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万一夜里风云欲来,船翻了怎么办?
“朕还以为珈芙行水路来皇城,应当是不会怕坐船的。”祁渊看着她,慢声开口,语带笑意。
“我不怕坐船,我是怕夜里翻船……”她嘀咕着,瞅一眼床榻,没忍住躺上去瞧了瞧那扇小窗透出来的月色,舒服得她想打几个滚。
祁渊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这是宫中的荷花池,又不是你行路来的大江大河,风平浪静的翻什么船。”
“疼……”沈珈芙捂着被敲疼的地方,不满地看祁渊。
祁渊自己用没用力气他还能不知道吗,但听见沈珈芙说疼,便又把她抱进怀里给她揉了揉:“还疼吗?”
沈珈芙嘿嘿笑着在他肩窝处趴着,摇摇头,说:“我从曲州行路来时听船上的人说也有大雨致塘中翻船的事,不过嘛,今日天气好,没有雨也没有风,咱们的船必然不会翻。”
“贵妃娘娘明鉴,那还要睡吗。”祁渊顺着她的话,打趣地继续给她揉脑袋,问一句。
沈珈芙矜持地点点头:“可以。”
第177章
巴掌
梨花酒香清冽,一杯尽饮下,驱散了周身的烦躁,伴着荷花池中徐徐吹来的清风,恍然如梦般。
沈珈芙喝得慢,一点一点小口抿着她的酒,抬头一看对面的祁渊已经喝了两杯了,她有经验,急忙把酒瓶拿到自己面前,叫祁渊别喝那么快。
“陛下喝我的酒也这么着急作甚,你要细细品味啊,喝那么快,待会儿喝醉了怎么办。”她还真怕祁渊在这儿喝醉了,就像是在行宫的阁楼上醉酒一样,有所图谋。
祁渊见她的举动,笑了一声,如她所言慢悠悠喝着酒盏里的酒。
“珈芙酿的酒好喝,朕一时贪杯,多饮了些。”
沈珈芙才不听这些奉承话,叫他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花船上面被宫人取了各类鲜花作点缀,帘帐中的花瓶里还刚摘的荷花,抬头望月色,月光沉静如水,船也停了下来。
夜色越深,沈珈芙渐渐感觉到醉了。
她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酒杯,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闹人。
对面的祁渊比她喝的还多,此时却全然清醒着,见她在发愣,伸手把她的酒杯拿开,问她是不是冷了。
沈珈芙抬头,眼睛微微眯起来,随后按了按自己的脑袋,说有点晕。
祁渊知道沈珈芙醉了是什么模样,他伸手,将沈珈芙揉着太阳穴的手腕轻轻拢住,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带到自己身上坐着。
“脑袋晕?”祁渊瞥一眼她空空的酒杯,问她,“喝了几杯?”
沈珈芙说不记得。
祁渊又问她:“还要喝吗?”
这回沈珈芙不答了,她一半清醒一半迷茫的视线中映出祁渊的脸,随后手掌轻轻抬起,拍在他的脸上,本意是想捧着祁渊的脸,力道却大了一些,连帘帐外侍奉的刘秉和都听到了声音。
巴掌声有些大,沈珈芙也听出来了,皱着眉头赶忙道歉:“陛下,我不是故意的。”
祁渊根本没在意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见她诚心实意道歉,他侧过头,手按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吻,反问她:“打疼了吗?”
沈珈芙猛地要把手缩回去,又被祁渊抓着,她只能抿着唇摇头:“不疼。”
不疼?
祁渊轻笑一声,望着沈珈芙,意味不明道:“珈芙打得那么大声,朕的脸都疼了,手怎么会不疼呢。”
“珈芙可真狠心啊,朕不过是问问,便给了朕一巴掌。”
沈珈芙着急了,坐在他身上,连声说不是。
“可珈芙把朕打疼了,是不是该道歉。”
沈珈芙说是,可是又急急地为自己辩解:“可我不是有意的,陛下……”
祁渊看了看天色,将沈珈芙抱起来,进了二重帐,床帘拉开,把人轻轻放上去。
“朕知道珈芙也不是有意的,所以朕只是想让珈芙道歉罢了,朕很快就能满意的。”祁渊没拉上床帐,哄着沈珈芙自己解衣裳。
沈珈芙一下就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想和祁渊说什么了。
她酒后乏力,小窗透进来的月光照在床上,咽了咽口水,说:“陛下撒谎,陛下根本没喝醉。”
这无端的指控,祁渊脱了外衫,看沈珈芙已经在看小窗外的星星了。
他真怕她睡着过去,屈膝上榻,伸手解了沈珈芙的腰带,回她:“朕何时说过朕醉了,明明是珈芙自己醉了。”
沈珈芙身上的衣裳被一件件解下来,她的气势也弱了些,说:“在行宫的时候,陛下说你醉了。”
祁渊的动作一顿,真觉得沈珈芙实在是太乖了,这么久的事情了,她还记着呢,如今醉了一半,还更聪明了些,知道他去年是装醉的。
“那方才珈芙打朕那一巴掌,朕是不是该要些补偿。”祁渊顾左右而言他,沈珈芙果然就上了当。
见她答应了,祁渊的手顺势轻轻探到她的衣裳里。
沈珈芙被捏得脸蛋发红,侧过身慌忙躲着,可床榻就这么大,躲也躲不住。
月光洒下来,清晰地照出她眼尾被憋出来的几滴清泪。
到最后,沈珈芙的酒都醒了,祁渊也不说要放过她,闹到了夜色深黑。
说好在船上睡觉,沈珈芙是根本没能睡着,闹完祁渊就把她抱回玉芙殿了,该洗漱洗漱,该哄人哄人。
她侧着身,气不打一处来,这要叫旁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传她狐媚呢。
荒唐,真是荒唐!
