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所以母亲,我也怕陛下的真心转瞬即逝,所以才不敢答应入宫。”沈珈芙是笑着说的。
沈母看得心疼得红了眼,她点点头说明白。
“可嫁给寻常人难道就不会质疑其真心不变了吗?我如今怀了皇嗣,终归到底也要入宫了,我能做的,就是让陛下的真心多在我身上待一会儿,若……若真有一日真心不复,那便是女儿的命数,我只过好自己的日子便罢了…母亲。”
这番话听着像是洒脱,可沈珈芙说的时候眼中带泪,心中也害怕。
沈母把她搂到怀中轻轻拍了拍脊背,没说话。
祁渊过来的时候屋里的两人已经止住了话,也许是上午动了胎气的缘故,午膳她都没什么胃口,但也好歹吃了些。
房门打开,熟悉的身影自珠帘外走进来。
沈母连忙起身给他行了一礼。
“沈夫人请起。”祁渊语气略显平淡,注视着沈珈芙,见她微红的眼眶,心中叹了口气。
沈母看一眼榻上的沈珈芙,无声退了出去,还想再往里瞧瞧,却见房门被合上了。
房间内,祁渊坐在床榻边,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轻轻问一句:“可还有哪儿不舒服?等朕等急了吗?朕方才是去沐浴换衣了,朕的马都要跑死了,一路都不敢耽搁片刻,抓紧赶到的。”
他解释的话一说出口,沈珈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吭声。
“珈芙刚刚吃饱了吗?宫人说你没吃多少。”
“还有大夫说你夜里难眠,白天没什么精神,是因为朕吗?”
祁渊多问一句话就多往沈珈芙身前靠近一些,见她都不排斥,紧接着把她小心地搂到怀里。
“珈芙就同朕说句话好不好?”祁渊缱绻地轻轻吻了吻她的颈侧和耳垂,试探问,“是还在气恼朕那日走的时候没叫你起身吗?”
一说起这个,沈珈芙脾气可就大了。
她冷眼瞧一下祁渊,开口道:“臣女哪敢,陛下来便来了,走便走了,臣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哪敢在陛下面前唔——”
话没说完,下巴被人轻轻往左侧勾起来,祁渊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温柔的安抚和道不清的思念,却明显安抚住了沈珈芙的情绪。
本来砸在祁渊胸口的拳头没有了力道。
良久,祁渊才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唇瓣,缓声说:“珈芙,是朕的错。”
错就错在全然没料想到沈珈芙肚子里还能揣个小的,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走了,平白让她一个人在曲州担惊受怕这么久。
“自然是你的错,都怪你不给我吃药!”沈珈芙朝他皱起脸,不安地捏着祁渊的衣裳,虽不安,她的语气却极为嚣张,仿佛认定了祁渊不会凶她。
祁渊自然不会凶她,哄着她还来不及,把她的手握进掌中,解释道:“避子药你吃不得,那东西有害,难道珈芙不想要一个像你又像朕的孩子吗?”
不过这孩子来得是有些早了。
“不担心,一切有朕在呢,珈芙只需要每日高高兴兴的就好,别的事情,朕来解决。”说罢,祁渊碰了碰她的鼻尖。
沈珈芙愣愣地反应过来,终于点了点头。
她看向门外,前厅离后院远,她听不见前厅的嚎叫声,便问祁渊是怎么处理的。
“朕给了点教训,不过毕竟是你的父亲,还得问问你的意见。”祁渊的声音带着柔情,“你进宫以后,朕封你为贵妃,皇后不会为难你,至于别的嫔妃,你位份比她们高,不用怕她们,若不想应付,不用管什么规矩,想做什么就做。”
“你住在玉芙殿,那儿离朕的御书房和乾安殿都近,朕想你了来得也快,玉芙殿前面就是御花园,有个很大的荷花池,还有宫里御膳房做的东西,你定然会喜欢吃。”
“朕叫人传朕之令,没有你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你的宫门——当然,朕得除外。”
“还有你宫中的人,朕从御前拨给你,这下万无一失了。”
沈珈芙一句句听着,瞧上去兴致也不是很大。
“还有你的父亲,你想让他回皇城吗?”
沈珈芙清楚,自己的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回皇城做官,如今这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心愿可以轻易地被她一句话实现,她却没有立马回答。
她抬头望了望祁渊,欲言又止:“我…我父亲他,才能……”
言尽于此,毕竟子女不言父过。
祁渊自然清楚沈父没什么能耐,但知道沈珈芙担忧母亲在曲州受欺负,提议道:“朕赐你母亲五品诰命,再着人在她身边侍奉,这样可好?”
