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110章

作者:大白牙牙牙 标签: 爽文 朝堂之上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他确实已经不再年轻。

  可是,他这些年没生过一场重病,身体也还算康健。

  人人都说天子万万岁,他不求万万岁,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总还是可以的。

  日后之事——

  他的日后之事,霍翎的日后之事,他当然都会考虑,也会做出安排。

  但绝不是现在,绝不是她刚进宫还不到一年的时候,他就要为她的日后发愁。

  季渊晚已经进宫了。

  如果景元帝坚持要将季渊晚送出皇宫,朝臣当然拗不过他,但是,不久以后,朝中绝对又会有人上书,请他为国朝安定计,请他为江山社稷计,重新选一个孩子进宫教养。

  季渊晚的身后已经站队了一大批官员。

  如果他放弃季渊晚,选了季三郎进宫,很快就会有另一批官员站队到季三郎身后。

  季三郎身后的那些人,与季渊晚身后的那些人,会为了储君之位不断相争。

  今天季二夫人与端王妃的争执,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和组建皇后一党是不同的。

  霍翎和景元帝夫妻一体,后党势力壮大,是景元帝乐见其成的。

  但朝臣站队相争,只会打破霍翎和景元帝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平衡。

  如今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

  季渊晚被养在皇宫之事,早在他遇见她之前,就已成定局。

  相比起直接送走季渊晚,眼下,景元帝是更倾向于维持现状的。

第65章 他为何不能将权力分享给她……

  霍翎脑海里闪过种种念头,但放到现实中,只过去了十几个呼吸。

  景元帝面上露出诧异之色。

  他下午那会儿才告诉霍翎,在有关季渊晚的事情上,他有自己的考量。

  这才过去了不到两个时辰,霍翎就说,她已经猜到了他的考量。

  这如何不让景元帝意外。

  沉吟片刻,景元帝问:“都猜到了什么。”

  有些事情,彼此心里清楚,却不好说得太透。

  所以霍翎回答得很简洁。

  “陛下心中一定很矛盾吧。”

  “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的许多做法都令您不满。在臣妾和大公子之间,您也一直偏心着臣妾。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不打乱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势,您必须维持现状。”

  手掌落在霍翎耳后,景元帝将她揽入怀里,轻轻一叹:“看来确实是猜中了。”

  一阵幽风吹过,灭了一盏宫灯。

  殿外忽生嘈杂,呼啸的狂风将繁茂的枝叶吹得哗啦作响,不时有杂物敲击屋顶窗户,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经历了整整一日的潮湿闷热后,蓄积多时的暴雨终于落下,席卷整座行宫。

  软塌就在窗边,霍翎听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心情十分平静。

  “怎么不说话了?”景元帝问。

  霍翎反问:“陛下是想与臣妾促膝长谈吗?”

  不等景元帝回答

  ,霍翎已经从他怀里钻出,在他对面坐好,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感受到怀中一空,景元帝无奈一笑,但转念一想,也没有拒绝。

  没有亲生儿子,始终是他身上绕不开的问题。

  现在不谈,以后也会谈,既然刚好聊到这方面的话题,那就好好聊聊吧。

  “阿翎,你既清楚朕的考量,对此,你是如何想的?”

  雨声愈发密集,在这样嘈杂的背景音里,霍翎的语气放得很柔和。

  “陛下想听真心话,那臣妾就与陛下说说真心话。”

  “陛下是什么立场,臣妾就是什么立场,这一点无需怀疑。”

  “但您是皇帝,臣妾是皇后。”

  “无论是大公子还是季三郎被养在皇宫里,对您来说可能没有太大差别。”

  “但对臣妾来说,一个亲近臣妾的孩子被养在皇宫里,肯定比一个敌视臣妾的孩子被养在皇宫里更好。”

  景元帝想到她和端王一系的矛盾,也得承认她说得不错。

  几个孩子间的争端,在帝后同时在场的情况下,肯定是由皇后出面解决更合适。

  偏偏下午那会儿,在季二夫人求她做主时,端王妃却直接越过她,找他来评理。

  这种昏了头的行为背后,体现出来的,是端王妃对她的不信任。

  端王妃心里认定了她会偏袒季三郎,针对季渊晚。

  但她偏袒了吗?针对了吗?

  整件事情里,霍翎是什么态度,有什么做法,没有人比景元帝更清楚了。

  至于季渊晚有没有敌视霍翎?

