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杨贵嫔哀怨道:“嫔妾再细心又如何,皇上依旧看不见嫔妾。”
杨贵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走时仍是心情低落,显然,二皇子一事让她没办法开怀。
她走后,容昭仪低头望着腰间的香囊,看了好久好久。
久到玉露都觉得不解:“奴婢知道杨贵嫔的手艺好,但娘娘至于看这么久么,奴婢给娘娘缝制的香囊,都不见娘娘这么喜欢。”
容昭仪声音很轻,轻到玉露都有些听不清:“便是数日睡得不安稳,她也能察觉得到,除了娘亲,这世间再无一人这般细心待我。”
玉露忠心,却不仔细,有时也会疏忽。
父亲和胞弟是男子,天生和她便有隔阂。
玉露叹:“杨贵嫔的确心细如尘。”
容昭仪也笑:“是啊,她很细心。”
人人都不解她为何处处照顾杨贵嫔。
这世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因她和杨贵嫔数年相处情谊,难以割舍,因她将杨贵嫔当亲妹妹看待,便忍不住处处照顾。
容昭仪握住了香囊,轻轻摩挲,她低声呢喃:“……明日是我去见瑾修容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你这么护住我,我也能心细如尘。
小胥:我也能护。
第83章
傍晚,褚青绾正要用膳时,胥砚恒也恰好过来。
胥砚恒常来看她,褚青绾也没觉得惊讶,只赶紧吩咐弄秋再让膳房备几道菜送来。
有孕期间,褚青绾其实不爱和胥砚恒一起用膳,胥砚恒喜欢吃鱼,偏她闻到鱼腥味就想要作呕,彼此吃不到一起去,不如分散而席,省得彼此折磨迁就。
但这些话,褚青绾只是在心底想想,要真的说出来,反而是她不识好歹了。
胥砚恒观察她的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但日渐消瘦是真的,他皱眉:“还是吃不下?”
褚青绾唉声叹气:“李嬷嬷来了后,其实已经好了很多。”
李嬷嬷手艺好,糕点小吃轮流上线,会的花样叫她满目琳琅,李嬷嬷做的菜色不如御厨精细,更似她往年和父亲任职在外时在街头上遇见的形形色色小吃。
但不可否认,反而是这些东西更叫她容易下咽。
褚青绾对饮食没什么要求,不要垮了身子就行,但凡有用的东西,她都会勉强叫自己吃点。
看似娇贵,却在这些方面格外清醒。
李嬷嬷也不禁私下感慨:“娘娘心有明镜,也是个好伺候的。”
自少时见惯了好东西,所以能保持平常心,而有些从微末处爬上来的妃嫔,一旦有孕或者说得势,总要极尽虚荣,似乎只有锦衣玉食才能体现自己得势荣宠一样。
李嬷嬷不能说这样不好,尽力往上爬,图谋的不就是生前这些享受?
死后殊荣,都只是说给后人好听罢了。
胥砚恒对褚青绾的话半信半疑,不过他也承认李嬷嬷的能耐:“李嬷嬷会的可不止这些。”
褚青绾好奇。
胥砚恒摇头,没有解释,单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口吻平静:“日后你就知道了。”
褚青绾暗自撇嘴,遮遮掩掩的,真没意思。
褚青绾担心会恶心,她吃得很慢,没人催她,一顿晚膳,她愣是吃了半个时辰,胥砚恒默不作声地等着她。
褚青绾有点臊得慌:“有嬷嬷和宫人守着,臣妾无碍,不如皇上早些回去?”
她不能侍寝,胥砚恒迟早得回去,不如早点走,省得一直盯着她,叫她吃也吃不安生。
胥砚恒不紧不慢地颔首:“不急。”
褚青绾只是提议,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赶他,但见胥砚恒这么说,她也不管胥砚恒了,慢吞吞地吃完晚膳,才进了内殿洗漱。
胥砚恒招来迟春:“她每日都只吃这一点?”
半碗粥,挑挑拣拣吃了几口青菜,荤腥一点没碰,点心倒是吃了三四块。
胥砚恒觑了眼那点心,格外精致小巧,便是褚青绾吃得再细致,也不过一口一个。
迟春毕恭毕敬,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已经比前两日好多了。”
胥砚恒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内殿,颂夏拿帛巾替褚青绾擦着青丝,她如今困得快,坐在梳妆台前,就不住地打着哈欠,她透过铜镜,看见胥砚恒倚在竹椅上慢条斯理地翻着卷宗,不由得纳闷:“皇上还不回去?”
外间弦月高挂,月色浅淡,整个行宫都安静了下来。
胥砚恒轻啧了声,他掀起眼皮子,语气颇有点不满:“一晚上撵朕几次了?”
他去别人殿内,谁不是满心欢喜迎驾?偏她三番五次地催促。
褚青绾一脸懵,她觉得胥砚恒好生不讲理:“臣妾有孕,不能侍寝,您留下来做什么?”
她说得很直白,但直白得让胥砚恒不喜欢听,他脸有点黑:“朕来你宫中只会做那档子事?”
