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那日尚衣局的人来给娘娘量身制吉服时奴婢正好去送药,偶然听见娘娘身边的红棉给绣娘偷塞了荷包。”
“那绣娘拿了荷包就走了,奴婢记得脸,正是眼前的这个绣娘。”
地上的绣娘双目惊恐,被人揭发的时候还在喘着气,忙道:“陛下饶命啊,奴婢一时财迷心窍,红棉姑娘托奴婢办事,奴婢不得不从啊,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
“托你办什么事。”刘秉和问她。
绣娘抬起头,似乎在找颖妃在哪儿,被刘秉和一脚踹出去:“殿前岂容得你无礼。”
“红棉姑娘,她、她叫奴婢将今年原要给玉昭仪娘娘绣的绣鞋绣小一些,奴婢想着即便绣小了,到时候再赶制一双新的也并无大碍,就、就应了——”
另外一个宫女此刻也结结巴巴地回:“是,奴婢也是红棉姑娘,叫奴婢将送去的绣鞋珠子线剪一些,奴婢本、就是尚衣局当差的,做这些事别人也瞧不出……红棉姑娘还给了奴婢一枚金钗和许多金银,奴婢收起来了,收起来了……”
说罢,她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颖妃身后的红棉,膝盖磨在地上,双目赤红一片,求她说句话:“红棉姑娘,是你吩咐的啊,颖妃娘娘,颖妃娘娘,求娘娘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祁渊看着这一出闹剧,冷冷出声:“来人,拖下去,杖毙。”
第152章
死罪
很快就有人上前把挣扎求饶的两人尽数拖了下去,只余下了颖妃的宫人,还在殿上跪着。
周遭静了一瞬,皇后看向颖妃,唤她:“颖妃,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颖妃往上看着祁渊和皇后,忽然勾唇笑了:“陛下既已经下令杖毙了那两人,不是认定臣妾与此事有关吗,臣妾再怎么争辩又有谁会信呢。”
说罢,她看向紫苏,轻叹一声。
她隐隐也猜测自己身边有御前的人,之前也想过会是谁,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给她熬药的紫苏,紫苏可是从她失子后就跟着她了,这样看来,陛下是早就对她心有防备。
可她的孩子难道就白白死了吗!
祁渊冷淡平静的面容上提不起一丝情绪,他出声叫人将红棉押下。
“这些年你这宫女跟在你身边帮你也做了不少事,也是时候该清算了。”
随着这一声令下,红棉有些慌张地看向颖妃,颖妃的语气稍急,却又冷厉,仿佛质问,又像是在强调:
“陛下明知臣妾的孩子是被端妃害死的!难道嫔妾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也不行吗——”
“啪——”酒盏彻底摔在了下面,所有人齐声跪下。
祁渊微微垂着眸,凌厉的目光瞥向说出这番话的颖妃:“颖妃,你疯魔了。”
“臣妾知道——当初是太后替端妃求情,才让臣妾的孩子死的不明不白,后来端妃病逝,臣妾无处诉苦,本也想着一报抵一报,可太后娘娘偏要接进来一位沈家姑娘。”
“臣妾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陛下,沈家女的孩子是你的孩子,难道臣妾被害死的那个孩子便不是了吗!!!”
她原本都想着不计较了,毕竟端妃已死,可在这宫里看着第二个沈家女入宫,看着她被祁渊宠爱,更看着她步步走上高位,最后腹中也有了孩子。
她心有不甘,心中的怨气一日比一日更深。
凭什么?
凭什么沈珈芙能安然无恙,凭什么她能被护得这么好。
殿外庭杖的声音不绝于耳,闷棍仿佛打在了一堆死肉上,听得人心中发寒。
颖妃问凭什么。
祁渊便一直看着她,告诉她凭什么:“玉昭仪不是端妃,她与你并无仇怨,你既不愿好好地在芷清宫替已逝的孩子积德,那便赎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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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珈芙在侧殿等得都要睡着了,那边的殿外血溅三尺,她浑然不知,宫人们落下庭杖的时候都把受刑人的嘴堵住的,也不让人错咬着舌头。
“娘娘困了便先睡会儿吧,陛下也不知什么时辰过来呢。”锦书说着,给她掖了掖被子。
锦柔在熏笼中又加了点炭火,应道:“这照池殿什么都有,胜在方便,咱们再要回玉芙殿都得费些时辰,娘娘不如就在这儿先睡一觉,等陛下过来了奴婢们再把娘娘叫起来。”
沈珈芙强打起精神,说不用,她叫人留在了大殿上听着动静,对颖妃害她的这件事早有预料也不觉得意外,只觉得气愤,明明自己是无妄之灾。
屋内安静了会儿,锦书锦柔都陪着她,瞧见床榻上的人手上的劲儿松下来,握在手里的书册也落在床榻上,对视一眼,悄声过去把书册拾起来,将屋内的烛火又灭了几盏,好叫沈珈芙能好好睡会儿。
深夜里,沈珈芙被动静闹醒,慌忙睁开眼,瞧见祁渊正把她抱上床榻。
“这…哪儿啊?”她问得迷迷糊糊,瞧见祁渊以后就又闭上眼睛了,丝毫没有要打起精神的样子。
祁渊才把她从照池殿送回来,动作已经格外轻了,没想到还是把她闹醒了。
压低声音轻轻回她:“是你的屋子,朕抱你回来的。”
说的字有点多,沈珈芙反应了一下,半晌才带着浓浓倦意地嗯了一声,在暖和的被褥里翻了个身,继续睡。
祁渊给她拉上帘子,去侧间洗漱一番才上榻,把沈珈芙往怀里抱。
“今日之事朕都处理好了,以儆效尤,之后也没人敢对你动手,这个孩子会安安稳稳地生下来。”他本可以不选在这一日,但也没有哪一日比今日更加能让人印象深刻,今日过后,不会有人再敢对沈珈芙起什么恶毒的心思。
沈珈芙又睡着了,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一个字也没听进脑子里,她皱了皱眉,有几分被打扰的不悦,嘤咛一声,那声音立马止住了。
随后她的意识再次沉下去。
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祁渊还在身边睡着,沈珈芙都忘了他是什么时候带她回的玉芙殿,现在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见祁渊还在睡,她想,或许是昨夜太晚了。
颖妃如何了?
