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对她好
沈珈芙的手忍不住一颤,见祁渊伸手朝向她,下意识犹豫了一下,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探了出去,搭上祁渊,垂下头轻唤了他一声:“陛下……”
她不知道祁渊找她做什么,这个节骨眼上连是好是坏也猜不出来——莫不是因着沈灵初之事要私底下责罚于她?不在这殿上,是怕损了太后或是皇家颜面?
祁渊对沈珈芙的情绪很清楚,也看出了她刚刚的犹豫,将她轻轻拉到近前来,对她稍显底气不足的轻唤也应了一声,握了握她的手,手背有些凉,手心却软和温暖。
太后轻咳一声,朝他道:“今日之事与珈芙无关,虽是她的庶妹,但你可不能将罪责怪到她身上去了。”
祁渊起了身:“儿臣自然知道,儿臣告退。”
说罢,等沈珈芙匆匆行了礼,带着她离开了侧殿。
沈珈芙一步步跟着祁渊往小道上走,出了太央宫,径直入了另一条道,还颇为眼熟。
正是去照池殿的路。
若不是祁渊的手牵着她往前,他那一声不吭径直往前的模样真能吓坏了她。
入了殿内,门被关上,屋子里稍显昏暗,却极为干净。
沈珈芙茫然站在祁渊面前,以为他确实要怪罪,仓促间躲过视线,正欲跪下,腰身被人一搂,站起身来。
“你以为朕是要罚你。”祁渊低头,视线撞进她的眼眸中。
沈珈芙咬唇,没吭声。
祁渊眼睫略微低下,眸光落到沈珈芙的嘴唇上,伸手,指腹压在唇上,说:“珈芙,朕不罚你,别再咬了。”
沈珈芙改不掉咬嘴唇的坏习惯,自小到大也没人跟她说过这习惯要改,祁渊是头一个。
她霎时松开,偏过头,躲开了祁渊的触碰。
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躲着,但为时已晚。
祁渊的手收了回去,并不算温和地捏住她的后脖颈,迫她近前,覆上她的唇。
她紧紧闭着眼,唇上却仅仅只是被轻轻一碰。
嗯?
额头被手指戳了戳,紧接着,祁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珈芙,这么怕朕做什么。”
沈珈芙回过神,缓缓睁开了眼,整个人被祁渊抱了起来,坐上了桌面。
“嫔妾…不怕陛下……”她张张口,回答他。
撒谎。
祁渊没和她深究她到底怕是不怕,给她紧了紧斗篷,问她:“你那庶妹何时来的皇城。”
沈珈芙眨眨眼,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回他:“前段时日,曲州来了家书,嫔妾看了才知庶妹入了皇城。”
她说前段时日,自己也不确信沈灵初何时到的皇城,但一说起家书,祁渊记起来了。
他下令解禁芙蓉苑的前一日,沈珈芙没用晚膳,想来就是这封家书的缘故,他知道沈珈芙是个存了些傲气的小姑娘,那家书中的内容能怄得她用不下晚膳,想一想便能猜到写的会是什么。
“陛下,嫔妾的庶妹她——”沈珈芙正在想该怎么在祁渊面前稍稍坦白一点她使出的小手段,她面对祁渊的时候好像总是能被他抓住破绽,与其被逼问着坦白,倒不如率先如实告知。
“此事是叫你受委屈了。”话还没说完,祁渊打断了她。
沈珈芙茫然看他,把未说完的话暂时收回去。
“你那庶妹行事莽撞,而你父亲全然不顾你的颜面便想将她送到你身边来,着实是委屈你了,珈芙。”祁渊勾了一下沈珈芙流苏上的金珠,温声道。
“朕虽处置了她,可也该给你些补偿。”
沈珈芙眼睛亮了亮,一错不错地看着祁渊。
“你的母亲远在曲州,你不在她身边,也会思念忧心,朕封她为诰命夫人,再怎么你父亲也不敢欺她,也叫你放心。”
祁渊轻轻说着,与沈珈芙碰了碰鼻尖:“如此可好?”
好…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可谓是好极了!
她的母亲是当家主母,但外祖家落魄,母亲渐渐在家中失了威信,后来父亲偏宠妾室,虽明面上母亲仍有体面,但私底下行事却也处处掣肘。
沈珈芙近乎要说不出话来,但回过神来还知道礼数。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祁渊,问:“这般,会不会不合礼数?”
祁渊哂笑着,轻轻碰了下她的唇边:“有什么不合礼数的,只是你父亲官职低了些,只能封你母亲为五品诰命。”
“别担心,到时候两道圣旨一起送去曲州,叫他们都好好听听,你的母亲有多会养姑娘,把这么好的姑娘送到了朕身边来。”
沈珈芙也笑了,眉眼弯弯,是真心实意的笑。
她被这喜悦冲得脑袋晕了,坐在桌上,脚不沾地,不由得晃了晃,眼眸浸着欢喜,胳膊搂上祁渊的脖颈,谦虚着说:“嫔妾也没那么好,只有一点点好。”
说罢,她着急要下来行礼谢恩,祁渊不让她下去。
“没关系。”祁渊弯身抵着她,“就这样。”
他单手支在桌面,另一只手搭在沈珈芙的后腰上,俯身含吻她的唇。
间隙中开口:“带你过来,还有一事。”
“外域进贡了些稀罕的鱼,可观赏一二,朕带你去瞧瞧。”
沈珈芙恍惚间还以为今日是她自己的生辰呢,怎么她给祁渊的生辰礼还没送出去,反倒是祁渊一个劲儿地让她欢喜?
