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落尘网 第30章

作者:长歌未语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姜予微见他似乎知道?内情,问:“老人家,你可知那西泉庄是怎么回事?”

第38章 骚乱

  摊主顿了顿,神情有些犹豫。但是想到那日在锦市上?发生的事情,还是道:“小老?儿便同两位恩人?说了,但您两位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姜予微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样的顾虑,眉头紧锁,不?由的看了眼陆寂,“老?人?家但说无妨。”

  “西泉庄是淮阳城外十?里处的一个?庄子,庄子里的百姓以养蚕为生。他?们会把养好的蚕茧做成布匹,然后?再拿到月市上?贩卖。”

  摊主回忆起往事,浑浊的眸中顿时泛起一股酸意,忍不?住哽咽道:“小老?儿便是西泉庄的人?,家中原本有薄田三亩。虽然儿子早亡,但媳妇勤勉肯吃苦,所以一家人?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三年?前?,刘家铺子的掌柜忽然来到庄子里收购各家的蚕丝布。起初给的价钱还算公道,所以乡亲们纷纷把布卖给了他?,也省得再去城里跑一趟。但是后?来他?们给的价钱越来越低,有几个?乡亲便不?愿再卖布给他?们,想去城里另谋买家。结果才走出庄子就被刘掌柜带人?给打了一顿,此后?他?们还经常去家里找这些人?的麻烦。”

  听到这里,姜予微已经大致猜到后?面发生了何事。村民们不?敢得罪刘家,只得把布卖给他?们。但是价钱压得太低,长此以往百姓们的生活无以为继,此时刘掌柜再以高价诱使他?们卖地。

  地一旦被卖,想要赎回再无可能。刘家通过这种方式一点?点?蚕食,最终把西泉庄变成了自?己的私产。而百姓们想要耕种,便只能从刘掌柜的手里再把地租赁回来。

  她把这个?想法一说,摊主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夫人?所料不?错,小老?儿家的那三亩地正是如此卖给了他?们。原本以为渡过难关后?还可以把地赎回来,谁知刘家竟然要三倍的银子。”

  他?顿了顿,才垂头丧气的又道:“一年?前?,刘怀义忽然涨了地租,让我们让我们每月四成的收成,剩到自?己手里的只有三百文钱。”

  “我孙女胎里带疾,这点?银子哪里够吃药的。无奈之下,我只好另谋生路,到城里来做些小买卖。”

  士农工商,商人?最末,后?代子嗣甚至都?无法参加科举。若非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如此?

  姜予微冷声道:“他?们如此欺压百姓,官府竟也不?管?”

  郭老?头苦笑了声,“哪里有人?敢管?那刘掌柜正是通判刘怀青的亲弟弟,听说与?宫里的淑妃娘娘还有亲呐。我那远房的侄儿咽不?下这口?气,写了状纸告去衙门?,结果连知府的面都?没看到就被打了十?棍杀威棒给赶了出来。”

  见不?到父母官,那只可能是故意躲着他?了。

  姜予微默默看向陆寂,看他?是何反应。锦衣卫与?淑妃一党势同水火,想来他?应该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或许从一开始,这可能便在他?的计划当中了。

  陆寂眸色微沉,看向骚乱的人?群,问:“老?人?家,你可知今日是怎么回事?”

  “这......小老?儿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今日出门?前?曾碰到了我那侄儿。他?说知府大人?今晚回来锦市,兴冲冲的拿着状纸走了。”

  远处不?知是什么东西烧了起来,滚滚浓烟笼罩在半空中。百姓们争先恐后?的往回跑,地上?还能看到跑到的鞋。

  郭老?头忽然问:“两位恩人?可是外地人??”

  陆寂道:“正是。”

  “不?瞒两位,我听人?说那日在锦市上?遇到的那位姑娘正是刘家嫡出的小姐。你们得罪了她恐怕后?患无穷,今日我来也是想提醒两位早些离开。刘家在淮阳只手遮天,你们不?是对手的。”

  陆寂拱手,“多谢老?人?家提醒。”

  此时,一队手持横刀的衙役从他?们面前?经过,朝浓烟最甚的地方赶去。裴仪道:“爷,此地混乱,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陆寂点?了点?头,再次谢过郭老?头后?便带着姜予微又上?了马车。

  好好的一场盛会还没开始就闹成了这样,一路上?小孩子的哭喊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心烦意乱。车内很是安静,谁也没有说话,一行人?很快回到同洲客舍。

  杏容见他?们回来的这么快,有些惊讶,忙迎上?前?道:“夫人?,你们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予微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待会再说。杏容见众人?都?沉着连立即明白?过来,忙闭嘴不?再多问。