  景元帝记得有一次,他和霍翎在御花园散步,刚好碰到季渊晚在御花园里面玩闹,跑得气喘吁吁的,慌忙过来给他们行礼时,不小心踩中了石子,身形踉跄。

  霍翎离季渊晚最近,伸手扶了一下。

  孩子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平日里遇到霍翎,从来都是恭敬有礼的模样,但身体所表现出来的抗拒瞒不了人。

  在霍翎的手扶住季渊晚的肩膀时,季渊晚的身体有明显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连忙给他们行礼,又单独向霍翎道谢。

  如此大的反应,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相信霍翎也看到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

  景元帝夸道:“你在皇后这个位置上一直都做得很好,处事公道。”

  霍翎莞尔,听出了他指的是什么:“陛下是在说,今天下午端王妃越过臣妾,找上您评理之事吗?端王妃本就对臣妾有成见,再加上担心孩子,这才失了分寸。”

  景元帝淡淡道:“失了分寸,就该让她知晓分寸。”

  霍翎想了想,随口道:“过些天是太后的忌日,那就让端王妃抄些经文,给太后尽尽孝心吧。”

  景元帝没再说什么,明显是认可了她对端王妃的惩戒:“渊晚那孩子敌视你,你心里委屈吗?”

  霍翎望着景元帝,在烛火的映照下,眸中流光一闪:“能得陛下这句话,就不委屈。”

  景元帝因那抹流光一怔:“怎么这么说?”

  霍翎将旁边的茶盏端过来喝了一口,才继续道:“臣妾与端王府之间的矛盾,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自从臣妾认识陛下,臣妾就做好了进宫以后会被大公子敌视的准备。”

  “大公子面对臣妾,会做出什么反应,臣妾都不奇怪。”

  “陛下能将大公子对臣妾的敌视看在眼里,没有无视臣妾的心情,就算臣妾原本是有些委屈的,现在也不委屈了。”

  景元帝握住霍翎的手掌,轻轻摩挲两下,追问道:“即使朕不打算送走渊晚那孩子,你也不委屈吗?”

  霍翎道:“您是天子,是要做一代明君的人。有些事情,您不是不能大动干戈,而是为大局着想,不愿大动干戈。”

  “臣妾理解您的考量。”

  “您不想送走大公子,那就不送走。”

  “您要是觉得臣妾与肃亲王府走得太近,臣妾日后会更注意分寸,不会让肃亲王府因为臣妾的态度,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景元帝沉默片刻,摇头道:“肃亲王府那边,你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又何来注意分寸一说。不必如此。”

  “还有,你知道朕想听的不是这些。”

  霍翎眼眸一弯,手腕微动,与景元帝十指相扣:“臣妾曾经对您说过,您正如烈日当空,朝中那些人却在您承受丧子之痛、丧妻之痛时,逼迫您过继嗣子。”

  “那样难受又难堪的场面,朝臣让陛下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我是陛下的妻子,陛下对我情深义重,不能陪伴陛下熬过那段痛苦的时光,已经是我的遗憾。我永远也不会将陛下置于如此糟糕的处境,更不会利用陛下对我的感情,逼迫陛下送走大公子,接季三郎入宫。”

  “臣妾不在乎什么大局,但正如您会问臣妾委不委屈一样,臣妾也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在乎您的心情,不愿让您为难。”

  这是景元帝此生听过的,最令他动容的话语。

  他垂下眼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底下意识浮现出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她风华正盛,他已不再年轻。

  他终究会先她一步离去。

  如果他有自己的儿子,如果他和阿翎有一个儿子,又何必如此为难。

  霍翎安慰他:“孩子的事情,要看缘分,陛下不必伤怀。”

  景元帝也知道这个道理,有些事情,即使是他,也无法强求。

  就在这时,景元帝怀里一重,霍翎重新挪回了他的怀里。

  “陛下,疼我。”

  景元帝眼神幽深,用指尖顺了顺霍翎的脸庞:“朕还不够疼你吗?”

  霍翎长睫轻颤,吻上他的唇角,景元帝下意识加深了这个吻,要抱她回床上,霍翎却拽住了他的袖子。

  唇舌分开的间隙,她在他耳畔轻声邀请:“陛下,要在这榻上,试一试缘分吗。”

  潮湿与燥热在漫长的雨夜里蔓延着,一番云雨沐浴过后,昏暗的烛光投落进层层叠叠的床幔里。看着靠在他怀里的霍翎,景元帝轻轻抚过她的眉眼。

  霍翎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困意:“陛下,怎么了?”

  景元帝温柔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