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论年龄,这宫中后来入宫的妃嫔皆比褚青绾要小,怎么不见胥砚恒偏爱?
再说,她凭什么让褚青绾?
谁不喜占上风?!
胥砚恒的一番话,字字句句都在戳她心窝,戳得她生疼:“皇上!”
她一针见血:“若是往年,您不会叫臣妾让别人的。”
从来都是别人给她让道,便是容昭仪最得宠那一年了,也不能和她抢风头。
胥砚恒撂下笔,他往后一靠,抬起头,二人位置明明淑妃站得更高,却依旧给人一种他是在俯视淑妃的的感觉,他轻笑:“朕一贯当阿玉是个聪明人。”
有些话,褚青绾能直言,但不代表别人也行。
他不会觉得褚青绾明晃晃地争宠有什么不对,因为从一开始,褚青绾就不曾掩饰过这一点。
至于其余人,既然张嘴闭嘴都是真心二字,自然不该再要求好处。
他给什么,她们接着就是。
他不给的,她们也不能主动要。
淑妃的脸色有点发白,她一颗心也顿时沉入了谷底,胥砚恒这番话和挑明了态度没什么区别。
他就是在直白地告诉她,他便是喜新厌旧又如何。
她能做的只有若无其事地接受,当一切都还如常,否则一旦捅破表象,只有她自己会落得难堪。
淑妃擦了一下眼泪,她没再提起清风小苑,而是咬声:“臣妾不要雅竹苑!”
胥砚恒平静地看向她,语气也像是在和缓地哄着她:“行宫内,除了已经有安排的,其余的宫殿,阿玉自行去挑。”
好似格外纵容,但从最初,他就给她划了一条线,她不能越过那条线。
淑妃心底发凉,她没再闹,而是替自己谋划:“您今晚会来看臣妾么?”
人人都知道她来了御前,待会也知道她没有得偿所愿,纵使她换了宫殿,明眼人也能看得出,在这场她和瑾婕妤的交锋中,她落了下风。
她需要胥砚恒今晚去看望她,才勉强持平这一场交锋。
这一点,胥砚恒也心知肚明。
他指骨敲点在案桌上,不紧不慢地节奏,让淑妃忍不住地生出一点不安。
许久,胥砚恒淡淡道:“她不舒服。”
淑妃脸上颜色一刹间褪得一干二净。
清风小苑。
弄秋来回走动,她时不时地探头去看外面,褚青绾喝了凉茶,才觉得好受了些许,见她乱晃,有点无奈:“你在做什么?”
弄秋坐立不安:“淑妃都去了那么久了,皇上不会真的如了她的意吧?”
她们都不傻,当然看得出淑妃是为什么去御前。
想到淑妃一直以来的恩宠,弄秋心底怎么都没办法踏实,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奴婢去打探打探消息吧?”
褚青绾挑眉:“你要怎么打探?直接去御前问?”
弄秋卡壳,半晌说不出话来。
褚青绾垂眸,声音轻浅道:“等她出来,自然就有结果了。”
弄秋垂头丧气,她有点不解地问:“主子,您就不担心么?”
其实褚青绾真的不怎么担心。
胥砚恒这人万般不好,但某些时候还是很信守承诺的。
褚青绾想起了那一日的情景,他既然应了她让她住在清风小苑,就不会再变卦。
果然,等淑妃出了勤政殿,所有人都得知了结果,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望向清风小苑的方向,心思各异。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真狠心啊。
小胥:……
第79章
初到行宫这一晚,褚青绾整个人都有点发蔫,早早地就休息了。
胥砚恒到清风小苑时,见四周安静,还有点意外,他自认还是了解褚青绾的,初到行宫,没得到确切的他不会来的消息,她不会不等他。
上行下效。
上位者的偏袒有时代表了很多,往往都能从中得到好处。
否则,淑妃也不会格外在意褚青绾的恩宠是否会越过她,抛除其中情感,利益也占了大部分原因。
迟春等人见到他,赶紧无声地福身。
胥砚恒颔首,让他们起来,低头去看褚青绾,她脸色还有点白,不由得皱眉:“她怎么了?”
迟春按住担忧,恭敬回声:“主子本来是要等皇上的,但奴婢见主子困意太重,便劝主子早点休息,未有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胥砚恒没在意这一点,他心底生出一点猜测,问:“太医来过了吗?”
迟春点头:“来过了,说是主子晕车反应,让主子好生休息。”
只是晕车?
胥砚恒有点狐疑,上次狩猎时,他见褚青绾不似这么反应激烈,不管怎么说,胥砚恒还是按住了心里的猜测。
他低声下令:“下去吧。”
片刻后,清风小苑内熄了灯,胥砚恒才上了床榻,有人习惯性地往他怀中钻去,他闭着眼,在黑暗中习以为常地搂住人。
褚青绾有点被他吵醒了,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皇上?”
