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待她选好书往书案去时,一眼便瞧见了放于砚台旁的那只石雕白莲。
的确是十分精致的摆件,当初她也是因着瞧着好看才想要去试试的。
前几日,她命人再将石雕稍微打磨了一下,拿回来后便放在了自己的书案上。
那时她还不觉别样,后几日也暂且不得功夫来东屋了。
此时一见这只石雕白莲,却是不自觉就想起了谢聿。
她想回襄州一事竟是以最好的方式得到了解决。
如今连带着这只石雕白莲看着也更顺眼了几分呢。
江绾心情不错,看着书册唇角也
一直含着浅淡的笑意。
暖阳透过窗户洒入屋中。
一缕落在书案上,一缕将她发丝染上柔光。
谢聿走进东屋时,瞧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只是仅见一瞬,江绾就被门前的动静惊扰,霎时抬了眼眸。
“世子,你怎来了?”
江绾道完,又想起什么,放下书册,起身改口,“你醒了。”
“嗯。”谢聿眉眼还带着睡醒后的慵懒,嗓音淡淡的,迈着步子就朝江绾走了去,“你何时醒的?”
“大抵一炷香前。”
谢聿视线在东屋打量了一周。
十来日过去,屋子里似乎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尤其是另一侧的空旷处,仍旧未摆上物件,使得这间屋子看上去不完整。
直到谢聿在书案上看见了那只熟悉的石雕白莲。
他稍有意外。
他知晓江绾当下本也惦记这只石雕白莲,更甚最后是由他将其送给了她。
她收下此物,自是会喜爱万分。
只是没想到,她喜爱到竟是还特地摆到了书案上。
睹物思人?
谢聿唇角动了动,但没扬起明显的弧度。
他只是忽的又想到那日他将此物送给她时。
她的脸庞因帷帽而遮掩,他未能看见她的表情。
或许那时,她帷帽下的神情就似方才在屋里谈及回襄州时一样。
明艳,亮眼。
惹得人心痒痒的,又有些烦闷那时没能看见。
谢聿问:“更喜欢这样精致的小摆件吗?”
他想起江绾收到翡翠玉镯时倒没有那般神情。
且之后都不见她佩戴。
江绾一愣,这才发现谢聿的视线正落在桌上的石雕白莲上。
她未多想,点了点头:“嗯,小巧且精致,摆在何处瞧着都令人赏心悦目。”
这倒也是。
谢聿也跟着点了点头。
至此,若是谢聿如上次那样前来有事相说,也该直言来意了。
江绾安静地等着。
等来谢聿转身走向她的书架。
“我可否借阅一二?”
江绾:“当然。”
虽说谢聿专程来她这儿借书看有些古怪。
她的藏书不多,且不定合谢聿的喜好。
但也不是什么稀奇宝贝,她也自然无异。
岂料,谢聿在书架上挑选一本后,拿着书册又朝她走来了。
直至江绾看着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就在她书案一侧坐了下来。
江绾:“世子要在这儿看?”
谢聿并未抬眸,已是动手翻书:“不能吗?”
江绾:“……”
也不是不能。
但……这是为何啊?
江绾动了动唇,却见谢聿好似已然认真看了进去,便又只得止了声,缓缓坐回椅子上。
她偷摸瞄了他几眼,发现谢聿倒也只是坐着看书,似乎并无别的意图。
虽然他此举有些古怪,但又找不到解释的缘由。
屋内静了下来。
江绾收了目光后,便索性不想了,重新拿起刚才正看着的书册。
两人一人一侧,仅一张书案,倒也同坐着,沐着日光一同看起书来。
谢聿在这样的氛围中感到很放松。
此时他心下已是坦然承认,他分明就在府上,江绾却与他各自一间屋,隔着最远的距离,令他心里不舒坦。
而此时这样,两人安静同处一屋,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即使叫他察觉她偶尔忍不住抬眸偷看他,也并不令他觉得讨厌。
讨厌?
想到这个词,谢聿一时有些恍了神。
他最初对这桩婚事应当是讨厌的。
讨厌父亲强加于他身上的责任,那正是一种变相的不负责。
也讨厌即将嫁他为妻的女子,那是他心生戾气,毫无缘由的牵连。
再到听见江绾背地里诉说对他的情意。
更叫这份讨厌达到了巅峰,只觉她虚情假意,心机深重。
但如今这个词竟是已经离他远去。
是因江绾真切的纯粹爱慕和绵绵情意。
她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女子。
他也逐渐生出有她陪在身边,倒也不错的想法。
谢聿心绪微动,不由抬了眼眸。
如此相处,还是抬眸就见她在近处令人更舒坦些。
谢聿心下思虑着,还是择日让人把主屋的书房整理出来。
就按他原本的计划,在书房一侧多添置一张书案,其余地方也增添江绾所需之物。
江绾知晓了,可是会欣喜。
又如方才那样,笑弯了眉眼?
谢聿适时敛目,没叫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他刚移开眼,屋外便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来的是银心:“世子妃,世子妃,奴婢方才……”
东屋的房门因谢聿进屋时未能关紧而虚掩着。
银心与江绾亲近惯了,出声呼唤着就要推门进屋,直至抬眸一见屋内还坐着个谢聿,当即怔住了。
她吓得有些白了脸,忙躬身站定,紧张行礼:“奴婢见过世子爷。”
江绾闻声抬眸,看了看银心,又看了看谢聿。
看来谢聿不光止小儿夜啼,府上丫鬟侍从们也未能幸免。
江绾:“进来吧,是有何事?”
银心低着头往屋里走了几步,隔两位主子些许距离后停下。
但却支支吾吾没能说话。
谢聿倒是仍旧面无表情坐着。
江绾却不禁蹙了蹙眉。
瞧把人吓成什么样了,若她能挥退谢聿,当即就抬手了。
但她也只得道:“无妨,世子来此看书,你便说事即可。”
银心闻言,下意识抬眸看了眼谢聿,又飞速移开,面色为难地看向了江绾。
至此,谢聿总算有了些反应。
他莫不是吃人的洪水猛兽,平日也不见怕成这样,今日这是作甚?
谢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