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湿表兄后 第90章

作者:一念嘻嘻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坐立不安等了一炷香的功夫。

  薛三娘推门进?来了,环望身后?无人,试探地唤了声,“皎皎?”

  许是太久未曾听到这般慈爱的称呼。

  姜云婵望着眼?前陌生的人,莫名亲切,鼻头一酸,“你是?”

  薛三娘关上门,走到姜云婵身边,撸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齿痕伤疤。

  姜云婵瞳孔微缩,细细辨认她的模样?,幼时的记忆涌入脑海,“你是……薛姨母?”

  眼?前的薛三娘正是娘亲的闺中密友。

  当初薛三娘家中遇难,投奔娘亲,在姜府住过三年。

  那个时候姜云婵正是三五岁最调皮的年纪,一次与薛三娘置气,在她手上咬了好深一串牙印。

  后?来薛三娘嫁人,爹娘还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再之后?,姜府就出了事,两方再无音讯。

  “乖皎皎,没曾想你在这里受苦。”薛三娘瞧着病恹恹的姜云婵,也忍不住鼻头一酸,“若是你爹娘还在,姑娘怎么也是富甲一方的闺阁千金,如今却?要……”

  薛三娘在侯府待了三个月,自然知道姜云婵和谢砚之间的事。

  不由唏嘘:“当初听闻你爹娘被马匪杀死后?,我便回了姜家绣坊,想着找寻你的下落,谁能想到你在定阳侯府?”

  “所?以,姨母来侯府做绣娘是为了我?”姜云婵小心翼翼地问,她不敢笃定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一直牵挂着她。

  薛三娘却笑意和蔼,抹去她眼?角上的水痕,“当然了,傻孩子?。”

  当时在金陵,薛三娘与姜云婵交锋两次,就觉得她有故人之姿。

  但那时姜云婵用的是旁人户帖,薛三娘也无法辨别她的真实身份。

  直到后?来,定阳侯世子?、今科状元陆续出现在江南,薛三娘才确认了她的身份,于是以绣娘之名进?了侯府。

  可惜的是,这三个月姜云婵一直被?关着,无从相见。

  薛三娘只得以绣样?传递信息,却?不想又惹出这么大?的祸端。

  “是姨母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爹娘。”

  提到爹娘,姜云婵眉头愁绪更重,摇了摇头,“最对不起爹娘的是我,当初我就不该投靠侯府……”

  “傻姑娘,当初你哪有别的选择?如今,又哪由得你做主?”薛三娘坐到姜云婵身边,与她双手交握,“父辈的恩怨,与你无关呐。”

  “可是……那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姜云婵垂着头,声音越来越弱。

  姜云婵的爹娘因侯府而死,姜云婵却?与侯府继承人日日夜夜同榻而眠。

  换谁能轻易过得了心里那个坎儿呢?

  薛三娘沉默了许久,一边抚着姜云婵后?背,一边缓声道:“皎皎可听过老侯爷谢如松和你娘的事?”

  姜云婵摇了摇头:“娘亲从未提起过这个人。”

  “你娘和谢如松当初也是一对恩爱眷侣呢!”

  薛三娘少时与姜云婵的娘纪婉比邻而居,亲眼?目睹过两个人的故事。

  当初谢如松还不是什么定阳侯,不过是个有些才华的穷书?生。

  纪婉做女红供他读书?科考,他给纪婉下聘说要娶她为妻。

  后?来谢如松中了探花,街坊邻居都以为纪婉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是谢如松迟迟不归,纪婉担心他,便孤身去京城寻他。

  可她风尘仆仆赶到京都时,谢如松正与国?公府嫡女赏灯会。

  纪婉当即跟谢如松提了解除婚约,独自回江南了。

  此后?,纪婉就成了村口的谈资,街坊们有替她不值的,有看她笑话的。

  可她照常过自己?的日子?,继续做着她的女红养活自己?。

  薛三娘看不下去,一边陪着纪婉怕她想不开,一边又骂谢如松,“那个狼心狗肺的陈世美!你合该闹他一场,坏了他和镇国?公家的好事才算痛快!”

  “然后?呢?”纪婉比任何人都要冷静,摇了摇头:“他是官家,我闹开了,能有我的好果子?吃?”

  “那你甘心?”

  “不甘心又怎样??寻死觅活的让人笑话吗?”纪婉淡淡唏嘘:“像咱们这样?的人,不困于情才有出路。”

  薛三娘一直记得纪婉的话。

  她是个洒脱的女子?,爱得时候是真心为着谢如松。

  放手的时候,也是真心一点不留恋了。

  后?来,她碰到了同样?洒脱的姜晔,两人一起做生意、孕育子?女,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薛三娘握紧姜云婵的手,“你爹娘都是洒脱的人,怎会怪你?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了,皎皎也要学?着不困于情,才能过得好些。”

  “不困于情吗……”

  姜云婵还是第一次听她娘亲的过往。

  娘亲那个时候,一无所?有,还要忍受嘲笑,为生计奔波,比她要苦上百倍吧。

  她都能不困于情,姜云婵又何苦总纠结于和谢砚的爱恨情仇?