胥砚恒没睁眼,一日劳顿,他也觉得累了,低声应:“嗯,睡吧。”
熟悉的人躺在身边,到陌生地方的生疏也褪去,褚青绾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又很快沉沉睡去。
清风小苑是安静了,有的人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淑妃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她住进了平湖秋月,正殿三楹的其中一间,殿后是涔涔流水声,按理说,这处宫殿位置好,景色也不错,也是个叫后宫欣羡的地方,但有清风小苑在前,其余宫殿都欠缺了点东西。
毕竟二者意义不同。
淑妃搬入平湖秋月后,她没有如同往日一样暴怒,只格外沉默地坐着,这种沉默让琴心有点不安和担忧:“娘娘,您怎么了?您和皇上说什么了?”
没人得知当时殿内二人的对话,琴心也只当这平湖秋月是皇上对娘娘的另一种补偿,虽能没重新回到清风小苑,但也聊胜于无。
而现在娘娘的状态告诉琴心,当时殿内绝对发生了什么她想不到的事情。
淑妃轻扯唇,她自嘲道:“我一贯知道他薄情,却没想到自己会沦为喜新厌旧中被厌弃的一方。”
琴心呼吸一轻,心底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娘娘不是第一次埋怨皇上,却是头一次连本宫的自称都忘了,而且这种平静的态度让琴心有点风雨欲来的感觉。
琴心也不再拿胥砚恒的恩宠说事,她低声道:“您如今是四妃之一,别人见到您,都得行礼拜见,膝下也有二皇子,也无需去在意那虚无缥缈的皇恩,只要二皇子立得住,旁人就越不过娘娘去。”
淑妃知道琴心说的是实话,心下却是一下子变得凉飕飕的。
一直都拿圣眷不衰来安慰她的琴心,现在都只能抓住位份和皇嗣来劝慰她,何尝不是她失宠的一种体现。
于琴心的话,淑妃只是扯了扯唇,她反问:“这古往今来的妃嫔,除了那些膝下皇嗣艰难的帝王后宫,有几人是母凭子贵的?”
不必去看前朝,只看她和宋妃,也看二皇子和大皇子的差距即可。
这皇室先君臣后父子,亲情淡薄,若是连面都见不到,何谈培养父子感情?
胥砚恒如今还年轻,他还会有皇嗣,到时候谁能保证二皇子是他最看重的那一个?
这宫中和前朝惯来都是见风使舵的,她母家不显,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胥砚恒待她的恩宠,若是连这一点优势也失去,一个不受皇上待见的皇嗣,又能得到朝臣多少支持?
她不是褚青绾,只要诞下皇嗣,背后的褚家一派自然而然就成了褚青绾和其皇嗣的底气。
她能倚仗的太少,所以必须要紧紧握住!
琴心被她说得心惊肉跳,见其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轻微地皱了下眉,她不安地问:“娘娘准备怎么做?”
淑妃眸色冷凝:“她不能诞下皇嗣。”
琴心当然听得出娘娘是在说谁,她脸色变了变,好声好气地劝道:“娘娘这是何苦?如果只是为了二皇子,长乐宫的那位都不着急,娘娘何必坐不住呢?”
琴心一阵麻木,她是希望娘娘去争的,却不希望娘娘踩着皇上的底线行事。
皇上摆明了现在对瑾婕妤不同,许正是兴头上,谁知道这个兴趣什么时候就散了?
指望帝王长情,才是笑话。
琴心不能说一个长情的帝王都没有,先帝也勉强算一个,对当时的贵妃十年如一日的盛宠,即使如此,先帝膝下的皇嗣也不在少数,先帝这般已经稀缺,琴心不觉得他们这位皇上是个长情的人。
而娘娘这个时候但凡有动作,都容易激起皇上的逆反心理,将皇上一步步推向瑾婕妤。
毕竟,瑾婕妤不是当时的容昭仪,受点挫折就一蹶不振。
淑妃听腻了这种说辞:“忍忍忍,等别人出手,你怎么知道宋妃不是也这么想的?”
二人都在坐等渔翁之利,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褚青绾坐上那个位置么?!
琴心哑声,毕竟,她的确没办法保证宋妃的想法。
但她难道任由娘娘去害瑾婕妤?瑾婕妤也许正等着娘娘出手呢!
琴心吐了一口气,她忽然跪了下来:“请娘娘看在奴婢侍奉您多年的份上,听奴婢一言。”
淑妃冷着脸,却是没阻止琴心往下说。
琴心苦笑,她死死地埋下头:“奴婢的话,娘娘也许不爱听,却是奴婢的肺腑之言。”
只听这一声,淑妃也意识到琴心接下来的话绝不是她爱听的,琴心的话再继续,她的头已经磕在了地上:“娘娘担心瑾婕妤诞下皇嗣,但瑾婕妤诞下皇嗣又如何呢?”
“皇上是薄情,但也不会逼得安分守己的妃嫔走上死路,娘娘守着二皇子,日后总有您独一份的尊贵,可若是有动作,总归有败露的可能。”
何苦冒险呢。
淑妃听懂了她的话,她没动怒,只是扯唇轻嘲:“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