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她若是没猜错的话,如今圣驾就在三清寺的后院里等着她过去。
“怎么了?”沈母见她面色不好,有些着急。
沈珈芙牵强地摆出一个笑脸来,解释道:“圣驾南巡,也不一定会途经曲州。”
沈母陪着沈珈芙又多说了会儿话,眼看着正午已至,她陪着沈母用了素斋,再送走了沈母。
前脚刚把人送上马车,后脚回去就看见厢房门口站着的刘秉和。
刘秉和朝她弯弯身,道:“陛下还等着姑娘用膳,姑娘请。”
沈珈芙没有磨蹭,往后院的方向去。
那后山的种了一棵年岁很久的榕树,粗壮的树干要靠两人合抱都抱不拢,夏日里树下可以乘凉。
沈珈芙过去的时候正看见宫人们把午膳摆上桌,桌就架在树荫下,隔得不远处,祁渊正坐在椅上休憩,两个宫女轻轻打着扇。
沈珈芙本不想出声打扰,奈何刘秉和上前回禀着说她到了。
她只好上前弯膝行礼。
祁渊睁开眼眸,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没发现她有哭过的迹象,摆摆手从椅上起身,道:“用膳吧。”
沈珈芙已经陪着沈母用过素斋了,但还是陪着祁渊又用了些。
下午,马车从三清寺回了山下的宅院内。
夜里,温存过后,沈珈芙大着胆子问祁渊:“陛下会来曲州吗?”
如今明面上圣驾是还在回州,无人知道祁渊已经在曲州待了半个多月了,沈珈芙想问的是圣驾会不会明面上到曲州来。
祁渊不信她会无缘无故问这个。
他走下榻,披上外衫,自顾倒了一盏温热的水,饮尽,眼眸在烛火映照中显出几分凉薄来。
沈珈芙立马就害怕了,她哆嗦着滚下榻,跪趴在地上,垂头求饶。
她身上的衣裳都被脱了个干净,眼下跪伏在地上,后背被青丝遮掩,依稀可见点点红梅印在上方。
“起来,朕没让你跪。”祁渊又倒了一盏茶,端起来朝沈珈芙走去。
沈珈芙站了起来,不安地往床榻上去。
一盏茶送到了她面前。
“喝吧,嗓子都要喊坏了。”祁渊示意沈珈芙喝水。
一双手伸了过来,接住杯盏,喝光了里面温热的白水。
“月初圣驾会到曲州。”祁渊告诉她。
杯盏落到了地上,好在不是瓷盏,在地上只滚了几圈,停了下来。
祁渊看着沈珈芙眼中闪烁出慌乱,拉起了床帘,把她往身上抱,笑问她:“怎么,你父亲要派你到朕跟前来不成。”
该说皇帝不愧是皇帝,连这种事情都能料想到。
也是,沈家与太后有些关系在,若是圣驾当真去了曲州,也方便沈父把女儿送到陛下跟前。
沈珈芙咬咬唇,觉得有些屈辱,偏过头去。
祁渊也偏头去瞧她,见她还躲着,更加好笑地把她的脑袋压入颈窝,埋着不让看,抚了抚她的后脑,说得上温声细语地问她:“你想叫朕如何,说来听听。”
沈珈芙的面容埋在他的颈侧,眨眼间,长睫扫在祁渊的脖颈处,弄得他心里痒。
偏沈珈芙一点自觉也没有,呼吸轻轻打在他身上。
“陛下不来曲州,臣女的父亲就不会有心思,到时臣女就能安稳度日……”说到这里,似乎是怕祁渊不答应,她又补了一句,“到时臣女就能整日都陪伴陛下。”
祁渊嗤笑一声,侧过头捏住她的耳垂。
“叫你父亲顺理成章地把你送到朕跟前来,不好么。”
祁渊一句话就让沈珈芙浑身都凉了,她这么温顺地跟在祁渊身边就是盼着那道圣旨,他都说了待两月以后放过她,怎么能变卦呢——
“不好?”祁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再度问她。
这次沈珈芙是连一点牵强的笑意都摆不出来了,她有些着急,说:“陛下,圣旨说了……”
“圣旨还没写呢。”祁渊提醒她。
沈珈芙没见过这种无赖,又说:“陛下金口玉言。”
祁渊装听不懂:“是嘛,许是昨夜朕吃了酒,醉言了。”
沈珈芙气得眼睛红,冲着祁渊你了几声,一时悲从心起,竟是被气哭了。
祁渊愣了一下,重新把人抱进怀里,小声说:“朕吓唬你的,圣旨明日就给你写,你别哭。”
圣明如天子,也是头一回把小姑娘气哭,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哄好了。
“但曲州朕还是得来。”见沈珈芙不哭了,他把擦她眼泪的手帕扔到一旁,捏了捏她的脸,不容置喙道。
第205章
番外8
如今有了更重要的事,沈珈芙只担心那道圣旨,连祁渊说的还要来曲州的话都暂时抛掷脑后了。
“朕来曲州是有要事要做,得出面才行。”祁渊见她面上还是担忧着,还是正色解释了一句。
奈何刚落下一句话,沈珈芙就抓住了他的手,垂眸缠绵地勾着他的指节,柔声道:“陛下,臣女知道,臣女都听陛下的安排。”
突然这么乖了,祁渊下意识把还没说完的话都收了起来,细细看她。
“陛下的圣旨要如何写?需要臣女伺候笔墨吗?臣女最会伺候笔墨了。”沈珈芙说着这话都觉得脸热,又觉得这有些太明显了,说完看见祁渊没反应,她眼巴巴地轻轻抬起眼眸去瞧。
被祁渊抓个正着,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祁渊还没听人这么夸过自己的,说自己会伺候笔墨?
