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若是后者，那便是陛下了。
许是陛下得知了内府那行恶事的太监是淑妃的人，就说得通了，这是为了责罚淑妃？
仔细想想，好像那日湘云殿去请过祁渊，在那之后，淑妃就称病了。
“娘娘，太后娘娘说该过去了，去正殿上。”锦书见沈珈芙想事情想得认真，轻轻开口提醒她。
沈珈芙抬头，瞧见太后正起身准备走了，皇后与她一道。
这满座的女眷皆有了动作，沈珈芙也跟着起身了。
太后往下看了一眼，似乎在找着什么人，一眼找到了沈珈芙，朝她招手：“来，珈芙来哀家身后来。”
这小姑娘入了宫以后尽吃苦头，她可得把沈珈芙看紧了。
沈珈芙抿唇笑了笑，见皇后面上没什么难看的表情才走上前去站在皇后身后一些的位置。
一行人入了正殿上，祁渊并不在上方龙椅上，女眷的席位与对面的男眷隔了好几丈远，一眼望去，能瞧见乌泱泱一群人。
今日果真好生热闹。
没过一会儿，祁渊进来了，他身后还跟了个瞧着尊贵的少年郎。
沈珈芙知道他——文王，先帝的第七子，也是年纪最小的那位王爷，虽其封号为“文王”，但这位小王爷却是实打实地爱好舞刀弄枪。
众人起身行礼，祁渊往龙椅上走，叫众人起来。
文王年纪小，平日里也和祁渊亲近，但他爱玩，出宫建府以后就时常在皇城周边玩乐，和几个王侯公子玩在一起。
人都到齐以后祁渊就下旨开宴。
沈珈芙自顾吃菜，倒是觉得这场宴与之前除夕的那场晚宴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不过今日天气好，又是白天，外面的阳光照着人暖酥酥的。
前边儿的太监在报下面人送的礼单，从王公贵族念到后宫嫔妃，沈珈芙一个个听着，有好些都是稀罕的东西，不过像这些稀罕玩意儿想必祁渊也是不缺的，与之比起来，她送到明面上的那幅画也不高不低，刚刚好。
让她有些吃惊的是文王竟送了两头猛兽，那是两只白虎，一个成年体，一个还是只幼虎，他说是在皇城外偶然猎得的，猛虎野性难驯，送过来花了不少功夫。
祁渊刚刚送沈珈芙往侧殿去的时候就知道文王送了白虎过来，顺道过去看了一眼，如今他的反应倒是平淡。
往下一瞧，瞅见沈珈芙惊讶的目光，心里好笑。
沈珈芙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就算是出游玩乐碰见过什么猎物也不过是些兔子鸟儿之类的，乍一听见文王猎得了白虎，她眼里的惊奇做不得假。
第82章
郑嫔
像沈珈芙一样好奇的人还不少，但在这大殿之上，宫人们不可能将那猛虎放出来供众人观赏。
宴后，沈珈芙托着脸茫然地看向上面的祁渊和太后。
她平日里都是要午睡的，今日天气好，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宴还没散，她瞧着就有些蔫哒哒的了。
沈珈芙今日发髻上的金玉红珠钗得有点多了，刚刚还不觉得，现在就感觉压得她脑袋沉甸甸的，有些不舒服。
脑袋往上，黑亮的眼眸对上了祁渊不经意投下来的目光，她一怔，下意识把身子坐直，却看见祁渊似乎在笑。
于是缩了缩脑袋，不再往上看了。
没一会儿，殿中的人渐渐准备散了，沈珈芙起身，刚想跟在太后身后，却见太后身边的周嬷嬷走了过来，给她行了个礼，轻声说：“娘娘，太后娘娘说了叫您先回玉芙殿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去寿康宫也不迟。”
其实这话的意思就是之后的时辰她自己作主就好，宴都散了，想来沈珈芙也不愿意和那些个不相熟的夫人小姐们说话，倒不如让她回自己宫里舒坦些。
沈珈芙一听，面上果真扬起了笑意，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是，送走了太后这才往玉芙殿的方向走。
一回去她就瞧见了祁渊叫人送来的鱼被放在另一个水缸旁边。
沈珈芙怕原来的大鱼会吃掉小鱼，所以也没打算把它们放在一个水缸里，站那儿看了看鱼儿摆尾。
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了声真漂亮。
“娘娘只是爱吃鱼，可陛下送来的这些鱼儿又不能吃。”锦书在一旁也凑了个脑袋看过去，嘀咕着说，“这鱼儿确实好看。”
沈珈芙笑笑，没说话，转身往内殿的方向去，又叫锦书给她解了钗鬟。
“晚上还有一场宴，不过不必给我钗这么多簪子了，太重。”
“是，娘娘。”
她看了眼外面的阳光，在屋子里还是觉得冷，好在炭火烧起来没一会儿就暖和了。
沈珈芙这一觉睡得再醒来时都差点忘了时辰，她睡得久了浑身都乏没力气，在床榻上缓了一会儿才叫来外面的人。
门被推开，锦柔带着几个小宫女走了进来。
