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白牙牙牙
以太后的身份地位,根本无需向她演戏。
“娘娘没有认识端王以前,霍家是什么光景;她进宫以后,霍家又是什么光景。你不记得了,我却还记得。
“你的妻子站在你
的对立面,你的儿子上折子弹劾你,你的女儿降罪于你,你说说,为什么你的家人都不支持你,又是谁真正导致你落得今日众叛亲离的下场!”
方氏越说越理直气壮。
她从地上站起来:“你说我没有念着夫妻情分,不,正是因为念着夫妻情分,我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
方氏伸手去拽霍泽:“我们走。”
方氏直接拉着霍泽离开了房间,一直到走出数十米开外才停下脚步。
看着霍泽脸上、脖子上和衣服上的伤痕,方氏心疼道:“你也真是的,你爹对你动手,你就不知道躲一躲吗。”
霍泽这会儿还有点懵。
对于方氏那堪称石破天惊的表现,霍泽和霍世鸣一样震惊。
“……我就想着让爹出出气。”
方氏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他正在气头上,你跑到他面前让他出气,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霍泽摸了摸自己抽疼的心口,没再吭声。
母子两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绝非他们所愿,但做都做了,看老爷/爹那个反应,怕是已经记恨上他们了。
“我倒是不怕你爹,但你爹正在气头上,也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
方氏一夜没睡,脸上有着深深的倦意:“还有阿娆和阿兴,府里的气氛也实在不像样,一直这么下去,对孩子不好。”
霍泽压下心中的复杂思绪,开口道:“我在京中还有一处宅子,比承恩公府小了许多,也能住人。我们先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方氏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你爹这里,就让他一个人待着好好冷静吧。”
太后只是去了老爷的官职和虚衔,没有收走霍家的财物。霍家多年积累,家底丰厚,只要老爷想开了,以后也能安安心心做个富家翁颐养天年。
“等你爹什么时候彻底想明白了,我们再搬回来。”
听到方氏的念叨,霍泽没说什么,眼中却藏着深切的忧虑。
他爹要是能安心当个富家翁,又怎么会被太后逼着致仕呢。
不过他爹已经致仕,就算再不甘心,也做不了什么了。
……
方氏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喝问,给霍世鸣造成了极大冲击,以至于他都没发现方氏和霍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在原地枯立许久,突然捂着心口吐出一大口血。
换做是以前,方氏怎么敢如此不留情面地顶撞他,霍泽又怎么敢冒着与他反目的风险出面弹劾他……就连太后,也只能压下心中对他的不满。
为什么他的家人都不支持他……
又是谁真正导致他落得今日众叛亲离的下场……
霍世鸣盯着地上那摊淤血,扯了扯嘴角:不过是权势罢了。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因为他们反抗不了太后的权势罢了。
起风了。
狂风卷着枯黄的叶子不断敲打窗户,一下,两下,吵得人头晕脑胀。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暴雨骤然降临,寒意侵袭而来。
京师一夜入秋。
“老爷!”
管家匆匆跑了进来,看到霍世鸣那摇摇欲坠的身形时,脚步就是一顿。
但犹豫片刻,他还是咬着牙说出来意。
“就在刚才,夫人、少爷和少夫人他们,收拾了一些行李,带着身边得用的下人离开了府邸……”
霍世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掌却一个用力,生生将茶杯捏碎。
碎裂的瓷片扎入掌心,鲜血淋漓。
***
当天晚上,霍府发生的一切,包括霍世鸣、霍泽和方氏三人间的对话,都整理成册摆放在了霍翎案头。
霍翎接见完新任兵部尚书,才有空翻看这本册子。
结果在拿起册子时,她失手打翻了一旁的茶杯。
碎裂的瓷片飞溅开,在她手背上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洇出点点血丝。
周围的宫人被吓了一跳,霍翎却没当回事,用手帕随意抹了抹,就让人过来收拾地上的狼藉。
她走到窗边,听见呼啸的风声:“起风了?”
无墨道:“回娘娘话,是下雨了。”
“下得大吗?”