他倒也不恼,明白沈珈芙想做什么。
于是凑近了把她的腰身扣住,低头吻着她的颈侧,道了一声:“是么。”
“可朕觉得珈芙在床榻上伺候朕的功夫最厉害。”
他说这些不着调的淫词让沈珈芙的脸涨得通红,瞧着小姑娘脸皮薄,自己强要了她又没给个名分,怕她自己心里想不开,于是下一句又哄着:
“朕说了浑话的,这就带你去写圣旨。”
说罢,起身下榻,将自己的另一件外衫把榻上正迷糊的沈珈芙裹着抱了起来。
他倒是想给名分,可沈珈芙自己不要,他都说了好几次了,这姑娘一门心思地就想着不入宫。
圣旨是沈珈芙看着写的,原本她还不敢看,但奈何祁渊就把她放在自己身前,手腕动了动划拉了几下墨条,看着祁渊在纸上落了字。
“反正是给你写的,闭着眼睛作甚。”祁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的,又带着缱绻。
最后叫来外面的刘秉和。
“去把朕的金印拿来。”
刘秉和想不通,怎么大晚上的陛下还在里面处理了奏折不成?
但陛下既要,他也不敢不从,赶忙拿了来。
沈珈芙早已经躲到内室去了,听见对面的动静,没一会儿就瞧见祁渊带着圣旨走回来,瞧着他,下意识要跪下接旨。
却被祁渊拿着圣旨不轻不重地敲了下脑袋:“圣旨可给你了,上榻睡觉去。”
沈珈芙亮着眼睛应了一声,把圣旨打开仔仔细细看了看,见着下面印着的金印,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一转回头,发现祁渊已经上榻了。
她急急忙忙去灭了殿中的烛火,复又上榻去。
她倒是好睡了,祁渊夜半气得睡不着觉。
怎么回事?还真就一点也不想跟他进宫去,得了个放她归家的圣旨就高兴得和春日里欢蹦乱跳的小雀似的,平日里也不见对着他多笑笑。
越想越是没劲儿,祁渊也从不委屈自己,摸着身旁沈珈芙柔软的身子,覆了过去。
第二日沈珈芙睡到午后才起了身。
锦书锦柔伺候她穿衣洗漱,两人看着她身上的印子,脸都红了,但又担忧地小声问:“姑娘,陛下可给您喝了药?”
沈珈芙抚了下头发,还没回神,听到她这么问,有些怔愣,茫然看她。
“就是、就是避子汤呀……”锦柔再度压低了声音,提醒她一句。
这一声叫沈珈芙彻底回神了,她自己都吓得不轻。
确实,和祁渊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没喝过什么避子汤,之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就他们两个这样,万一某一日就怀上孩子了可怎么办?
陛下难不成会让她生下来?
怎么可能,她连跟在陛下身边都无外人知道,若真的怀上了这个孩子,她要么死路一条,要么只能入宫去。
沈珈芙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硬生生被吓清醒了。
“会不会是,是陛下忘了?”锦书锦柔小心翼翼道。
绝无可能,就算祁渊能忘,他身边跟着的宫人也不会忘记提醒他,既然迟迟没有送药来,说明是祁渊应允的。
真想让她怀上?还是根本不在意她会不会怀有身孕?
一想到这两个可能,沈珈芙的手指攥紧,指甲扣进了肉里,她却像没感觉到一般,越扣越深。
还是锦书察觉到了,轻呼一声,将沈珈芙的手松开。
手心已经被戳出了血印子。
“姑娘……”锦书锦柔看着她。
沈珈芙朝她们说了声没事,起码现在还没怀上。
午膳用得晚了,下午宫人就把沈珈芙那边没胃口又叫了太医的消息报了上去。
“没胃口?”昨夜里得了圣旨高兴成那样,可见不到没胃口的模样。
祁渊扔了笔,又问:“太医说什么了。”
“回陛下,太医说近日天热,没胃口吃不下东西也是常理,就得劳膳房那边多费点心思。”
祁渊想了想,下了令:“去弄些新鲜的葡萄荔枝,用冰镇凉了给她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