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她会一病就是半个月,自然是在等迟春的香膏。
她今日请安时,特意涂抹了些许,想要借此钓鱼,看看究竟是谁在算计她。
结果,除了一个卢宝林,根本没有别人靠近她,她会邀请卢宝林来玉琼苑,也存了试探的心思,但卢宝林压根没关注她身上的香膏。
褚青绾皱了皱眉,觉得这背后之人藏得真深。
褚青绾没察觉不对,但她依旧每日坚持着涂抹香膏,这香膏看似量少,但着实耐用,用上两三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半个月后。
天冷了,一个不注意就会染了风寒,顾美人很不幸地中了招,她不来请安,请安的位置自然有了调整。
褚青绾和苏嫔坐到了一起。
她甫一坐下,没多久,就见苏嫔偏头看她,有点不解地问:“褚美人涂的是什么香,香而不浓,甚是好闻。”
褚青绾握住杯盏,她抬眸和苏嫔对视,她没想到,她钓鱼钓了半个月,结果这个人一直在她周围。
视线一触即离,褚青绾恰到好处地露出些许赧然:“是梅香,嫔妾也不知道中省殿是怎么调制的。”
苏嫔询问之意不言而喻,明显是也有些意动,但褚青绾闭口不提送一盒给苏嫔。
苏嫔有点讶然:“中省殿?我从未听过中省殿有这等香膏。”
褚青绾没在她脸上看出一点破绽,她对苏嫔的话似有点迟疑,最终还是咽下了声音,只笑了笑没再回答。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有的好东西,而苏嫔没有,她再说下去,未免有炫耀之意。
苏嫔仿佛也想明白了什么,她眉眼情绪些许寡淡下来,没有再追着询问。
江宝林坐在她下首,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话里有话道:“褚美人真是喜爱梅花,不仅落雪时要赏梅,连平日中的熏香都要梅香。”
褚青绾轻眯了眯眼眸。
这是第二个提及她身上香膏一事的人。
至于她喜欢梅花?
褚青绾没承认也没否认,争论只会叫人越发关注,她只是摇头道:“江宝林莫要笑话我了。”
叫褚青绾意外的是,不论是苏嫔还是江宝林,都没有再说下去,仿佛都只是随口一提。
江宝林的话音有点酸涩,应是还记恼上次梅林一事,再是正常不过。
众人只看了她们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毕竟眼见要到年宴,宫中难得热闹起来,众人哪有心思关注她们。
褚青绾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事发,好像这段时间的疑神疑鬼只是她疑心病发作了一样。
弄秋都要生出疑问,难道是小路子看错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年宴。
顾美人也是出席,二人又是同坐一桌,褚青绾心底藏着事,不禁有点心不在焉的。
正在这时,她听见了苏嫔的声音,苏嫔语气温和地请宫人将果酒拿了下去,动静不大不小,但在这种时候,任何特殊都会引起众人注意。
上方的周贵妃也看了过来,不解地问:“苏嫔这是怎么了?”
褚青绾也偏头看过去。
就见苏嫔脸上透着柔和的笑意站起来,她对着上方福身,主要是对着胥砚恒:“嫔妾有件事要禀报皇上和娘娘。”
众人看见她低头看了小腹一眼,所有人呼吸一轻,都意识到了什么,有人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胥砚恒也挑了挑眉,他什么都没说,静等苏嫔接下来的话。
苏嫔满是柔情的视线看向他:“今日嫔妾身感不适,特意请了太医来给嫔妾诊脉,太医说,嫔妾已经有孕一月了。”
褚青绾握住杯盏的手收紧。
有人惊喜:“当真?”
是周贵妃。
苏嫔福身:“嫔妾不敢妄言。”
众人看着周贵妃和苏嫔一唱一和,口中的酒水都没了滋味,没人相信苏嫔是今日才得知自己有孕,也不信周贵妃半点不知情。
褚青绾抬头看向胥砚恒。
只见胥砚恒坐在高位,他不若周贵妃那般惊喜,脸上是和往常一样漫不经心的笑,一明一暗的烛火影影绰绰地打在他脸上,叫他的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作者有话要说:
小胥:你演我!
女鹅:怎么不是真话呢!什么演不演的,别说得这么难听。
【就是就是,女鹅就是病了。】
【注:作者不学医,香膏和藏红花都是瞎写的,不要深究呀!】
第27章
苏嫔有孕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直接炸响在宫中,没人能不在意。
有人喜,自然也有人忧。
但不论是谁,这下子的关注不由得全集中在苏嫔身上。
这让褚青绾有点摸不清头脑,苏嫔才有孕一月,她往日也不是什么张扬的性子,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出风头?