“能、能吃吗?”她想问是给她的吗,脑子一个没转明白,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她瞪大了眼,急忙摆手,干涩地解释着:“不是不是,嫔妾想问的是,这些鱼儿是给嫔妾的吗?”
祁渊抱她下来,也不生气:“是给你的,你若想吃的话也可以试试,不过说是滋味没那么好。”
沈珈芙绷着小脸摇着头:“嫔妾不吃。”
他们转而又去了侧殿,屏风后的桌面上正摆着一个稍小些的水缸,等沈珈芙凑近了过去看,才瞧见里面各色的小鱼。
这些鱼都很小,最大的不过也就沈珈芙半个巴掌大小,在水里也还活泼着。
沈珈芙轻轻哇了一声,有些新奇。
祁渊在一旁看着她看鱼,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她这是喜欢。
沈珈芙看了一会儿才注意到祁渊没说话,立马直起身去寻他,紧接着祁渊就捏住了她的手:“朕叫人待会儿送到你宫里去。”
沈珈芙慢半拍应声说好,一颗心被捧得飘飘然,落不到实处。
他忽然待她这么好,难不成是真觉得她委屈了要补偿她?还是在思虑其他的?
第81章
说你什么
沈珈芙暗地里偷摸着瞧了祁渊好几次,虽祁渊并不顺眼看回来,但也不代表他没察觉到她的目光。
“陛下不去太央宫正殿上,可以吗?”沈珈芙看够了鱼,直起身问祁渊。
现在时辰不早了,祁渊再不过去就该迟了。
这种场合,沈珈芙只是个嫔位,是不可能和祁渊走在一起的,若是祁渊当真带着她去那大殿之上,怕是生出事端。
好在祁渊原也没这个打算。
“再待会儿,把你送回去。”他就站在沈珈芙身边,略微低头,“今日人多,若朕不在你身边你就跟着太后,别乱跑。”
沈珈芙点头乖巧应下,又指了指那些鱼:“这些鱼儿呢?”
“朕叫人送到你宫里去。”
在照池殿又待了一会儿,祁渊把沈珈芙送回了太央宫的侧殿,就在侧殿门口,沈珈芙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往里走了,双手轻轻推着祁渊,将他往正殿的方向引:
“陛下怎么还往这儿走?叫人瞧见了不好。”这边是女眷的地方,虽说刚刚祁渊来了一趟,但就那一会儿碍不得什么事,那他也不能还来啊。
祁渊见她那推拒的举动,一点也没把他推动,反是扣住了她的手腕,拉了下来。
“还有人敢说朕不好?”他反问沈珈芙。
沈珈芙哑然,动作也顿了一下:“那、可有人要说嫔妾,她们要说嫔妾粘人……”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被沈珈芙说得面颊通红,脑袋都要低下去了。
祁渊弯身凑近她,似乎没听到她最后嘀嘀咕咕的几个字:“说你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沈珈芙的脸还红着,不肯再说了。
祁渊也不肯放过她,笑着轻轻伸手抚过她的脸:“珈芙不就是粘人么?”
说罢,也不管沈珈芙的反应,松下手:“自己进去吧,朕就不去了。”
沈珈芙愣着神,往前走了几步,又谨慎地转过头去看祁渊有没有生气。
瞧见他不像生气的模样,沈珈芙这才放心往侧殿方向走,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她再回来的时候偏殿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有些是沈灵初闹事之后才过来的,虽不知刚刚殿上发生了什么,不过来了以后应当也知晓地差不多了。
沈珈芙往太后下面的席位去。
太后正在和皇后说什么,见她回来了也不多说什么,朝她点点头就让她坐下了。
沈珈芙喝了杯热茶,漫不经心地往前看去。
忽然,她动作一顿,再将对面的人仔仔细细看了一圈,随后放下茶盏,侧身过去。
锦柔弯身附耳过去。
“去打听一下,淑妃娘娘来过吗。”
锦柔点头,悄声退下去。
前段时日她解了禁令,再去凤仪殿请安的时候淑妃就开始称病了,一连几日都没瞧见人影,她与淑妃并不相熟,也没怎么在意或是专程去打听,可今日是万寿节,淑妃这时候还没来,难道是真病得那般重了?
她还在下面瞧见了容婕妤和许婕妤,两人的席位挨在一处,似乎在说着什么有意思的话,笑语嫣然的。
还有人记得刚刚陛下来此下的那道圣旨,再一看坐那儿极为高调的郑嫔和坐在太后下首的沈珈芙,纷纷摇头,心道一声这两位嫔妃可真是得罪不得。
没一会儿,锦柔回来了。
沈珈芙望过去,见她轻轻摇头,心中顿时有了猜想。
淑妃要么是真生了什么大病,要么就是有人不让她出湘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