婵的背安抚道。
姜云婵方才还忍着的泪,在夏竹面前突然?决堤,泣声哽咽:“夏竹,我和淮郎彻底完了?!”
虽然?她方才说话决绝,可她与顾淮舟在一起三年。
他们曾幻想过很多?将来的好日子,那?样的日子分明触手可及,可怎么一夕之间一切都毁了?呢?
“我也真的喜欢他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姜云婵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话,只能对着夏竹一遍遍呢喃。
夏竹何尝不?知道姑娘虽然?利用顾淮舟在先。
可顾淮舟纯良的性子也确实?让姑娘在侯府漫漫无边的黑暗日子里有了?慰藉,她怎能不?心动??
他们两?个?原本该是众人羡艳的眷侣。
夏竹轻拍着姜云婵的背,“顾郎君也是真心疼姑娘的啊,说不?定过两?日他就说通他娘了?。”
姜云婵靠在夏竹肩头低泣良久,终是摇了?摇头,“我与他已?经?彻底无缘了?。”
就算是顾淮舟劝服了?他娘。
往后四处逃亡奔波的日子,少不?得鸡毛蒜皮的事,那?些被强行掩藏的矛盾终究还是会爆发的。
婆媳之间的矛盾将来会把这段纯粹的感情磨得什么都剩,何必呢?
何况谢砚一直紧追不?放,以杜氏的身体真死在了?逃亡路上,顾淮舟不?会怪她吗?
将来一无所有时,顾淮舟又会不?会埋怨她断了?他的前途?
姜云婵看惯了?世态炎凉,她不?敢赌,“算了?吧,我们自己走吧。”
“好!不?管旁人如何,反正我肯定陪着姑娘的。”夏竹俏皮地笑了?笑。
姜云婵心里才好受些,也扯唇回了?个?笑脸。
两?人在街头茶水铺的卷棚里将就了?一夜。
翌日,鸡鸣时分。
一袭白衣出现在小巷拐角。
顾淮舟终于找到了?棚子里冷得哆嗦的姜云婵,正要上前,叶清儿拦住了?他。
“表哥,姨母的病已?经?耽搁不?得了?,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只有宫中?的张太医才有法子治疗!你别忘了?,姨母的病是怎么落下的,孝字当头,你忍心让她死在逃亡路上吗?”
顾淮舟脚步一顿。
叶清儿继续道:“原本她做她的侯府表小姐,你做你的状元郎,两?个?人都可以风光无限,何必非绑在一起害死彼此呢?换个?活法,也许前面的路才更好走呢?”
“换个?活法?换一条路……”顾淮舟疲惫的眼神?望向叶清儿,思绪万千。
良久,扯了?扯唇,将思绪掩盖,“我只是想再?去看看她,再?看一眼。”
顾淮舟推开叶清儿的手,僵硬地往茶铺挪步。
姜云婵抱膝缩在角落,睡梦正酣,眼底淤青明显,脸颊也因近日奔波生了?细纹,看上去憔悴了?好多?。
“婵儿。”顾淮舟哑声轻唤。
姜云婵并未睁开眼。
他脱了?外袍给她盖上,指尖迟疑地抚上她的青丝,那?样的凉。
她跟着他属实?受了?太多?苦了?。
顾淮舟心疼不?已?,声音更柔了?几分,“婵儿想要的,我一定会帮你实?现,再?等等我,好吗……”
他吸了?吸鼻子,痴痴凝视她良久。
天边一道晨曦刺破乌云,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光,比往日更刺眼些。
那?双眼睛似乎也不?复往日澄澈。
山涧清泉终究会汇入江河,随波而流,日渐浑浊。
顾淮舟紧闭了?下眼睛,终于起身,消失在了?小巷拐角。
下一刻,姜云婵睁开眼,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姑娘,顾郎君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夏竹也睁开了?眼。
姜云婵不?懂,可她知道顾淮舟大约想通了?,不?会再?跟她一条道走到黑了?。
“是好事啊。”姜云婵勉力扯了?扯唇,起身要离开。
脚下被一只包袱绊到了?。
“是顾郎君送过来的!”夏竹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放着姜云婵的贵重物?品还有不?少银锭和银饰,“这、这不?是顾家卖田宅换的银两?吗?”
姜云婵拾起其中?一支凤钗摩挲着。
这些都是顾淮舟为她准备的聘礼,既然?他已?经?决心了?断了?,又何以送聘礼给她?
“把凤钗留着,其他放回顾家门口。”
顾家也拮据,她只留着这份心意?,记得这份情意?便好了?。
“我们也早些离开扬州吧!”