这两位主子又吵起来了,魏自明和迟春等人默契地低下头,假装自己只是个透明人,相较于这二位之前的话题,现在还不至于让魏自明等人紧张,唯独一个李嬷嬷听得心惊肉跳。
褚青绾被堵得哑口无言,又被臊得耳根子发红。
还真不是。
胥砚恒来她宫中很勤,也不是每晚都会叫水,但叫水的情况总是大部分的,而且,她满脑子有孕不能侍寝,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见人恼了,她语气也不动声色地软了下来:“臣妾也是依着规矩行事,您凶什么。”
似是埋怨,到了尾声,却让人听出些许痴缠撒娇的意味。
胥砚恒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人就是个顺杆子爬的,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他冷着脸,没说话,也不搭理褚青绾。
褚青绾见他没甩袖子走,不由得隐晦地扯了下唇角,待青丝擦干,她起身走到胥砚恒跟前,一点点地拽住某人衣袖,见没个甩开,心里立即有了底,她轻声:“您肯来陪臣妾,臣妾心底自然是高兴的,臣妾只是担心旁人说您偏心,您便不要错怪臣妾了。”
错怪?
胥砚恒短促地轻呵了声。
她是担心别人说他偏心?她只怕巴不得他再偏心她一点才好,找借口都不知道找个好一点的。
胥砚恒还欲不理她,但有人忽然拿起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惊得胥砚恒立即回头,女子满眼期待地望着他,他一顿,那点莫名的情绪立时消散,但他没表现出来,他皱眉,没好气道:“没轻没重的,也不怕伤着?”
谁知听见这话的褚青绾脸色变得古怪了些许,她话里有话道:“臣妾说了再多软话,也不见皇上搭理臣妾,只堪堪碰到肚子,皇上就急得不行,皇上还真是疼爱他。”
胥砚恒顿住了,他忍不住轻啧了声:“你这是在吃哪门子酸醋?”
他担心她,也担心错了?
一旦出了问题,究竟是谁会受罪,她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胥砚恒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在褚青绾纳闷的眼神中,他煞有其事地没好气道:“朕瞧,也不需要太医操心你的饮食了,还是给你看看脑子吧。”
褚青绾瞬间脸红了,她恼羞成怒:“皇上!”
胥砚恒一手护住她的腰,一手接住她,将人抱了个满怀,口中还在嫌弃:“越发不稳重了。”
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不许他再说些不讨人喜欢的话,她咕哝:“偏您话多。”
胥砚恒嘴被堵住,没办法说话,轻轻地咬住她的手指,以示不满。
褚青绾手指微颤,她埋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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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明媚,在行宫无需早朝,褚青绾赖在胥砚恒怀中没起来,整个埋首于怀中,乌丝披散在胥砚恒肩头,一时间两人发丝纠缠得分不清。
胥砚恒在闭目养神。
许久,褚青绾终于睁开眼,锦被下过于靡乱,她没敢看,声音许久未说话的哑意,她闷声:“什么时辰了?”
胥砚恒说话一惯不讨喜:“你不乐意起身,还管什么时辰作甚。”
知晓这是在说她起得晚,褚青绾噎住,半晌才道:“皇上说话真是刻薄。”
殿内静了片刻,胥砚恒的声音才平淡地响起:“自来没人教,瑾修容多担待。”
褚青绾顿了顿,倒不是心疼,她一个生死荣辱都掌握在胥砚恒手中的人,有什么资格心疼胥砚恒?
而且,她也不觉得胥砚恒说这话是为了叫人心疼和可怜。
许久,褚青绾才说:“左右臣妾有时也心直口快,皇上也一并担待吧。”
胥砚恒睁开眼,他望向怀中人,捏了捏她的后颈肉,语气不明:“绾绾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怀中女子理直气壮:“皇上心疼臣妾,臣妾也心疼自己,为什么要吃亏?”
“一旦吃亏,臣妾总觉得抓心挠肝,臣妾不舒坦,皇上也会觉得不高兴,既然如此,臣妾能替皇上做的,也就只有照顾好自己了。”
胥砚恒挑眉:“朕还得谢谢修容娘娘体贴了?”
褚青绾没好意思应,她轻咳了一声,勾了勾胥砚恒的手,声音低了下来,在找认同:“您说是不是嘛。”
胥砚恒觉得她脸皮越来越厚了,但某种程度上,她说的也不算错,某人眼巴巴地等着他回应,胥砚恒一扯唇:“是,瑾修容能照顾好自己,朕感激不尽。”
褚青绾才不管这话中有几成敷衍,她只听自己爱听的一部分,闹了这么久,她也没了困意,终于肯让胥砚恒摇铃铛叫宫人进来。
迟春一脸无奈地端着水盆进来,替褚青绾穿衣裳时,忍不住地低声:“都快要午时了。”
娘娘不起也就罢了,怎么能拉着皇上一起赖床呢,一旦传出去,对娘娘的名声多不好。
褚青绾摸了摸有点发热的耳根,她左顾右盼,总之是不理会迟春。
迟春见她心虚,也见好就收,转而道:“容昭仪之前来了,听说您还未起,便说午膳后再来。”
闻言,褚青绾挑了挑眉,容昭仪来找她,不外乎宫务一事,容昭仪的位份高于她,按理说应该是她去见容昭仪才对。
但事情总有例外,她如今有孕在身,容昭仪也不敢让她乱跑。
胥砚恒在清风小苑待了一日一夜,御前还堆着不少事情要处理,待午膳后,听到宫人来报容昭仪到了,胥砚恒没再逗留:“朕先走了。”
待出了清风小苑时,胥砚恒和容昭仪迎面撞上,曾经也算亲昵的二人,如今早已相见无言,容昭仪眸色复杂地福身行礼,胥砚恒眼神冷淡地颔首,正要越过她离开,余光瞥见玉露手中抱着的卷宗,才出声:“你二人一同协理六宫,她如今有孕在身,你也该担起些责任,莫要叫她多费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