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嘻嘻
矮几上,残灯如豆,昏黄的光渐次泯灭,将谢砚藏进?了黑暗里。
他一瞬不瞬盯着那?冷漠的背影,长?睫轻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
三日未见,她?连一个正?眼也不愿意给他,满口全是冷言冷语,又怎能?指望她?心?疼他?
是谢砚异想天开了。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扯出抽屉里的鞋帮子,缓缓摩挲着,“妹妹总跟我闹,是因为还想着这个吗?”
这样的面料,这样的花纹显然是给男人做的鞋。
谢砚很确定姜云婵肯定不会给他做鞋,那?么她?熟识的男人,也只有顾淮舟了。
还有那?些?猫儿绣样,谢砚记得他们俩的情信中写过,他俩曾救过一只受伤的白猫,就养在顾淮舟家里。
两人给猫儿取名念念,寓意念念不相忘。
果真是如何也忘不了呢!
她?待字闺中时,就曾给顾淮舟做过整整一箱子的绣品。
到?现在,顾淮舟都娶妻生子了,她?还上赶着给他做东西。
那?些?茶客们说的没?错:顾淮舟命好,不管是权势还是女人,他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有命贱的人,才要像野狗一样去?夺去?抢!
谢砚眸色骤冷,将一屉子绣品丢进?了火盆中。
火盆倏地窜起半丈高的火苗,噼里啪啦,照亮了整个房间。
姜云婵眼皮一跳,转过头来?,正?见绣了一整日的祭品被火苗疯狂吞噬。
她?忙起身,赤着脚奔向火盆,徒手从火光中拾起鞋面。
那?鞋面已经被烧了一大半了,金丝线断裂,绒面上全是火星子。
她?趴在地上一边吹灭火星子,一边连连用手抚平,白皙的手被灼得通红,她?却浑然不觉。
“妹妹瞧见这些?东西,就不乏了?”谢砚自嘲地笑了笑。
“你又发什么疯?”姜云婵将鞋面宝贝似的护在怀中,盈满泪的杏眼瞪着谢砚。
“给妹妹治心?病。”
所谓,不破不立……
谢砚抬了下?眉,拂袖将几张猫儿绣样也全部丢进?了火盆里。
纸张顷刻被火势吞没?,化成灰烬。
那?是爹爹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迹!
姜云婵在这世上总共就这么点儿念想了,他为什么还要给她?毁得一干二?净?
她?绝望地扑到?了火盆上,想也不想,徒手去?拨通红的炭火。
一只大掌扼住了她?的手腕,“为了这点儿破烂玩意儿,不要命了?”
“你混蛋!”姜云婵反手一巴掌打在谢砚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里,谢砚脸上箭伤再度爆开。
细长?伤口从颧骨延伸到?耳旁,血水渗出来?,顺着下?颚线蜿蜒而流。
这个伤口被箭划伤时,都未流过这么多血。
而她?却为了几张没?用的绣样,伤他至此。
她?斥他心?狠手辣,那?她?又好得了多少?
谢砚摸了摸灼烫的脸颊,碾磨着指尖的血迹,悠悠吐纳,“自己坐上来?,给我道歉。”
“我不要!”
姜云婵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给他道歉?
可是,听到?他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她?下?意识的双腿发软。
她?与他日日夜夜缠绵床榻,已经百日了,她?知道这样充满欲念的语调意味着什么。
姜云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双手环胸,跌坐在地连连后退。
而谢砚端坐罗汉榻上,微眯双目,盯着他的猎物,缓缓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猫儿绣样,“还有最后一张了,妹妹要吗?”
“还我!”
姜云婵脱口而出,可却不敢靠近他,紧紧抱着残破的绣品,瑟缩着身体。
谢砚则不疾不徐解开自己的大氅和?内衫,将绣样放在健硕的小腹上,悠然掀眸,“想要,就自己来?拿。”
“谢砚!你无耻!”