此地终不?能久留,趁着现在谢砚那?边乱作一团,她还有机会离开。
两?人处理好一切,便轻装出城了?。
已?至晌午,艳阳高照,蝉鸣聒噪。
尚在夏季的尾巴,午时气温高,热得人都快化了?。
城门附近却人头攒动?,下跪的、嚎啕大哭的熙熙攘攘。
姜云婵不?想节外生枝,刚要往小路走,一姑娘与她撞了?个?满怀。
“姑娘见谅啊!我夫人染了?暑气,才冲撞了?您,莫怪。”那?姑娘的夫君一边扶起地上的人儿,一边连连道歉。
“芸儿?”姜云婵不?可置信,望向摔倒在地的姑娘。
这姑娘不?是被谢砚凌辱后,困在山寨里吗?怎么会出现在扬州城?
芸儿只顾得哭鼻子,瘪着嘴道:“夫君坏坏!这里好热,芸儿不?想待在这儿了?!”
“芸儿乖啊,谢大人为了?救我们被马匪偷袭,生死不?明,我们理应去南山寺为谢大人祈福的呀。”她夫君安抚道。
“谢大人是好人,也很好看。”芸儿才又露出崇敬的眼神?,乖巧地点了?点头,“那?芸儿听夫君的话好了?。”
姜云婵怔了?须臾,屈膝以礼,“敢问这位公子,刚说谢大人怎么了??”
“谢大人上山剿匪,把困在山寨里的姑娘都救出来了?,还坑杀了?那?些作恶多?端的匪徒!可惜啊……不?知道那?个?黑了?心肝瞎了?眼的,竟用火药炸伤了?谢大人!”
“听说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人样了?,估摸着今晚就……”
“好人不?长?命,天妒英才啊!”
……
路边的百姓们纷纷探讨着,唏嘘不?已?:“咱们北盛难得出这样一位清官好官,大家都赶着去寺庙给大人祈福呢!”
这么说来,昨晚与姜云婵擦肩而过的板车里驮的是谢砚!
姜云婵脑海里浮现出被白布遮住的人,那?人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处完好,血糊糊的,确是被炸伤的。
可百姓口中?的剿匪也太匪夷所思了?,明明谢砚就是马匪的二当家。
若真出事,也是贼匪内讧罢了?。
姜云婵拉住夏竹的手腕,“走吧,闲事莫理。”
“姑娘,你在大会山上没遇到世子吗?”夏竹面露担忧,迟疑道:“其实?世子孤身去山寨就是为了?救你的。”
姜云婵怔住了?,“他跟马匪是一伙的。”
“不?对啊,姑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夏竹摇了?摇头,“马匪是叶家雇来的,世子前日才快马加鞭赶到扬州,是我拦车求助他的呀!”
夏竹将自己被毒哑前后的所见所闻告知了?姜云婵。
姜云婵呆若木鸡,立在原地。
所以谢砚与马匪虚与委蛇是为了?救她,可她却帮马匪指路炸伤了?谢砚?
在这件事上,她岂不?是以怨报德了??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僵硬地张了?张嘴,“谢砚最是机敏,马匪应当不?能轻易靠近他,这里面有蹊跷。”
“哎,谁说不?是呢?”身旁的士兵叹息道:“原本,大人已?经?避开了?马匪,可不?知怎的又突然?叫着什么‘皎皎’,往马车上冲去了?,一眨眼的功夫,人都被炸飞了?。”
第48章 别乱动,我会分心
姜云婵腿脚一软,夏竹扶住了她。
旁人不知道?,可夏竹心里?清楚得紧,谢砚口中的人是谁。
谢砚是为了救姜云婵,才被?马匪钻了空子。
她神色复杂瞟了眼姜云婵,又?给士兵使了个眼色,“你们这么多人在身旁护着谢大人,又?救得及时,不会?有大碍对吧?”
“你瞧瞧!棺材都?准备了,说是要冲一冲。”士兵指了指正往城中拖运的棺材,唉声叹道?:“扬州附近的名?医们都?来了,说是药石无灵,熬不熬得过今晚只能看造化?。”
“你们若有心呐,不如去南山寺上炷香!”一旁的百姓附和道?:“咱们城郊的南山寺极灵验,多个人许愿,菩萨就更能瞧见咱们的诚心!”
众人纷纷往城郊南山寺去。
姜云婵整个人懵懵的,不知不觉也随着人流到了寺庙脚下。
“不然我们也去拜一拜吧。”夏竹瞧姑娘面色惶恐不安,握了握她冰凉的手,“世子定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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