  陆寂唤来裴仪,吩咐道:“你派人?去打听下发生了何事。”

  “是。”裴仪躬身行礼,领命匆匆告退。

  姜予微见他?有事要忙,不?敢打扰便先回了自己屋内。

  同洲客舍离广德门?很近,在这里依稀还能听到锦市上的动静。不过锦衣卫早就把这个?院子护得滴水不?漏,所以她倒也没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危。

  喧哗声似乎一直闹到后半夜才停歇,客舍里借住在此的客人?惶惶不?安,生怕会牵连到这里来,许多更是整宿未睡。

  姜予微也睡得晚,等醒来时陆寂已经不?在了。她识趣的没有去问陆寂的行踪,以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早膳是紫苏粥、蒸鲥鱼、樱桃肉山药和一盅汤,用自?己带来的甜白?釉暗纹碗盛着。

  杏容递过银筷,她接过后?尝了一口?那盅汤。味道鲜美?浓郁,出乎意料的好喝。她眸子顿时一亮,问:“这是什么汤?”

  杏容笑道:“这是他?们客舍的拿手好菜,叫做腌笃鲜。用新鲜的问政山笋,以及咸香色红的火腿和刚宰杀的猪骨,小火慢炖三个?时辰而成。”

  她用汤匙舀出一块火腿肉,笑问:“可是昨日摊主送来的那条?”

  “夫人?说笑了,乡野粗鄙之物怎敢拿到爷和夫人?的面前??这火腿是用上?好的宣威火腿,形似琵琶,肥瘦适中,听闻连骨头都?呈桃红色,可媲美?薄鲈。”

  姜予微愣住,看着这道菜忽然觉得食不?下咽了。昨日的情形犹在眼前?,不?敢细想那位老?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将这份礼物送到他?们面前?。

  杏容见她不?语,疑惑的问:“夫人?,您有心事?”

  她摇了摇头,趁机问起昨日的事情。

  杏容道:“听客舍的堂倌说,昨晚上?那个?叫郭楠的人?打听到周大人?会去春晓楼,意欲拦轿状告。但半路上?碰到了同样来春晓楼用膳的刘大人?,刘大人?命人?将他?们带回去。两相争执间,不?知是谁踢翻了门?前?的鱼灯,鱼灯又点?燃了幌子,随后?就烧了起来。”

  那个?叫郭楠的以前?读过几年?书,看上?去文文弱弱,俨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他?有个?义兄,名叫郭大贵,手脚功夫颇为了得,是个?练家子,而且为人?仗义。

  昨晚郭大贵也在场,见自?家兄弟被人?欺负,哪里肯作罢?当即闹了起来,一来二去的所以有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奴婢听闻烧了好几间铺子,好在没有伤亡。只有几个?轻微烧伤的,都?送到医馆里去救治了。”

  姜予微舀动碗里的紫苏粥,问:“那郭楠和他?的义兄现在如何了?”

  “全都?关押在府衙的牢房当中,只等明日问罪呐。”

  先皇在位时早就明令禁止官绅富豪侵占百姓土地,刘怀青还当真是无法无天,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欺压百姓,也不?知陆寂是何打算?

  她抿了口?粥,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不?动声色的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我们一时半会也离不?开淮阳。待会我想去城中逛逛,来了好几日一直都?闷在屋里,实在无聊的紧。”

  杏容一听,眉头立即皱在一起,为难的道:“夫人?,爷吩咐了,让您不?要随意外出。况且眼下外头这么乱,您要是出了意外,奴婢担待不?起啊。”

  “怕什么,都?带上?几个?人?人?便是,谁还敢在锦衣卫头上?动土?好杏容,你就让我去吧,不?会有事的。”

  “这.......”杏容顿了顿,道:“夫人?,不?是奴婢不?愿。只是没有爷的吩咐,您只怕走不?出这间院子。”

  姜予微一愣,“你此言何意?”

  “夫人?若是不?信,不?妨去一试究竟,届时您自?会知晓。”

  姜予微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蹙眉透过窗户朝院子外看去。除了竹韵在洒扫外,院外再无一人?,更无人?把手,何来的不?能出去?

