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高门后死遁了 第47章

作者:白月轻舟 标签: 宫廷侯爵 成长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兰溪见她面色不佳,也没有多问,两人匆匆吃了饭便离开了。

  回到住处,孟云芍久久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她没想到贺逍的动作竟然这样快。

  仔细想了想,自己虽顺利逃出生天,也尽力做了些周旋遮掩,但毕竟活生生一个人,兴许总是在路途上留下了些痕迹的,怎么真能做到全然人间蒸发?

  她倒不是非常担心此刻便被发现。自己多少做了些准备,现在从此处离开也不过眨眼的事情。

  可如今看起来,贺逍这寻人的能力比她想的要强上许多,日后她也不能处处这般东奔西走?若是真的生意做大了,那身份便是更难隐藏了。

  恍然间,一个答案在孟云芍的心中呼之欲出。

  其实她很早便做过此想,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罢了。

  这说不好是奇妙还是奇怪的人生际遇,仿佛在朝着她的想法,反推着她向前。

  想到此节,她并不觉得看到永安侯派人来寻自己,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反倒生出了一丝终于做出决定的畅然之感。

  就像是一件很久以来都不敢做的事情,终于有了要排除万难去做的那一刻的决心。

  素月置办了些寻常物品,从外边回来,看见孟云芍坐在桌旁,似在想着什么事情。

  她走上前去,道:“主子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孟云芍却没回答她的问题,拉过了素月,嫣然一笑,问道:“素月,你想同我一起去大盛吗?”