“淅淅沥沥。”
“那就随我出去透透气吧。都在这殿里待一整天了。”
这会儿并非散步透气的好时候,倒不是下雨,而是风会卷起各种细小的东西。
霍翎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闲庭信步,恍若不觉。
她心里也没有具体目的地,只是和朝臣议事一天太过疲倦,想换个环境继续整理思绪。
这一路走着走着,等霍翎再抬眼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摘星台。
摘星台,顾名思义,是一座视野极好的观星台。
摘星台地处皇宫西北角,离寿宁宫很远,霍翎平时很少会走到这里。
不过来都来了,霍翎撑着伞,拾阶而上,来到摘星台最高处。
雨夜自然不适合观星,但摘星台地势很高,从这里向宫墙外眺望,可以看见一大片府邸。
那些府邸亮着橘红色火光,在雨夜分外显眼。
夜风愈发汹涌,无墨抱着外衣走到霍翎身边,就要给她披上。
霍翎突然抬手,指着一处黑暗的地方:“你知道那座府邸里,原先住着何人吗?”
无墨顺着霍翎的视线望过去,努力辨认无果,摇头道:“娘娘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记性。”
霍翎为她解惑:“那座府邸的上一任主人,是羌戎前任首领李向笛。你应该还记得他吧。”
李向笛,也曾是一代草原雄主。
景元二十年,他举兵反叛大燕,被当场活捉,押送至京师献舞谢罪。
献俘大典后,景元帝给李向笛封了个伯爵之位,又赐下这座府邸,从那以后,李向笛就被幽禁在里面,一直到两年前病逝,这座府邸才重新空出来。
“大燕没有直接要了李向笛的命,是为了安抚羌戎贵族。但随着李宜春逐渐掌握了羌戎的大权,李向笛是死是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李宜春给我行过不少方便,我想着投桃报李,就给他去了一封信,问他还想不想杀李向笛。但他拒绝了。他在信里说,让李向笛这么慢慢老死,就是对李向笛最大的惩罚。”
无墨愕然,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
“我起初,并没有怀疑李宜春的说辞,后来再回想起此事,倒觉得是李宜春心软了。”
一滴雨水穿过油纸伞沿,随着斜风吹落至霍翎眉心。
她眉间一片冰冷。
“羌人不像汉人,没有那么讲究父子君臣,李宜春一个在羌戎王庭长大的人,却在不断学习汉人文化的过程中,也受到了父子君臣的影响。他能够在一日间杀死四个羞辱自己的兄长,却对造成自己真正处境的父亲手软了。”
以前不杀,是因为大燕留着李向笛还有用,不允许他动手。
后来不杀,是因为他不想杀了。
无墨没有完全听懂这番话,却还是像以前每一次一样,煞有其事地回应着霍翎。
霍翎抬起伞沿,看着那些亮起的橘红色火光一点点熄灭,轻声道:“走吧。外头的人家熄灯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第152章 下毒。
霍翎不愿意轻易开启北伐,是因为她不愿意平白消耗国力。
但要是实在避不开,她也不是一个畏战怯懦、摇摆不定之人。
既然战争已经开启,他们的想法也要及时做出调整,不能再被以前的策略束缚。
在给周嘉慕的密信里,霍翎明确指出,周嘉慕不用有心理负担,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他才是前线统帅,是最了解战场形势的人。
如果周嘉慕判断局势后,认为据城而守更合适,那就借着城池堡垒与敌军慢慢周旋,莫要急功近利。
如果遇到不错的战机,认为可以出城一战,尽管摆开阵仗与敌军厮杀,无需瞻前顾后。
这一战,要的就是化战果为最大,尽可能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
为大燕再换来至少十年的和平发展时间。
随着密信一起送去燕北的,还有兵部赶制出来的一百多架元戎弩以及大量粮草兵械。
一味被动接招只会疲于应对,在交代完燕北的事情后,霍翎又私下召见了几位心腹臣子。
兴泰殿内。
霍翎和季衔山一左一右坐在上首,无锋、丁景焕、宋叙和祝青云分散着列坐下首。
几人面色肃穆。
就连性情最为散漫不羁的丁景焕,都难得坐姿端正笔挺。
霍家发生的种种,早已在京师传遍,没人会在这时候给霍太后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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