  她对谢砚恨也好,怨也好,何尝不是自己?也困乏其中,在这段关系中越陷越深?

  她得自己?先从噩梦里解脱出来,虚以逶迤也好,虚情假意也罢,得先想法子?走出这间禅房,脱离侯府啊。

  “我知道了……”

  姜云婵若有所?思?,推开窗扇。

  冬日暖阳倾泻下来,金色的光晕洒在她脸上,暖意徐来。

  窗台上的雀儿被?惊着了,叽叽喳喳飞向翠竹林里。

  不远处的书?房,谢砚正负手立在书?桌前,掀眸往窗外看了眼?。

  正见鸟儿划过天际,飞向霞光普照的天边。

  “这个薛三娘倒真有些法子?,属下瞧着禅房窗户打开了。”扶苍道。

  谢砚“嗯”了一声,继续提笔作画,“请薛三娘过来一趟,我亲自谢她。”

  “喏!”

  一盏茶的功夫后?,薛三娘跟在扶苍身后?,笑盈盈进?了书?房,欠了欠身:“姑娘喊着饿了,奴婢陪她用了一碗汤,这才来迟了,世子?见谅。”

  “能伺候得二奶奶高兴,我当谢你,何来的道歉?”谢砚面色无波,站在原地,扬了下下巴。

  扶苍随即端来十?锭金子?给薛三娘。

  金光在昏暗的书?房里格外刺眼?。

  薛三娘受宠若惊,跪在了地上,“这也太多了,奴婢受之有愧。”

  谢砚意味不明的目光一瞬掠过薛三娘,没再说话,继续做些自己?的事。

  谢砚并没说让薛三娘起身,薛三娘只得跪在原地,疑惑望向上首。

  鹤形香炉中烟雾氤氲,若有似无缭绕在白衣公子?身旁。

  公子?逸然而立,悬笔挥墨,端得一副无欲无求的圣人模样?。

  世人都道:定阳侯世子?如谪仙降世,如今看来倒真不假,只那么不咸不淡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亵渎。

  薛三娘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继续垂头跪着。

  直到香炉中檀香燃尽,夜幕降临,谢砚都未再看她分毫。

  薛三娘的膝盖如被?数百根针扎着,疼痛难忍,虚汗从鬓边淅淅沥沥地落。

  终究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撞倒了身后?的花架子?。

  呯呯砰砰,狼藉一片。

  薛三娘忙又跪了起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惊扰世子?,请世子?恕罪!”

  “回去吧。”谢砚并未苛责,依旧语调平淡。

  薛三娘完全不知对方何意,心里打鼓,猫着腰一瘸一拐退下了。

  跨过门槛时,谢砚才又补充了一句,“身为奴婢,伺候好主子?衣食就好,莫要妄图指点主子?。”

  “奴婢不敢!”薛三娘僵硬地扯了扯唇,惶惶然离开。

  扶苍望着仓促的背影,疑惑道:“主子?觉得薛三娘有问题?”

  “必然的。”谢砚搁笔,眯眼?望着地上散落的金锭子?。

  这个薛三娘必不简单!

  她手上明明有十?张岳父亲手所?绘的绣样?,偏偏第一次只给了姜云婵五张白猫的纹样?,让谢砚误会。

  等谢砚跟姜云婵生了隔阂,姜云婵陷入绝望时,她又刻意冒出来解释。

  姜云婵此时正值心理?最脆弱的时候,定然感谢她,依赖她。

  她就可以顺势留在姜云婵身边了。

  这个薛三娘分明是故意算计谢砚和姜云婵!

  如果这些还仅仅是谢砚的推测,那么方才谢砚送薛三娘金锭子?,薛三娘都忘了拿走,足以证明她看重的不是钱财。

  她来侯府做绣娘却?不为钱,那必然在图谋别的东西。

  “看紧她!”

  “要不要直接轰出去,或是……”扶苍将手架在脖子?上,比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谢砚现在腹背受敌,留个不确定因素在身边,只怕随时都会爆炸。

  “先盯着吧。”谢砚挤了挤眉心。

  他倒也想斩草除根,可姜云婵情绪好不容易缓和些,这个时候他杀了她喜欢的人,又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二奶奶那边你多派人保护就好,莫要让这个薛三娘坑害了。”

  “世子?放心!二奶奶现在挺好的,方才还叫厨房摆饭了呢。”扶苍望着谢砚一脸憔悴,“二奶奶的身子?已经好很多了,世子?也该多进?些水米,保重身体才是。不如属下让厨房送些爽口小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