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276章

作者:大白牙牙牙 标签: 爽文 朝堂之上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如今羌戎大局一定,立刻天降神物。

  这所谓的神物上,还有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天书”……

  宋叙不知这是何人的布局,也不知这些人接下来会做什么,但他知道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必将不是他、不是很多人愿意看到的。

  可宋叙又能如何呢?

  这里是羌戎王庭,不是大燕京师。

  不管众人心里是什么想法,在羌戎王李宜春的盛情邀请下,众人都没有扫了李宜春的兴致,深夜骑马赶往羌阳河畔。

  月华如水,火把连天,将羌阳河畔映照得宛若白昼。

  石碑周围,已是层层戒备,直到李宜春一行人到来,防守的士兵方才散开一条道路,请他们进去。

  高大的石碑沉于河畔,水流时而拂过碑面,将本就充满岁月印记的碑文,冲刷打磨得愈发古朴。

  李宜春下令道:“将它挖出来,搬到岸边。动作小心些,不能损坏了石碑。”

  这块石碑确实非常沉重,在一众将士合力之下,才勉强将它抬起,小心翼翼放到木板车上。

  李宜春看向一旁格外沉默的宋叙:“宋副使,你是大燕使臣,又精通羌戎和大穆的文字,不如你替大家辨认一下,这是哪里的文字?”

  宋叙举着火把来到石碑前,借着火光辨认石碑上的纹路。

  良久,他涩声道:“这看着,并不像我们熟悉的文字,依我之见……”

  宋叙话未说完,一旁的邱鸿振突然道:“既然是天降石碑,那其上的文字,自然就是天书了。我们这些普通人认不出上面的文字也是正常。”

  宋叙抬眸。

  邱鸿振微笑,与宋叙对视。

  李宜春仿佛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高兴得连道三声好。

  他大声宣布道:“听闻圣人千秋节在即,这样的神物,非天下之主不能窃居。我此去京师,当将此物敬献朝廷,敬献圣人,以示羌戎归顺大燕之心。”

  ***

  在吞并羌戎这样的举国大计面前,不同党派朝臣的分歧都被暂时压下。

  如今太后千秋节在即,中宫皇后又有了身孕,从羌戎传来的情报也是形势大好,朝堂上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季衔山昨晚歇在凤仪宫,今天上午没什么要事,他睡醒后陪着陆琢一起用了顿早膳。

  用过早膳,宫人进来禀报,太医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季衔山道:“前两天不是刚请过平安脉吗?”

  陆琢道:“我近来没什么胃口,母后说了,让太医每三天来给我请一次平安脉。要我说,也不用这么麻烦。”

  季衔山道:“既然是母后的一片心意,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顺着就是了。多请几次平安脉也更令人安心。”

  陆琢道:“母后也是这么说的。”

  季衔山也不急着走了,坐在一旁陪伴陆琢。

  待看过陆琢的脉案,确定一切无碍,季衔山才带着人回到自己的寝宫。

  “羌戎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吗?”

  “回陛下话,还没有。”

  季衔山微微颔首,坐到桌案前,原本是想开始批复公文,但不知为何,他心绪莫名有些不宁,握着奏折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进去。

  季衔山用指腹揉了揉眉心,放下奏折,正打算练一会儿字来宁心静神,就听到小福子饱含欢喜的声音:“陛下,燕西八百里加急,有捷报传回来了!”

  “你说什么!”季衔山高兴起身,袖袍沾上了一点墨迹也不在意,“信使在哪儿?”

  得知信使现在已经被请去了兴泰殿,季衔山用帕子随意擦了擦指尖:“走,随朕去一趟兴泰殿。”

  季衔山兴冲冲赶到兴泰殿时,里头已经坐了好几个朝臣。

  只是不知为何,朝臣脸上并没有季衔山想象的喜悦,而是一种混杂了喜悦、激动、震惊、迟疑的情绪,以至于殿内的气氛显得格外古怪。

  季衔山原本轻快的脚步也变得迟疑下来,被强行压下去的不安再次浮至心头。

  坐在上首的霍翎抬起眼眸:“皇帝到了。”

  季衔山给霍翎请安:“母后。”

  “坐下吧。”

  季衔山走上高台,在霍翎身侧落座,才看向跪在大殿中央、满身风尘仆仆的两名信使。

  其中一名信使眉目深邃,身上的衣着服饰也与汉人有着明显区别,明显是个羌人。

  不过他一开口,就是纯

  正的汉话。

  他方才应该正在汇报着什么,只是季衔山的到来打断了他的发言。如今霍翎一抬手,他立刻接着道:

