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宫人说你喜欢吃蟹,如今蟹肉正肥,朕叫御膳房准备了些,陪你用膳。”祁渊亲够了才肯说出来意。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沈珈芙纤瘦的腰身,忽然手停在了她的小腹处,贴着平坦的肚子,皱眉改了主意:“还是要少吃些,虾蟹寒凉,于你不好。”
这些话沈珈芙自己也知道,她在家中虽也爱吃,但平日里有母亲看管着,也不时常吃,到了宫里太后也管着她不让她吃,现在祁渊还要管她。
“嫔妾没有多吃,嫔妾还没吃呢。”沈珈芙嘀咕着道。
这说的是真话,她才入后宫不过几日,就是要吃这些东西也没来得及和御膳房说,没成想反倒是祁渊先叫人准备了。
“你自己记着就好,莫要贪嘴。”祁渊轻笑一声,没多说。
第43章
冷风
用过膳,沈珈芙没刻意告诉祁渊她已经绣好了香囊,但又缠着他不让他走,等祁渊自己瞧见了小桌上的香囊,拿了起来,她才恍然回神般说:“嫔妾刚刚出了门,都忘了香囊被放在哪儿了,原是翡翠给我收在这儿了。”
“绣好了?”祁渊瞧着手中的香囊,是小姑娘会喜欢的浅色,两根系绳缠在一起,将封口合上。
沈珈芙点点头,又有些可惜地说:“桂花香气虽好闻,但嫔妾还是更喜欢茉莉,等到花开的季节,嫔妾还能给陛下绣更多香囊出来。”
“那朕可就等着玉婕妤了。”祁渊捏捏她的脸,起身将香囊挂在床帐上,高高挂着,桂花的香气一点点渗出来。
陛下在芙蓉苑门口罚了郑才人和容美人的事不一会儿就传到了各个宫里,彼时许美人正皱着眉看桌上那些菜色,她夹了一点青菜,听到宫人说的话,菜从筷子上落了下去,转头来了点兴致。
稍作一会儿又皱眉思索着开口:“你说,她们是在芙蓉苑门口遇见陛下的?”
传话的宫女应了一声,只道是。
容美人之前和她说要在御花园转转,现在却转到了芙蓉苑门口,可真是好心思,真会转悠呢。
她本来就是想着转到芙蓉苑或许能碰上陛下吧?
现在倒好,没得陛下注意,反倒让自己受了罚,真是自作自受。
许美人冷哼一声,心情稍稍好了些,一个字也没说,再看向桌上的菜,挑挑拣拣了些入口。
祁渊没在芙蓉苑待多久,等到了沈珈芙午睡的时辰就回了御书房。
日头逐渐偏西,眼瞧着就要入夜,入秋以后天气多变,如今日一般,一夜之间刮起冷风,裹挟着枯叶落下,天也渐渐暗下去。
仔细算算,祁渊已经一连三日都歇在芙蓉苑,今日若是还去就是四日了,后宫众人都在心里猜想着他究竟会不会去。
沈珈芙撑着身子坐在窗边,窗外的风无情地透进来,吹起她的长发。
“娘娘怎么能坐在风口?当心着凉了。”锦柔走进门瞧见沈珈芙的举动,劝她一句。
也不能太医刚说了她身子康健就这么吹凉风啊。
沈珈芙瞧着天边的最后一缕白光,随意点着头,含糊着应她一声:“我就坐会儿,不碍事。”
锦柔劝了没用,干脆就没再劝,安安静静立在一侧,陪她一起吹风。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了翡翠的声音,在不远处唤了声娘娘。
沈珈芙似乎就是在等着她,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吹冷了的脸蛋,起身叫外面的人进来,同时离开了风口的位置。
翡翠进了殿门,躬着身低头小步过来,到了沈珈芙跟前,有些结巴着道:“娘娘,陛下他、他去了湘云殿。”
湘云殿?
淑妃娘娘?
沈珈芙没开口说什么,自顾走到软榻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眼睛微微上挑看着床帐那儿挂着的香囊。
翡翠一抬头就看见她的视线,顺眼望过去,也瞧见了那香囊,瞳孔微缩,紧紧捏着手指。
她继续说下去:“娘娘,陛下本是要往芙蓉苑来的,可半道又被淑妃娘娘身边的宫人请了过去,说淑妃娘娘喝了冷酒,请了太医去,奈何酒饮多了,太医一来她也不肯让太医瞧瞧,宫人没了办法只好去请陛下。”
她把话说完才看见沈珈芙不知何时已经收了放在香囊上的目光,只是安安静静看着她。
她浑身一震,故作镇定。
直到沈珈芙缓缓出声,语气平淡,仿佛随口一说:“消息传得还真快呢。”
这么会儿功夫就打听清楚了湘云殿的事,如若翡翠真是她的人,她还得要赏她一回。
翡翠一怔,意识到了什么,扯着嘴角解释一句:“奴婢是问了御前的公公,那公公还是看在奴婢是芙蓉苑的人才和奴婢说这么多的。”
沈珈芙没在意,转头叫锦柔伺候她沐浴。
夜里芙蓉苑没刻意灭烛火,沈珈芙一个人拉着帘子睡了个安稳觉,半夜烛火燃尽,自己灭了个干净。
也不知是不是昨夜吹了冷风的缘故,第二日再起身时沈珈芙觉得有些头疼。
今日无需去凤仪殿请安,但要去一趟寿康宫。
太后娘娘不乐意妃嫔们时时刻刻去给她请安,所以每月就定下一日的请安,往常沈珈芙就住在寿康宫,虽然要等着妃嫔过来,但也不必早太多,但现在她住在芙蓉苑,离寿康宫远,仔细算算还比她在寿康宫要起得更早些。
沈珈芙抬眼看了眼窗外,天还黑着,殿内实在是静悄悄,早晨的静谧让周遭气氛都显得格外令人窒息。
她垂下眸,手心抚上自己的额头,没摸到不同寻常的烫意,长舒一口气,叫了人进来。