褚青绾不信苏嫔会不知道这么做的风险。
众人最在意的还是胥砚恒对这件事的反应,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胥砚恒身上。
苏嫔同样如此。
胥砚恒也不负众望,他抬了抬杯盏,酒水在杯盏中轻晃,他不紧不慢地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除此外,再没其余的表示。
没有赏赐,也没有晋升,仿佛只是听见了平平无奇的一个消息。
殿内众人静默了片刻,终于想起她们这位皇上是什么人。
当初容修仪有孕时,他似乎也没什么表示。
苏嫔唇角的笑有点坚持不住了,她若无其事地垂下头,只是衣袖中,指尖早没入手心的肉中。
愉妃若有似无地掀了下唇,觉得周贵妃真是白做功夫,人人皆说宫中母凭子贵,但除非是膝下皇嗣格外艰难的,实际上最常见的其实是子凭母贵。
宫中不是没有皇嗣,宋昭仪不得宠,她的大皇子就不得重视,杨贵嫔诞下皇嗣至今,也没叫皇上对她有青睐。
苏嫔已经失宠,难道以为怀上皇嗣,就能叫皇上回心转意了?
不待周贵妃伺机给苏嫔求个恩典,愉妃旁若无事地拉回了胥砚恒的注意:“苏嫔有孕的确是个好消息,皇上今日可要多喝两杯。”
说着话,她盈盈地举杯敬向胥砚恒,胥砚恒轻笑了声,抬杯咽下酒,算是回应。
周贵妃顿了顿,原本想趁机给苏嫔请旨晋升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间,见胥砚恒当真不再关注苏嫔,她心底暗骂了一声,当真是个不中用的。
苏嫔默默地坐了下来。
褚青绾眨了眨眼,她有点愕然,妃嫔有孕居然是这么不值得欢喜之事么?
顾美人今日心情好,见她意外的模样,没忍住提点了一声:“皇上有子有女,许是已经习惯了。”
这皇嗣和别的物件一样,一旦数量多了,虽然也还值得高兴,但当真是不怎么稀罕了。
再说,这宫中也不是没有妃嫔有过动静,只是平安诞下皇嗣的寥寥无几,除了苏嫔爆出消息的日子特殊了一点,的确是没什么稀奇的。
胥砚恒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未诞下的皇嗣喜形于色。
只不过这个道理,顾美人看得明白,不代表其余人也都看得清楚。
她们只知道,苏嫔就算是怀了皇嗣,依旧抵不过愉妃娘娘在皇上心底的重量。
除却苏嫔一事,这个年宴过得风平浪静,或许是心底藏着事,众人离开太和殿时,都有点心不在焉。
年后,中省殿。
弄秋如常来领份例,中省殿掌事刘义安见到她,也是捧了一脸笑:“弄秋姑娘来了,这是玉琼苑的份例,宫中都装好了,正要给褚美人送过去呢。”
较比其他等了有会儿功夫的宫人,弄秋一来就能拿到份例已经算是快的了,弄秋对此只能领情,她笑道:“谢过公公。”
领过份例,弄秋却是没有离开,她看了眼四周,不动声色地塞了个荷包给刘义安,刘义安一顿:“弄秋姑娘这是?”
弄秋也压低了声音:“主子让奴婢问公公一声,上次送去玉琼苑的香膏还有没有,主子很是喜欢,每日都要涂抹一点,眼见是要空了,奴婢正愁着呢。”
刘义安心底咯噔了一声。
他不能说对每位妃嫔的份例都是亲自经手,但褚美人入宫以来就一直得宠,他也是格外看重的。
他很清楚,这两个月,玉琼苑的份例中根本没什么香膏。
刘义安朝弄秋看了一眼,见弄秋还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仿若记不清一样地问:“是什么样的香膏,还请弄秋姑娘说得仔细一点。”
弄秋认真回想道:“一款梅香味的香膏,装在碧色玉瓶中的。”
这么详细,容不得刘义安再心存侥幸,他勉强道:“现下中省殿是没有了,再过两日,我叫人亲自给玉琼苑送去。”
弄秋有点失望,但也没有刁难:“那就麻烦公公了。”
等弄秋一走,刘义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倒是不知道,这中省殿还能出了内鬼。
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上头第一个怪罪的只会是他!
他声音阴沉:“我倒要瞧瞧,那个不要命的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小路子站得不远,闻言,他堪堪低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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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嫔有孕后,胥砚恒再是没有表示,底下宫人却是没有敢怠慢长春轩的。
因此,褚青绾是对苏嫔有孕感受最深的一个人。
请安刚回来,褚青绾就见一波宫人从长春轩出来,她挑眉问了一声:“这是在做什么?”
为首的宫人见到她,忙请安:“回褚美人的话,是长春轩炭火不够,公公让奴才们给长春轩送炭火来的。”
褚青绾轻抬下颌,让宫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