“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未时末了。”
沈珈芙起身下榻，宫人们立马服侍她穿衣梳妆。
她才刚梳洗打扮好，锦书过来说门外来了人。
沈珈芙偏过头嗯了一声，好奇地往外看：“谁来了？”
“回娘娘，是郑嫔娘娘。”
沈珈芙一时间没说话，还有点怵得慌。
虽说沈灵初入宫以后敢仗着她的名号在郑嫔面前胡乱说话，但那终归是也有她出的一份力，她之前就觉得郑嫔一丝不苟的严肃模样看着有些凶，她现在过来，难不成是找她麻烦？
不不不，应当是不至于，之前郑嫔还和她提过容婕妤的事情，让她不可尽信容婕妤。
“把她请去正殿上，我马上过来。”
沈珈芙稳了稳心神，道。
郑嫔还是上午瞧着的那一身装束，脸色看不出不好，平静地喝着茶水，也不往这殿内四处打量。
等沈珈芙从内殿出来的时候她站起了身，盈盈朝沈珈芙行了个半礼。
“嫔妾是为了上午之事过来与娘娘说清。”郑嫔一句话切入主题，饶是沈珈芙早知道她是个直接的性子，也差点没接过来这句话。
她示意郑嫔先坐下好好说，自己举着茶盏有些心虚地喝茶。
“今日沈姑娘与嫔妾起争执前嫔妾并不知其身份，后来她言语间实在唐突，又刻意将娘娘的名号提在口头上，嫔妾有些看不惯，所以才有了后来那些事。”
“还望娘娘莫要气恼。”
说着，郑嫔又要起身给她欠身。
沈珈芙连忙拉她起来，这时候是真有点慌了，她之前期待沈灵初能搞出点动静出来，但也没想到对上的会是郑嫔，说到底，郑嫔也算无妄之灾了，她怎么好意思再受郑嫔的礼。
于是隐晦地提起：“你不必觉得我恼了，我那庶妹是个什么性子我最是清楚，今日之事全然不能怪在你身上，陛下已经下了旨意，自是圣裁，你不必再这般……”
说完，她看见郑嫔毫无变化的神情，脑袋疼，干脆利落道：“你真不必为此事来寻我，陛下处置了她我还宽心些，说起来还是我该谢你的。”
沈珈芙此话说得如此直接，郑嫔就是再不清楚也该多少明白一些了。
她听了以后果真不再开口说起这些。
她不说话，沈珈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干站着对视着，又默默移开视线。
“坐吧，喝喝看我这儿的茶，应当算不错。”沈珈芙干巴巴地又让人给她倒茶。
这回郑嫔坐下了，心平气和地和沈珈芙喝了茶。
这时候，屋外又来人了。
来的是个御前的小太监，进了殿中跪下道：“给玉嫔娘娘、郑嫔娘娘请安，陛下有令，邀娘娘去一趟苑囿。”
苑囿建在皇宫最边上，因着里面关了些飞禽走兽，其中不乏像是白虎这般的猛兽，所以管理一直格外严格，不叫旁人随意进出。
沈珈芙一听就来了兴致，问那小太监。
“陛下可说了去做什么？”
小太监笑着答：“回娘娘的话，陛下说是去瞧瞧文王送来的白虎。”
沈珈芙应了声好，随即看着郑嫔：“郑嫔娘娘可要一起去？”
郑嫔起身摇摇头：“今日事太多，嫔妾有些乏累了，多谢娘娘好意，嫔妾就先告退了。”
沈珈芙也知道她不爱凑热闹，也就没强求，点点头，看她走远了才叫人准备东西坐上了仪仗往苑囿的方向去。
她上午知道文王送的是白虎以后就觉得好奇，没成想陛下还能让她去看。
苑囿距离后宫可以说是一个东边一个西边，光是在路上就废了半个多时辰，等沈珈芙到的时候瞧见刘公公在那门口等着。
“给娘娘请安。”刘秉和上前给沈珈芙行了礼，道，“陛下派奴才在此等候，引娘娘过去。”
沈珈芙瞧了眼门内，应了一声：“劳烦公公带路了。”
第83章
白虎
苑囿当中关着各种珍奇百兽，其中不乏凶猛或是温顺的。
这地方沈珈芙之前也未曾来过，顺着前面刘秉和的带路往前走，她眼前忽然划过一道绚丽的色彩，站住了脚，侧过脸看去。
刘秉和也停下来，见她看着园中的鸟儿，轻声道：“娘娘，这是前年南越进贡的孔雀，其翎羽华美绮丽，深得太后喜欢，一共进贡了两只，都在这儿了。”
沈珈芙点了点头，刚刚瞧见那只孔雀张开了翎羽，色彩鲜艳，的确像是太后会喜欢的模样，不过现在，两只孔雀走远去了。
苑囿虽然有许多侍卫和宫人把守，但毕竟其中有百兽栖息，照理说多多少少应该有点气味飘散出来，但这苑囿却闻不见那些腌臜气息。
她又跟着刘秉和往廊上走，上了台阶，渐渐走向高处的山上。
山上建有亭台楼阁，两边上山的长廊围绕着三处平地，沈珈芙没瞧见里面有什么。
到了第二阶的阁楼上，刘秉和停下了脚步，示意沈珈芙往里去。
这个阁楼有些大，与外边的大殿没什么两样，沈珈芙走了进去，闻到了焚香的气息，却不是龙涎香，而是另一种更见清淡冷冽的香气。
似是…梅花？
入了殿中，穿过两边靠水的走廊再往里，面前出现了一道雕有百兽的屏风，里面传出了男子说话的声音。
沈珈芙脚步一顿，下意识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