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引 第96章

作者:嗞咚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离京时没有交代,究竟是不想花漓担心,还是想让他担心,他现在已经说不清楚,总归这结果看来只剩可笑,她连犹豫都没有,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比他想的还不值钱。

  意料之中,却还是做不到不失望。

  他知道她没心没肺,但没想到真是一点良心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逃得无影无踪。

  没良心的小东西抓回来是必然的,只是他要看看,她是不是一次都不会回头。

  *

  临近逐清江的驿站,护卫进进出出将行装放到马车上,又忙着去备路上要吃的食物。

  就在离驿站不远处的官道岔路口,还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两道目光同时自半开的车轩望出去,一道满含惦念,令一道夹杂则着怒到极致后的冷笑。

  看到护卫最后一趟出来,车夫拉起缰绳准备动身,林鹤时所剩无多的耐心终于用尽,掀袍起身,挑帘欲出,又回身看向萧琢,“殿下都追来此了,不过去么?”

  萧琢仍望着窗外,眸含柔意,“不急,我怕吓着她。”

  林鹤时似笑非笑的颔首,“那我就不客气了。”

  枉他还对这没心肝的小狐狸有所期待,结果她一路走得飞快,莫说回头,连一刻停顿都没有。

  念及此,林鹤时再不迟疑,径直朝前阔步走去。

  宋泊安排的护卫正对车夫说完出发,身后便落来一声清淡到发冷的声音,“慢着。”

  护卫困惑扭过头,看到信步走来的那人,一时吃惊不已,拔高声音,“沈大人!”

  马车内的人听到声音,一把推开窗子,神色惊疑的朝着来人望去,一时间无不惊喜庆幸,林莲萍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手忙脚乱的走下马车,上下反复看着他,“期安?真的是你,你没事!”

  “太好了…太好了!”林莲萍声音哽咽。

  林鹤时惭愧道:“让阿婆担心了。”

  林莲萍不住摇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花莫也大喜过望,林瑶直接开心的跑上前围着林鹤时又蹦又跳,林鹤时微笑着看过众人,唯一不见那个让他牵肠挂肚又恨不得掐死算了的可恶身影。

  是躲在马车上不敢下来么,林鹤时冷笑,逐字逐句问:“花漓呢?”

  “姐姐找你去了!”花莫急声说。

  “你说什么?”林鹤时蹙眉转过头,似不解的看向她。

  花莫蹙着眉头,心急道:“姐姐想着万一你没死,说什么也要去找你,又说若真的死了,她也能给你收尸。”

  林鹤时说不出什么滋味,前一刻被愤怒爬满的胸膛忽然就被透骨的柔软束缠,扎根般往他心里钻进去。

  他几乎能想象出,向来明哲保证的小姑娘会选择去找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又是经过如何的挣扎纠结,如何的豁出去。

  所有因求而不得生出的歹念,在这一刻全数被抚平。

  够了,足够了。

  “姐姐她还不知道。”花莫眉眼含着灼急。

  林鹤时吐纳几息,眉眼滑出笑意,“我去接她。”

  转身的同时,启唇吩咐:“备马。”

第76章 正文完.下

  日夜兼程的赶路, 林鹤时满身风尘,翻身下马,扔下鞭子朝先一步赶来的无涯走去。

  “漓儿人呢?”

  无涯神色透着古怪, 林鹤时折眉问:“没找到?”

  “找是找到了, 不过……”无涯侧目看向身后茶肆,段祤正坐在一张方桌前饮茶,“被拦了。”

  他脚程快所以林鹤时让他先行来找到花漓,结果才到这里就被捷足先登的段祤拦了去路。

  林鹤时顺着看去,眉宇凝冷, “段统领。”

  段祤抬眸, “沈大人请坐。”

  林鹤时走上前, 掀袍落座, 段祤倒了碗茶递给他, 林鹤时并着两指抵着碗沿推开几分, “茶就免了, 段统领有话不妨直说。”

  段祤也不废话, “沈大人今日的处境, 让我似曾相识。”

  林鹤时懒得搭话, 段祤又道:“她来找你,我不意外。”

  看到林鹤时眼里透出的幽冷, 段祤笑了笑, “今日换她身边任何一个人, 她都会来, 就算是无涯,兴许也会。”

  林鹤时的不耐已经写在脸上:“你到底要说什么。”

  “当初我用错了方法, 让她为了躲我选择依附你,让你有可趁之机, 而她没有多喜欢你,来找你也不过是出于她的心善,不如你我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她对你能长情多久,我想,一旦她确认你“死”了,无非哭一场,然后抛到脑后如云烟散,若我输了,以后绝不出现在她面前,可若我赢了。”

  “你无非是想说,她喜欢的人是谁都可以。”林鹤时声音很平静,甚至听不出有一点的怒意,只是陈述,“可我在,这个人就只能是我。”

  “至于你,无论输赢,都别想再出现在她眼前。”林鹤时起身就走。

  段祤面沉如水,“等等。”

  林鹤时脚步不停,段祤在他身后追问:“她性子如此,只怕你这一辈子都要时时防范着,不累么?何必。”

  “一辈子我只嫌短。”