沈珈芙有些高兴,祁渊也知道她会高兴,亲了亲她的脸,言语间轻念一声:“终于笑了,好姑娘。”
沈珈芙便又绷着小脸,收起笑意来,没好气地瞪他。
“珈芙,怎么夜里睡不着啊?是不是想朕了?是不是?”祁渊现在想到方瑜在信中写的沈珈芙每日过得悠闲快乐的话都心里面不满得很,怎么就想他两天就不想了?他都日日想她。
沈珈芙被他抱在怀里,身子陷进温暖的怀抱,身上还盖着被子,周身舒坦极了,对祁渊的问话也答得敷衍。
“别吵我。”三个字,把祁渊的嘴彻底堵住了。
屋里静下来,沈珈芙趴在祁渊怀里睡得很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夜里难眠是事实,今日又有些闹心的事情耗费了许多精力,现在好睡得很。
祁渊静静等着听她呼吸平缓下来,稍稍给她换了更舒服的姿势,就在一旁守着她睡觉,看着那张稍瘦了些的小脸,没忍住心疼地撑在一旁吻一下她的额头。
第232章
番外35
祁渊看沈珈芙睡觉看了半晌才想起来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这孩子来得太凑巧了些,也不知是不是来报恩的,都直接省了他接下来的计划了。
想到这里,祁渊伸手覆上沈珈芙的小腹,轻轻摸了摸。
快要入夜之时沈珈芙才醒,她许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醒来时还有些茫然,睁眼的一瞬发觉自己身边是抱着她的祁渊。
祁渊也睡着了,而且似乎还打算继续睡下去,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想到他先前说是连夜骑马赶回的曲州,她仔细看了看祁渊的眉眼,似乎看出了上面的疲惫。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沈珈芙悄声起身,拉开床帘,愣了一下——祁渊怎么又把她带鹤山别院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呢?
把帘帐给他合上,沈珈芙自己穿好衣裳去了外面。
她有些饿了。
正好刚出了里屋就看见锦书锦柔迎了过来:“姑娘可是饿了?膳房那边做了乌鸡参汤,娘娘喝了补身子的。”
眼看着沈珈芙一个人出来,陛下还在里面没动静,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不该去叫陛下起身,如今刘公公还没跟来,她们便看向沈珈芙。
奈何沈珈芙喝着鸡汤,全然没记起来这事。
方瑜上去提了一嘴:“娘娘,可要叫陛下起身了?”
沈珈芙摇摇头:“他不是说一路赶过来的吗?那就让他睡吧,陛下劳累,是该好好休息了。”
“是,娘娘。”方瑜应声退下,当真也没叫人去屋里。
用过膳后,沈珈芙在外院转了转,瞧了下她刚种下去没多久的花。
曲州不比皇城冬日严寒,这些花种入了土,若是能挺过冬日,来年许是就能开花了。
只是那个时候沈珈芙都不在这儿了,也自然看不见。
她往秋千上坐,安安稳稳的没敢乱晃,罢了又觉得不稳当,还是起来了,又往别处走走,这么走走停停的最后还是回了后院。
祁渊还在睡呢。
怎么比她还能睡。
沈珈芙暗地里嘀咕着,进了屋。
祁渊半夜醒了一回,帘帐内漆黑一片,只能听见平缓的呼吸声,沈珈芙在他身边睡得正熟。
他伸手把人抱进怀里小心护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掀开帘子起身,披上外袍去了外面。
方瑜正守在门口,瞧见他出来,弯身压低声音行了一礼。
“她中途醒了吗,吃过东西没有。”祁渊问的自然是沈珈芙,他睡得熟,也不知道沈珈芙有没有醒过。
好在方瑜应了声是:“娘娘入夜前醒过一回,用过了晚膳便去外院走了走,回来以后在外厅看了看书就又睡下了。”
“没问什么?”祁渊又问。
方瑜摇头说没有。
祁渊微微颔首,想到什么,去了书房。
第二日,一封信正往皇宫寿康宫送去。
沈珈芙昨夜睡得多了,今日起的也早,帐中虽然昏暗,但也已是清晨了。
她翻了个身,脑袋被摸了摸,随即抬起头,看见祁渊的脸。
许是她眼中的惊诧过甚,祁渊一时间有些好笑:“怎么,珈芙这就把朕忘了?”
昨日之事浮现在脑海中,沈珈芙记起来了。
“陛下醒了怎么不起来?”沈珈芙皱着眉头。
“朕想多看看你,谁叫这一别半月,朕甚是思念珈芙。”祁渊说这些话毫不脸红,大清早的反倒是沈珈芙被逗得面上薄红。
“朕听闻珈芙夜不能寐啊,怎么昨日在朕怀里睡这么好?”祁渊揉了揉她的乱发,别有用心地问出这句话。
沈珈芙毫不上当,就是不说想他。
她看看床帐,又看看祁渊,忽地从他怀里逃脱,拉开了床帐,费力道:“该,起来了。”
腰上横亘着一只手臂,轻而易举地把她搂回来。
“好了好了,抱一会儿就放你下去。”
祁渊说到做到,抱了她一会儿就和沈珈芙一起起身了。
秋日的天虽然转凉,前些日子又时常下雨,但天光却明亮,若是能出太阳就好了。
“等哪日出太阳了朕带你去城外玩一玩可好?”先前方瑜就说要沈珈芙去城外散散心,怕她因为陛下的离开而心里发闷,可沈珈芙压根不打算去。
现在再听祁渊提起,她看了看天,轻轻点了下脑袋。
照理说这时候该赶着回宫了,再不回去恐怕都要年底了,可祁渊看上去却不着急,沈珈芙一问他才说:“等你腹中胎象稳了再走,不着急。”
他都不着急,沈珈芙自然更不可能着急了。
又过了半日,随圣驾出巡的宫人侍卫才慢一步赶到了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