  ……

  贺知煜心中想到自己不日即将离京,开始火速处理手中几件想做的事情。

  自从怀疑孟云芍出的“意外”可能不是意外之后,他便处处觉得异常。

  先是祖母那边,不日便给了他回信。贺知煜看过之后,实在觉得心下一片寒凉。

  红隐寺那边,却是一直没查出什么异常。当日所见孟云芍之人,多是些平民百姓,没有姓名,来去无踪。都是些寻常过日子的人,亦不方便追着打扰。

  贺知煜差人寻到几个,所问之下,几人的证词乍看却也都没什么问题,可贺知煜看着这完美无缺的证言,又生出些怀疑来。

  也许人与人之间便是如此,当你相信的时候,再拙劣的谎言也能不让人怀疑;而一旦信任崩塌,便是再天衣无缝的话语,也能让人看出破绽。

  贺逍亦寻了些人在暗中一直盯着贺知煜的行动,他看到贺知煜竟又开始调查孟云芍意外火灾之事,虽亦编织了精心的谎言,但心中仍是有些无语,加快了寻找孟云芍的步伐。

  另外,他看到贺知煜明明在休沐,却是往军中跑得更勤,安排兵士做各种演练,城防的事情却渐渐放下了,当他心中发泄,也没当回事。

  他手下的人循着钱庄,终于找到了孟云芍唯一兑换的一张大额银票的记录,又循着那银票所到之处继续查找,百般询问,终也是问出些头绪来。

  可与此同时,贺逍看着贺知煜行为乖张,也渐渐生出一种“这样的儿子要他作何”的情绪。

  贺知煜亦开始准备些离京的所用之物。

  出行从简,他没带太多,在必备物品之中,把最后一瓶已经见底的幽兰松柏香放了进去。

  孟云芍去了之后,他也再舍不得用了,放在身边也算个念想。

  他亦走到扶摇阁门外,想自己既要离开,是否带件孟云芍日常所用之物,从她那黄木雕花盒子中取出样东西放在身边。

  可是走到门外,那心中绞痛实在发作得厉害,他久久停在门口,像被无形的屏障困住,似有道家所说的“结界”在面前,竟是无法进入院中。

  已经是深夏时分,他于门外看到院内梧桐树叶参天,不由得想起曾看见孟云芍穿着单薄的素淡旧衣,病弱于树下,苍白如纸,却又别有倔强。

  他该是在那一日便已经爱上她了吧?可笑的是,他竟于今日才全然知晓。

  原来过往年岁,总是以为夫人待他热切主动,怕不过是自己心中先所有愿,才努力寻些明证罢了。

  如今,梧桐碧叶亭亭如盖,他的思念亦是。

  可却,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

  一日,贺知煜直到暮色四合,才返回家中。

  竹安悄声在他耳边道,说有一贺知煜的昔年友人来找,此人交待不便人知,已在贺知煜如今临时的书房中等他许久。

  贺知煜心下了然,走进书房。

  有一人着一黑色兜帽长袍,整个身形都隐于其中,面上亦覆着面罩,看不出容貌。

  他闲散地坐于贺知煜惯常坐的位置上,随手翻着些桌上的文书。

  “我那都是朝中公务事情,怎可随意翻看?你放下。”贺知煜朝那人道,语气冷冷中透着一丝责备。

  那人却也不在意,并未放下手中的一本,道:“我看你恢复得倒是挺快,既没什么事情了,怎么不上朝?”

  贺知煜冷冷道:“皇上准我三月休沐,你又作何来催我上朝?”

  那人听了此言,久久没有说话。

  贺知煜亦是无言,空气中一片安静。

  忽然,那人又道:“皇上他……他不需要你上朝,但是……萧明征需要。”

  说完,那人放下了阔大的黑色兜帽,又摘下了面罩。

  那伪装之下,赫然便是当今圣上萧明征。

  贺知煜早已认出,只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皇上有些讪讪的,半晌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语气有些底气不足:“贺知煜,我觉得,北境……可能要出事了。”

  贺知煜一双灼灼明亮的眸子看着他,道:“你觉得?你才觉得?!我同你说过几次了?!”

第46章 火葬场开启 他把折虎鞭狠狠扔在了地上……

  萧明征看他语气严厉, 有些没了脾气,嘴上却提高声音道:“不是也不晚吗?!”

  贺知煜不欲与他争辩, 面上表情一言难尽,似是不愿理会他。

  停了片刻,萧明征又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和缓道:“这不是……来找你商量……你可知出宫一趟有多麻烦……”

  贺知煜却不买账,一双星眸里燃起些怒意:“找我商量做什么,皇上不是不信我,说我僭越么, 你们萧家的天下与我何干?!”

  萧明征亦是怒道:“你有完没完!”

  贺知煜冷笑一声:“‘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皇上这是既想让臣当妾, 又想让臣当将军, 未免想得也太多了些,臣实属是做不到。皇上不如御驾亲征?”

  萧明征沉默了片刻, 知道他仍是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道:“大盛那边早已回绝了。你当真不愿意, 我还能真逼你不成?”

  贺知煜冷冷道:“你已经逼我了。”

  萧明征感觉自己被贺知煜带跑了话题,道:“先别说你是不是要去北境吧, 这都是后面的事情。你便是想去,也不一定去的成。”

  贺知煜听了此言倒像是有了些兴趣, 看向萧明征。

  萧明征又道:“此次金人易主, 对北境已有觊觎之意, 看你那些探子来报,他们已是蠢蠢欲动。但如今朝中人心不齐,若是提出此事来,定会有不少重臣提出来反对打仗, 说要求和。可那金人的新主,是个狡诈狠辣之人,可是好应付的?银钱却也罢了,定是要割地相让才肯罢休。北境虽苦寒,但物产丰饶,民众甚多,金人残暴,属野蛮之辈,平日里抓了战俘大多都是虐待而死,怎能把城池如此相让出去?断不可放任不管!”

  贺知煜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在朝中出头引导众臣方向,好让出兵显得顺理成章的,一脸一言难尽:“皇上不是惯常喜欢演戏吗?你找几个人,在朝中先把这事提出来,再附和几句,不就成了么?我累了,不愿再陪你玩这些把戏。当年

  若不是皇上非要在我成亲之日抓住逆党,说什么他此时才最放松警惕,也断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

  萧明征没想到他不但拒绝,还提出了久远之事:“可当年……你也没说你在意呀?”

  贺知煜言语似冰冻:“何人能不在意自己的婚事?我没说,你就假装不知道吗?”