  马蹄纷踏的声音将林鹤时的话盖的模糊不清,段祤看着疾驰的马匹消失在视线中,低头拿起桌上的茶碗饮了口,笑得释然。

  *

  花漓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就没有这么狼狈过了,手臂上是被粗石划伤血痕,裙摆早就被碎石枝丫划烂,青菱跟在她身旁,“姑娘,我们还是上去等消息。”

  “等到什么时候去。”花漓说话时声音都在喘,脚步却不停,在嶙峋的山路间费力前行。

  她们已经在镇上打听了好几日,一直都没有找到林鹤时的消息,她等不下去了,只怕萧婉华也没打算找到林鹤时,她干脆自己下来崖底寻。

  花漓擦了把额上的汗,手上的灰尘将原本细致雪白的肌肤染脏,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娇小的身影在茂密的林丛间更显羸弱。

  青菱看在眼里,不由得着急,“姑娘。”

  “快些吧。”花漓打断她,深呼吸了一口,给自己提劲,“等天黑了,更不好找。”

  青菱无法,只得陪着花漓继续找。

  可任凭她们怎么加紧,也赶不上太阳落山的速度,花漓眉眼间的坚定随着暮色逐渐溃散,眸光晃颤出不安,林鹤时,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她想找到他,又极怕找到他。

  “姑娘,我们还是上去吧。”

  花漓哽咽着闭了闭眼,安慰自己没找到也是好消息。

  青菱巡看了眼周围,扶住花漓道:“姑娘往这里走。”

  才走两步,树林间传出簌簌的脚步声,两人神色皆是一紧,不确定是什么人,青菱第一反应是先将花漓挡在身后。

  敛眸看去,是两个挑柴赶路的农户,看年岁像是父子,对面也是吓了一跳,“怎么两个姑娘家在这荒山野岭。”

  青菱含糊道:“我们来此踏青,忘了时辰,这就要走了。”

  “怎么来这地方踏青,你们不知道这里出事了?”年岁大一点的农户说着冲两人摆摆手,“胆子也太大了,赶紧回去吧。”

  青菱点头扶着花漓就要走,花漓却没有动,只问农户,“不知老伯说得出事,是出什么事了?”

  “有人坠崖,就死在这里。”

  “你,怎么确定死了。”花漓说的艰难,人也跟着发抖。

  “早两日尸体就被抬走了,我们父子砍柴撞见的,听说是国公府的公子,领头的吩咐压着消息呢。”

  花漓一路摒着的那股气被击散,只觉得天旋地转,难以站立的踉跄一步,青菱急忙扶住她,“姑娘!”

  花漓无力垂着眸光,急促喘气,手臂被划伤的痛楚,脚硌在碎石上的钝痛统统都升了起来,疼的她想把自己缩紧。

  农户以为她是害怕了,“姑娘可是吓着了,快些走罢。”

  “在哪里。”花漓低低的问:“在哪里找到的?”

  农户手往后一指,“就在后面的山涧。”

  花漓忽然推开青菱往前跑去,她要去看看,她要亲眼看到。

  “欸,怎么还过去了!”农户面面相觑。

  青菱也不管两人,快追着花漓过去,一直到山涧才停下。

  花漓背对着她站在一处乱石前,好像僵硬不会动了。

  “姑娘。”青菱忧声说着走上前,此刻天色已经很暗,借着余晖可以看到乱石上面干涸暗红的血迹。

  她瞳孔惊缩了缩,尾音突兀断在喉间。

  花漓站了很久,身子一直在颤,眼眶充斥着泪雾,青菱不知道该怎么劝,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还是花漓先开口,“走吧。”

  上到山崖,花漓站在陡峭的崖边往下看,口中喃喃对青菱道:“你去帮我准备些香烛纸钱,还有贡品,还有牌位,笔墨。”

  花漓零零散散说了很多,末了催道:“快点,我等你。”

  青菱哪敢离开,她感觉风大一点,花漓都会被风卷到崖下去。

  花漓转头看她一脸的不安,扯了扯干涩的唇轻笑道:“你放心,我不跳,其实就知道了结果,无非是还不死心,现在也能彻底放下了,我就是想最后祭奠他。”

  她没法回都城,国公府给他立的牌位上,写得也只会是沈雩那个陌生的名字。

  青菱再三确认花漓不会一时想不开寻短见,才赶忙去准备东西。

  花漓沿着崖边走了一圈又一圈,她也不知道林鹤时是从哪里摔下去的,干脆找了个靠着柳树的好位置,捡了根木棒开始挖坑,口中自言自语,“反正也不用放尸体,我就挖小一点,没有衣冠,放点你送我的东西吧。”

  她胡乱撸下腕上的镯子,发上的簪子,末了绞下一缕头发一股脑埋了进去,“也当我陪着你了。”

  青菱很快去而复返,花漓听得脚步声回头,披散着青丝露出身后的坟包,在凉月的瀑照下有种缥缈的不真实感,青菱目光紧了紧,“姑娘……”

  “东西都拿来了?”

  青菱点头,花漓接过东西,“快些,我们还要赶路。”

  她这么说,动作却很仔细,也不让青菱帮忙,逐一将贡品摆开,拿着牌位开始写,“就写林鹤时好不好?你一定想用你母亲取的名字。”

  青菱站在一旁,看着花漓点燃白烛,将黄纸烧起,口口絮絮低语,“我以后不一定有机会来拜你,你多吃些,多拿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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