  她当即放下碗筷来到门?外,竹韵忙停下手里的活向她行礼问安。姜予微没有理会,径直穿过乱石铺成的小径来到院子外面。

  院子前?不?远有条岔路,一条通向客舍的前?院,左边这条则是一扇柳木的小门?。小门?看上?去有些年?头,上?面的痕迹斑斑驳驳,从这里出去便可以直接离开客舍。

  姜予微思索片刻,刚朝小门?的方向迈出两步,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拦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胸口?砰砰直响,三魂六魄差点?离体而出。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她才发现那人?腰间佩戴的是绣春刀。

  “请夫人?留步,爷吩咐过您今日不?可外出。”

  姜予微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表面上?看这里无人?把守不?到人?,但实则早就在陆寂监视之下,难怪杏容会说她走不?出去。

  她脑海中思绪一转,道:“知道了,不?出去便不?出去。只是我今日胃口?不?佳,不?知可否请你去锦市上?帮我买一碗馄饨来?就要槐树下拐角的那家。”

  “夫人?稍等,属下这就派人?去买。”

  “那就有劳你了。”姜予微点?了点?头,带着杏容往回走去,心缓缓沉到了谷底。

  看来陆寂还是不?信任自?己,这下该如何是好?

  锦衣卫办事的效率很高,没过一会儿馄饨便买了回来。闻着香味,是那位娘子做的无疑。

第39章 吃食

  用青花缠枝牡丹纹大碗盛着,汤汁清爽明?澈,馄饨皮薄如纸纱,隐隐能看到里面饱满的肉馅。再配上一把翠绿新?鲜的葱花,一口下?去回味无?穷。

  姜予微已经?用过膳,原本?也只是想尝尝味道,但奈何这碗馄饨着实好吃。一个接着一个,不知不觉中竟是吃了大半碗,然后毫不意外的吃撑了。

  小腹涨得圆鼓鼓的像是怀胎三月有余,再加上她胃里难受,反起酸来便更像了。

  杏容又气又觉得好笑,吩咐竹韵从随行带的百宝婴儿戏官皮箱里拿些?消食化?积的保和丸来,盯着她吃下?去后又陪她一起在院中散步。

  阳光从繁茂的树影间倾泻而下?,在地?面投下?一片耀眼的光斑。绿荫蔽日,乱蝉嘶鸣,浮瓜沉李,骄阳正好。

  杏容一边打扇,一边道:“夫人,您可不能再像今日这般贪嘴了。食多伤脾,您瞧,难受的不还是您自个儿?”

  谷雨过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哪怕是有人在旁边打扇,姜予微也热得浑身是汗,闻言道:“香饵之下?,必有死鱼,这只能怪那碗馄饨太过好吃了啊。”

  杏容见她摊开手一脸无?辜的模样,不经?失笑,“是是是,下?回奴婢偷偷往里加点盐,定不叫那馄饨再有可乘之机。”

  两人笑做一团,已经?走了半个时?辰,姜予微实在有些?走不动,扶着发酸的腰招呼杏容先休息一会儿。

  她坐在树荫下?的醉翁椅上,接过杏容递来的冰帕子擦去额头上的细汗,漫不经?心的问:“杏容姐姐,你可知爷平日有何喜好?”

  杏容倒茶的手一顿,抬眸为难看着她,道:“夫人恕罪,爷的事......奴婢不敢说。”

  姜予微愣了愣,随即自责道:“姐姐何错?原是我不该问的。”

  “多谢夫人体恤。”

  姜予微一笑,拉过杏容的手示意她一同入坐,“姐姐到爷身边有多久了?”

  “再有一月便满两年了。”

  “那......除我之外,爷身边可、可还有别的什么人?”她满脸通红,羞得直抬不起头来。

  杏容瞬间明?白过来,笑道:“爷少时?读书夜以继日,从无?半刻松懈。入朝为官后更是案牍劳形,日理?万机,于男女之事上向来不甚在意。”

  姜予微闻言秀眉微蹙,幽幽的长叹一声,“说来不怕姐姐笑话,自那日我惹爷动怒后总感觉爷对我比往日要冷淡了许多,我心中着急,所以才投其所好......”

  杏容了然一笑,“夫人多虑了,奴婢还从未见爷对哪家的姑娘像是同您这般上心。”

  “姐姐别怪我多想,生为女子,性命荣辱全系在郎君一身。爷是宣宁侯府的世子,将来总有娶妻的一日。都说红颜未老恩先断,爷现在待我好是觉得还新?鲜。等他日新?夫人入了门,焉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她神色戚戚,用帕子压了压湿润的眼角,哽咽又道:“我如今只有趁这段时?日多陪在爷的身边,日后爷也能念在这段情分,不叫我落得长门买赋的地?步。”

  杏容安慰道:“夫人多虑了,爷不会弃夫人于不顾的。”

  说是这样说,但她也理?解姜予微为何会有这样的顾虑。

  窦家未出事前?,她哥哥也曾偏宠过一房妾室。那妾室借着宠爱每每对她嫂嫂不敬,可她哥哥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此她嫂嫂不知哭过多少回。

  可是后来她哥又另纳了一个姨娘,对先头那位竟是弃若敝履了。

  爷既然把她拨给了姜予微,若是姜予微将来失宠,于她而言也绝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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