沈珈芙想知道,可祁渊没醒,她也没想把人吵醒,安安静静陪着他又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睡到正午时才醒过来,饶是祁渊也起迟了,好在今日休沐,无需上朝。
沈珈芙被宫人们伺候着起身,眼巴巴看着祁渊,就是想问他昨夜之事,但周围人多,她又没直接吭声。
只能等宫人们都退出去才问出口。
“陛下昨日审了颖妃娘娘吗?她认下了吗?”
祁渊给她理了理衣裳,嗯了声:“审了,认了。”
看见沈珈芙复杂的神情,他开口:“谋害皇嗣,是死罪。”
沈珈芙一下就不说话了,呆呆看着祁渊。
“那…那颖妃她已经?”难道已经死了吗?
颖妃是自作孽不可活,沈珈芙不可怜她,但如果这么快就死了,传出去终究不太好,毕竟是新一年的头一天。
祁渊摇头:“没有,朕让人将她关进了冷宫。”
到时候是赐酒还是白绫就看颖妃自己怎么选了,不过颖妃自从行宫回来后就停了药,便是已存了死志,谋其所有,只为了害沈珈芙这一遭。
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无论成事与否都会被人发现,今日干脆就来了除夕夜宴,若事成,能亲眼瞧见沈珈芙的惨状,若不成,也能得些体面。
谁知陛下竟在太央宫正殿上就审了人,连一点体面也不给她留。
沈珈芙哦了一声,看着祁渊。
“她要害你,除了是不甘心,还是为报复朕。”祁渊捧着沈珈芙的脸,轻轻道,“朕当初因着母后的求情,没有及时处置端妃,她得知失子的真相以后接受不了,也恨上了朕。”
在这些事中,沈珈芙是全然无辜的。
她是最不该受到委屈的那一个。
沈珈芙的脸被捧着,她眨眨眼,朝祁渊笑了下:“嫔妾不能论对错,但陛下把嫔妾护得很好,嫔妾不委屈。”
说罢,她又把祁渊的手放下来,明亮的眸中像是藏了星星,看向祁渊的时候格外认真。
第153章
胖了
怎么会不委屈。
祁渊知道她即便不说委屈心里也定然委屈极了。
“不是要用膳了吗?嫔妾饿了,陛下快陪嫔妾去用膳。”说罢,沈珈芙牵着祁渊的手带他出去。
年后,宫中无声无息没了个颖妃,虽是赐死,但那日在殿上的嫔妃个个都知道内情,知道却也不敢说。
后宫之中一时沉寂了下去。
可很快,便又到了万寿节,也是那一日,皇后下了旨意可允众妃嫔的亲眷入后宫探望。
但也不是每个嫔妃都有这样的殊荣,单一个位份就得在嫔位以上,且无过错的嫔妃。
“娘娘,这些首饰都是最新最好的,您明日都要戴上吗?”锦书望着桌上沈珈芙自己寻出来的一堆首饰,看呆了眼。
这么多,都要往身上戴,那得多重啊。
沈珈芙还在选呢,闻言点点头,嘀咕着:“两年未见母亲,我该穿戴好些,不然母亲都要以为我在宫中受了苦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
锦书神情一顿,随即笑笑,说:“娘娘不必担忧,如今这宫里人人皆知,陛下最是宠爱娘娘了,夫人怕是没入宫也都能听到。”
沈珈芙点点头,将桌上的金钗步摇理了理:“我也知道呀,可母亲就是多思,我不受宠她要担忧,我这么受宠她更要担忧。”
担忧她在宫里举步维艰,担心她万一有一日不受帝王宠爱,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轻轻托着脸望着桌面上的东西。
夜里,沈珈芙被祁渊抱着坐在床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他的手指。
“陛下,臣妇们明日几时会入宫来啊?”见着祁渊在看书册,她凑上前去问道。
祁渊早就知道她等不及了,听着这话,放下手里的书册,看着她:“自然不会来得太早,你就在宫里等着便是,你母亲也是沈家人,入宫以后要先去拜见母后,之后才来你宫里。”
说到这儿,他神情不变,率先叫停了沈珈芙即将脱口而出的打算。
“不许想着先去寿康宫。”祁渊还能不知道她,这么等不及见母亲,只怕是早有打算要去寿康宫等着。
不过这可不由得她做主。
沈珈芙的神情有些着急,脑袋蹭蹭他,反驳道:“我没想啊,谁说我想了。”
“你最好是没想。”祁渊捏捏她的脸,“明日入宫之人多,母后那儿也要去不少朝廷命妇,你怀着身子别跑那么远,就在玉芙殿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