  萧明征知道他定是还一直在想着自己夫人故去的事情,心中怨愤,情绪不佳,才有此言。不过当年也确是他试探提出来的方案,只是当时贺知煜也没反驳什么。

  萧明征有时也不明白自己是何时变成了如此,总是忍不住算计、试探、多思,也许是因为走到皇位的每一步都如行钢丝,也许因为一直以来走错一步便是跌入深渊万劫不复,算计政敌,算计重臣,算计自己的亲兄弟,最后如毒瘾一般忍不住开始算计自己的生死至交,却是因为知道他从来不会计较什么。

  书房里一片寂静。

  萧明征叹了口气,不想再纠结于昔年之事:“我便是想让你提出来。你统管北境,提出来必是最顺理成章不过。”

  贺知煜拒绝道:“萧明征,我可以去北境和金人打仗。但我今日也告诉你,我不是为了你的皇权,为了当你萧家的一条狗而去,而是为了我们少年时的理想,为了你当时信誓旦旦说的清明盛世!你可以忘了,但我还没忘。但这些旁的事情,你找别人吧,我不想管。”

  萧明征沉默了片刻,目光凝聚,盯着贺知煜道:“贺知煜,你不想管,到底是因为我做的事情让你心中不忿,还是因为,你心里知道你父亲一直在北境的事情上畏畏缩缩,定然就是持反对意见的魁首,不想在朝堂之上,同他对抗到底,失了你们之间的父子情分?”

  贺知煜眼睛陡然亮起了一下,没有说话。

  萧明征叹道:“以前,我也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信你爹。但你太过于听你爹的话了,让我不得不防。我是从风刀霜剑里得来的这个皇位,我赌不起。”

  贺知煜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父亲,三十岁便靠着收复西南十四州的军功封侯,于朝廷,功绩累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明征不屑一顾:“你拉倒吧,都哪年的老黄历了。是,那西南十四州,不正是凌王当年所辖吗?你父亲因着这件事平步青云,攀上了凌王这条线,过去为他做过多少事?你就说当年在北境,你父亲要弃城,当真是因为黔驴技穷无法可施了吗?为了党争,为了于朝堂之上能够打压弹劾我,便能做出如此行径,你让我怎么信他?你自己心里,当真就没有怀疑过吗?!你是没有怀疑,还是不敢怀疑?”

  贺知煜眼中如月光之下的海,波涛涌动,光影斑斓。

  萧明征叹了口气:“知煜呀,我知道你从小被母亲教导,视你父亲为榜样,但他又从未对你好过。偏是从未看重过你,你才更想做个孝顺争气儿子,好让他多看你一眼。偏巧你又天生是个容易对人掏心掏肺的性子,认准的人总是难以改变。你……你自己想想吧,别总是自己骗自己了。”

  贺知煜怔愣了片刻,道:“你走吧。”

  萧明征重新套好了兜帽,戴好了面罩,他走到门口,又回头问:“贺知煜,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贺知煜语气中有难化的霜雪:“回到从前?我夫人活过来就可以。”

  萧明征叹了口气,又提高声音道:“手好了吗?!”

  贺知煜伸出十指,早已拆了纱布,虽仍有地方结痂未掉,但大部分地方已然长好,可也留下了斑驳不一的疤痕:“托太后的福,倒是还没断。”

  萧明征看了一眼,没再说话,转头走了。

  ……

  素月听孟云芍说要去大盛,虽初时觉得不可思议,但后来也接受了。

  她从小没了父亲,母亲只偏疼弟弟,她小小年纪就帮着母亲浆洗衣服,赚些糊口钱。

  好在家中虽然艰难,但也尚可维持。但母亲为了弟弟能入一好学堂得好夫子教导,想将她卖给一富户家里的残疾儿子做童养媳,只因价钱比直接卖她为奴高出三成。

  好在天可怜见,日子还没到,那富户的残疾儿子自己一命呜呼了,素月这才逃过一劫。但又转首被母亲发卖到了孟家做奴仆。

  她早和家中断了联系,已是无牵无挂,又遇见了孟云芍这样的主子,自己虽是个没有多少闯荡心思的,但她也愿意同孟云芍一起去看看这世间河山。

  若不是孟云芍带着,她觉得自己还未必有契机能去到那样远的地方,便欣然答允了。

  两人说定,便悄悄同兰溪说了,几人相伴同行,兰溪也甚是高兴。

  此事一定,素月也想尽早收拾些行装,好顺利出发。

  她帮孟云芍收拾柜子,却看见柜中有一锦帕包着一物件。

  素月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好看看放在何处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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