锦书锦柔一眼就瞧出了她的不舒服,纷纷上前焦急地问她哪儿不舒服。
沈珈芙摇摇头,只说头有点疼,叫她们莫要声张。
“头疼而已,还得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呢,今日可不能迟了,快给我梳妆吧。”
两人拗不过她,只得听令下去准备。
她穿的是一件杏色的衣裙,用金丝滚了边,没什么过于华丽的花样,就连发髻和珠钗也极为简单,瞧着一点也不张扬,不施粉黛,却点了唇,叫一抹清雅的颜色中添了丝明艳的光彩,让她的病容不那么明显。
她的头还有些疼,早膳也只是匆匆用了两口,天刚明,仪仗朝寿康宫的方向去。
到了寿康宫门口,她在那儿瞧见了周嬷嬷。
周嬷嬷似乎就是在等她,瞧见她的仪仗到了,上前给她行了礼。
“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沈珈芙下了仪仗,扶起她:“周嬷嬷可莫要同我多礼,快快起来。”
周嬷嬷起了身,一抬头瞧见她的模样,心中咯噔一下,心道一声坏了。
她为人老道,在这宫里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宫妃,即便沈珈芙抹了口脂她也能看出她的精神不好。
想着太后的话,她心里又叹一声,对着沈珈芙道:“娘娘,太后娘娘说了,您若过来就直接带您先去见见她。”
第44章
病了
太后已经不怎么管后宫的事了,都交给皇后去处理,但这也不意味着后宫的消息传不到她耳朵里。
妃嫔要喝酒,可以,在自己宫里喝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喝了酒有失德行说出来就不太好了。
更何况那还是淑妃。
和这比起来她更担心沈珈芙,沈珈芙在她身边待了大半年,脾气性子有多软她是清楚的,但这是后宫,皇帝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嫔妃,她总得要习惯去别人宫里。
以前她不同她讲这些是觉得时候未到,让她自己想清楚这些也好。
沈珈芙进了殿内,瞧见宫人正伺候太后用膳,她走过去,盈盈行了一礼。
“快起来,过来让姑母瞧瞧你。”太后朝她招手,看清她的模样,心中的想法和周嬷嬷一般无二。
“哀家瞧着你怎么脸色不好,是病了还是怎么的?可要太医去瞧瞧?”
沈珈芙眼中浸了一层水汽,看着委屈极了,可她偏偏憋着,强撑起笑容,将事情说得容易:“回姑母的话,嫔妾只是昨夜吹了点凉风,头有些疼。”
昨日吹了冷风,今天的天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不见日光,萧瑟的秋意冷冷地浸着周遭的每一寸空气。
“怎会吹着冷风了,可是你屋里的宫人不得力?哀家给你换了!”
沈珈芙哭笑不得,急忙止住她:“姑母,不怪她们,是嫔妾自己想吹会儿风,一时没注意才犯头疼。”
太后说了她两句。
沈珈芙老老实实听着。
“你也别多想,昨日之事哀家也听到点消息,淑妃德行有失,就是皇后不罚她,哀家也要罚她的。”
“只是到底皇帝去哪儿还是由他自己做主的,你可明白哀家的话?”太后苦口婆心地提醒她莫要因为皇帝去别人宫里而难过,这是不可避免的。
沈珈芙听懂了,太后的话是要让她自己学聪明点,勾着祁渊不去别人宫里。
她眨眨眼,慢慢点头:“嫔妾明白了。”
太后笑了笑,拍拍她的手:“明白了就好,走吧,估计外面人也来的差不多了。”
沈珈芙扶着太后起身,缓步朝着外殿走去。
外面的人确实来齐了,留给沈珈芙的位置在前面些,明显是空着的,这是在太后的寿康宫,妃嫔们不敢明着讨论沈珈芙究竟来没来,看见扶着太后出来的人以后她们才歇了心思,原来是早就到了。
沈珈芙搀扶太后坐好,自己也去到自己的座椅前。
太后冷着一张脸,等众人都坐下来,她慢悠悠看向淑妃,叫了她一声。
淑妃昨日喝了酒,自知失态,也猜到太后会说起这事,在太后声音刚落,她站起了身,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率先认了错。
无非不是说些身为宫妃,饮酒失态,自请责罚的话。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不过就是争宠的手段罢了。
她自己都这么说了,太后再要想发多大的怒火却是不行了,于是沉默半晌,叫她禁闭抄书反省七日,又罚了她一月的月俸才算作罢。
“是,臣妾遵旨。”
这么一出下来,殿内的妃嫔们心里多多少少都带了点幸灾乐祸,昨夜淑妃半道截人有多高调,现在不还是得受罚,再一看坐在椅子上一直没什么反应沈珈芙,聪明的能瞧出她脸色不好,不用多想就猜到是因为昨日之事,说不准太后那儿也是她刚刚告了状呢。
这么想着,看沈珈芙的目光都多了些狐疑。
太后还问了皇后两句凝香苑的安排,得知兰婕妤生产事宜都安排妥当之后才点点头不再开口。
从寿康宫回去,沈珈芙觉得头疼稍稍缓解,却开始犯晕起来。
仪仗晃悠着回芙蓉苑,她斜斜靠在上面竟不知何时睡着了过去。
醒来时天下起了细密的小雨,锦柔给她撑着伞带她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