  “……野利氏和拓跋氏的族长皆已被生擒。听闻下个月就是大燕圣人的千秋节,王上希望能亲自前往洛城为圣人祝寿,献上俘虏和称臣文书,以及那块天授神碑,愿圣人福运绵长。”

  在听到“献上俘虏和称臣文书”,季衔山脸上难掩狂喜之色。

  可就在下一刻,就在狂喜之色刚刚浮现上他的脸庞之际,“天授神碑”四个字却令他猛地一滞。

  “朕,准了。”

  身侧,熟悉的声音如此说道。

  ……

  相比起羌戎信使这有些没头没尾的发言,燕西信使的发言明显更为详尽。

  他详细汇报了羌戎王庭里发生的叛乱,也诉说了燕羽军和大穆骑兵之间的血战。

  而他最着重描述的,自然是那块天授神碑的来历。

  羌戎大局一定,立刻天降神碑,其上还有当世人看不懂的天书文字,这分明就是吉兆。

  季衔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兴泰殿的。

  炎炎烈日,他整个人却如坠冰窖,冷得身体一直在发抖。

  “陛下……”

  小福子伸手搀扶住季衔山,被从他身上透过来的刺骨冷意给激得打了个寒颤。

  季衔山用手掌挡住眼睛,像是要挡住刺眼的阳光,又像是在挡住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的情绪:“送朕回去。”

  “是,奴才这就去传辇。”

  ……

  精美的护花铃悬挂在屋檐下方,夏风汹涌,护花铃不断发出清越声响,惊起隐藏在林间的鸟雀。

  霍翎站在高处凭栏,透过一片浓绿之色,看着季衔山上了御辇,乘辇远去。

第172章 他终于明白了太后想……

  “我以为他会质问我。”

  霍翎突然对一旁的无墨道。

  无墨抿了抿唇,看向霍翎的眼神里透露出担忧之色。

  霍翎笑了一下:“如果他质问我,说明他还怀抱着一丝我会心软退让的想法。

  “没有质问,说明皇帝确实长大了,知道权力不是糕点,不是他哭一哭、求一求,我就会命御膳房多为他准备一份的东西。”

  护花铃还在不断回响,霍翎收回目光,神情变淡,仿佛方才那些感慨并非出自她口:“吏部的人到了吗?”

  “回圣人,已经到了。”

  “那走吧,羌戎初定,接下来要如何治理这片疆域,还需要多方权衡斟酌。”

  ……

  “陛下,有一封宋大人的信。”

  季衔山刚一下辇,就有宫人过来禀报。

  宋叙的信只在开头简单提了下羌戎王庭的情况,紧接着就笔锋一转,说起神碑之事。

  他的话语里没有透露出任何态度与倾向,只是从他的视角,客观描绘了那天晚上发现神碑的过程,以及众人当时的情态。

  不过李宜春说的那番话,宋叙一字未改,尽数记录下来。

  -听闻圣人千秋节在即,这样的神物,非天下之主不能窃居。我此去京师,当将此物敬献朝廷,敬献圣人,以示羌戎归顺大燕之心。

  淡薄的阳光斜照入内,却刚好被桌边那盆垂丝海棠挡住,落到季衔山身上时,只余一片拉得斜长的阴影。

  季衔山握着信纸,在阴影里枯坐许久。

  过往的记忆在眼前不断浮现。

  母后看着他的目光,有时一如既往地温柔,有时则带着冰冷的审视与打量。

  在不动摇到她的权力时,母后愿意顺着他的喜好与心意,继续扮演着母慈子孝的戏码。

  一旦他露出对早日亲政的渴望,母后就会用最刚烈的手段,斩断他伸出去的权力触须。

  撤去垂帘,贬谪刑郎中等人,上尊号、改称谓、改自称……

  一桩桩一件件,确实是在立威。

  是在向朝臣立威。

  ——也是在向他这个年轻天子立威。

  可是以前的他看不穿。

  因为有的时候,母后也会适当下放一些权力。

  没有母后的点头,他的伴读季三郎不可能进入白虎卫担任副指挥使的职务,他也无法接触到朝中日常事务。

  这些做法,总让他在感到胆战心惊之余,又难免生出一些侥幸。

  直到这一刻,季衔山才终于明白。

  他终于明白了这几年里母后对他的态度为何如此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