“走开!”沈珈芙气得往后打开他伸过来的手,她在船上都没敢吭声,嗓子还没哑。
祁渊勾着她的头发,看一眼外面隐隐将明的天,说:“朕哪里会叫人说你的不是,昨夜虽放肆了些,但船上除了我们,帐外也就只有刘秉和和你的宫女了,再多的人朕都叫他们远远退开。”
他说完,看沈珈芙还不为所动,又继续道:“带你回来的时候朕也下了令,无人敢说什么。”
沈珈芙这才肯转过头,眼睛还是红红的,问他:“要是有人说……”
“朕保证,无人敢说。”祁渊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沈珈芙身子转过来,说着话还有几分可怜:“我是跟你赏月去的,你就趁着我喝醉了在那船上…船上多危险啊!”
原来重点是这个?
祁渊反省了一下,很快就解释:“那船牢固,没有什么危险。”
说完看见沈珈芙瞪他,只得应声,顺着她的话说是:“确实有些危险,下次不在船上了。”
沈珈芙在被子里轻轻踹了他一脚。
“快睡了,早上朕让人去凤仪殿说一声,免了你的请安。”祁渊给她拍了拍背,说完,下榻去灭了几盏烛火,殿中一下就暗了。
帘帐一拉上,沈珈芙总算能好好睡一会儿,不知是不是船上的摇晃感太重,她睡梦间还以为自己在水上飘着,晃晃荡荡的,落不到实处,睡得也不安稳。
等她一觉醒来,天已然大亮,没人来吵她,可身子还是疲乏得很。
沈珈芙在榻上睁着眼睛眠了会儿床,然后才掀帘子叫外面的人进来伺候。
下地的时候腿还是软的,好歹撑着没在宫人面前出丑。
沈珈芙微微僵着脸,想:她再也不要和祁渊一起喝酒了。
第178章
祈福
八月一晃就过去了,九月初,玲珑阁传出消息,郑贵嫔殁了。
宫人着急忙慌地进殿,跪下时也都谨慎着,小心看着沈珈芙的脸色轻轻开口:“娘娘,郑贵嫔她…殁了。”
沈珈芙还拿着拨浪鼓逗着阿难,一听这话,当即愣了一下。
虽然前日祁渊就同她说郑贵嫔过几日就要出宫去了,但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面上的惊讶做不得假。
宫人们也知道平日里她们娘娘也就和郑贵嫔走得近些,如今郑贵嫔没了,娘娘指不定有多伤心,于是纷纷跪下,道:“娘娘莫要太难过了,郑贵嫔在天有灵也必不愿见到娘娘伤心。”
沈珈芙轻轻把拨浪鼓放在桌面上,再怎么也要装出难过来。
“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宫人彼此对视一眼,有些不放心。
“出去。”沈珈芙下了令,众人这才退了下去,将懵懂无知的阿难也抱了下去。
见人都出去了,沈珈芙收敛了面上的伤心,有些为难地托腮看着桌面。
怎么这么快?都不和她说一声,让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这下是真的再也见不到郑贵嫔了。
沈珈芙叹了一口气。
郑贵嫔的死在后宫中稍稍掀起波澜,不过很快又平静下去。
她在后宫之中一直没什么水花,之前倒是得了段时间的圣宠,但紧接着沈珈芙就跃了上来,可笑的是,这两个争圣宠的竟关系不错,后宫中的其余嫔妃一直以为她们是表面上交好,背地里不知有多少龃龉,可两人就一直这么和和乐乐地相处着,看着真像那么回事。
如今郑贵嫔没了,众人惊讶之余也有些惆怅,这后宫的日子难过,或许郑贵嫔的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一件幸事。
“玉芙殿那位是什么反应?”白修仪放下茶盏,听完宫女的话,问了一声。
宫女轻声道:“听说闭着殿门,谁也不见。”
白修仪看着茶盏中沉下去的茶叶,轻轻叹了一声,语气听着却似愉悦:“当初这两人一个赛一个清高,如今一个没了,不知贵妃娘娘得伤心成什么样。”
话毕,她又问起宫女:“许嫔那边怎么样。”
宫女不知她的意思,只能老实回:“许嫔娘娘听了消息后没什么反应。”
见白修仪面露不满之色,她赶忙想了想许嫔那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最后想了起来,赶紧回:“不过,今日清秋阁多找膳房要了一道燕窝。”
白修仪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许嫔有公主在膝下,吃道燕窝又如何。”
宫女低头道了声是。
郑贵嫔的丧礼没有大办,甚至陛下也像是忘记了这个人似的,没有多说,只有宫人操办着,过了些日子,众人也就不再提起郑贵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