“你逼我的!”谢砚舌尖抵了下?腮帮子,右脸上血水潺潺。
忽明忽灭的烛光照着他的脸,将他的脸沿着高挺的鼻梁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半。
一半如玉观音悲悯儒雅,另一半如修罗地狱里的罗刹,狰狞而强势。
他试过与她?好生相处,是她?自己非不要的。
既然如此,只能?用旁的法子让她?乖巧些?了……
“还要吗?”谢砚望身下?看了眼。
姜云婵瞪大的眼眶中泪花打转。
她?不舍得爹的遗迹被焚烧殆尽,更不舍爹的东西放在如此羞辱人的地方。
她?恨透了谢砚!
她?恨不得杀了他!
可她?又不得不爬起身,僵硬地挪步靠近。
闭上眼,手颤巍巍触上谢砚僵硬的小腹,她?的指尖被灼了一下?,慌忙缩手。
谢砚却一把?将她?的手摁在了小腹上,姜云婵被扯得一个趔趄,撞在谢砚胸口。
他一边握着她?的手临摹过他的轮廓,一边贴在她?耳边低哑吐息,“他生气了,坐过来?哄哄他,我考虑把?东西还给你。”
“我不行!”姜云婵被他狰狞的模样吓坏了,不停摇头。
可谢砚早已与她?试过他画的所有画像。
他知道她?虽娇嫩,却天生媚骨。
“妹妹容人雅量,妹妹什么都行。”他循循善诱,拉着她?的手臂扶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后,仰起脖颈靠着靠背,不动声色等着她?。
如玉般的脸上噙着笑,是坏透骨子里的笑。
姜云婵知道这是谢砚在给她?时间慢慢适应,如果她?无动于衷,等待她?的是更大的痛楚。
如今的姜云婵已俨然成了他的禁脔,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区别?
她?只想拿回爹的东西。
她?咬了咬唇,微闭双目,跨坐进?他怀里。
温柔从四面八方轻覆过来?,谢砚闷哼了一声。
姜云婵的两行泪却随着身体的痛楚,流了下?来?,哽咽道:“东西还我。”
“就这么想要?”谢砚食指夹着绣样在她?眼前?晃了晃,忽而将最后一张也丢进?了火盆里。
火势噼里啪啦燃烧着。
姜云婵忙要起身去?救火。
谢砚摁住了她?的腰,苍狼一样眼死死锁着猎物,不容她?动弹。
平日里,他要向她?索欢,总要费些?功夫。
今日,她?倒爽快。
她?为了要回送顾淮舟的东西,连自己也舍得牺牲!
她?的主动没?让谢砚心?里好受些?,心?口的火反而更旺。
他猛地发力?,灭顶的痛楚一浪接着一浪侵袭着姜云婵的脑袋。
瘦小的人儿在他身上破碎,颠簸,发髻松散,青丝垂落。
姜云婵撑不住,只能?紧紧抱住谢砚的脖颈。
滚滚浪潮中,溺水之人只能?紧紧缠着她?的浮木,才能?得以救赎。
黑暗的空间中,喘息声交缠着,潮气湿润。
寒风拂开禅房里的层层悬挂的水墨画纱幔,送来?一缕昏暗的月光,照着姑娘莹白的后背栗栗。
那?些?曾经的梦魇如此真实地在这间禅房里日复一日不停地上演着。
姜云婵才知道她?的噩梦从始至终都源于谢砚。
只要她?一息尚存,梦魇就会一直纠缠着她?,挣脱不开。
可笑的是,她?的生死喜怒全然由不得她?自己掌控。
她?明明那?么恨他怨他,这具身体却在短短三个月中,完全臣服于他。
谢砚指尖翻云覆雨,轻易拨弄着她?的情绪,她?避无可避地沉沦下?去?。
只能?紧咬着唇瓣,咬得血迹斑斑,才能?尽量不发出那?些?羞人的声音。
可她?身体骗不过谢砚。
他故意碾磨着她?敏感的神经,薄唇在她?耳垂厮磨,“妹妹这几日其实也很想我吧?”
第53章 此生此世与他纠缠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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