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278章

作者:大白牙牙牙 标签: 爽文 朝堂之上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裹挟着羌戎的风霜与黄沙,前往这天下最繁华富丽之地。

  他们的脚程并不快,一直到千秋节前几日才抵达京郊外的驿站。

  皇宫的人已先一步在驿站候着了。

  崔弘益笑着上前给李宜春行礼:“奴才奉圣人之命,前来给羌戎王和卫慕族长送东西。”

  崔弘益送来的,不仅有各色精美器物和吃穿用品,还有一套照着李宜春身量,提前赶制出来的公爵礼服。

  李宜春看到这套礼服,算是彻底放心了:“仪式当天,要穿着这身衣服出席吗?”

  崔弘益道:“羌戎王献俘和递交称臣文书时,只需穿着您自己的礼服。等到仪式结束,出席宴会时,再换上这一身衣服。”

  李宜春微微颔首。

  他这些年一直在学习大燕的文化,所以很快就听出了崔弘益话中的意思。

  他需要以羌戎王的身份来递交文书。递交完文书后,他才是大燕的臣子。

  两套衣服,代表的是两种身份。

  ***

  李宜春和卫慕族长需要留在驿站,一直到仪式当天才进京。

  而使节团成员们,在回到驿站的那一刻,出使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其它成员可以先行回府休息,几位正副使则跟着崔弘益一起回去面见圣人。

  霍翎和季衔山坐在御书房里,亲自接见几人。

  “你们做得很好。”霍翎摆手,示意几人免礼,“此次出使能如此圆满结束,你们当记大功。”

  宋叙余光扫了一眼季衔山,发现季衔山脸上虽挂着笑,眉间却流露出一抹与他年纪不相符的阴郁之色。

  霍翎除了问起出使的经过,还与几人聊了聊那块天降神碑的事情。

  “你们的奏折,我和皇帝都看过了,那块神碑的文字,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够破解吗?”

  邱鸿振道:“回娘娘话,还没有。”

  霍翎道:“倒也稀奇。行了,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去好好休整几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等千秋节后再谈吧。”

  从始至终,除了偶尔附和霍翎几声外,季衔山都很沉默。

  祝青云是跟在霍翎身边伺候笔墨的女官,所以四人一起进宫,离开时只有靖国公、宋叙和邱鸿振三人。

  三人一起走到皇宫门口,靖国公看到了自家的马车,拱手道:“两位,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邱鸿振也看到了他家的马车:“宋大人,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宋叙拱手:“我不劳烦邱大人了。”

  这些天里,宋叙和邱鸿振没有发生过任何争执,但两人原本还算相处融洽的关系,自天降神碑那一夜后,就变得格外生疏。

  听到宋叙拒绝,邱鸿振也不强求,笑着一撩衣袍,上了自家马车。

  宋叙回头,看了眼身后巍峨庞大的皇城,轻轻叹了口气。

  “哟,叹什么气呢,莫不是看到其他两位大人都有马车来接,独你没有,所以就在这儿自哀自怨?”

  熟悉的调侃声响起,丁景焕从马车里探出半张脸,笑着对宋叙一招手:“走,我在樊楼约定了一桌酒席,给你接风洗尘。”

  宋叙上了马车:“你今日不上衙吗?”

  丁景焕理直气壮:“我都是刑部尚书了,今日提前下衙不成吗?”

  宋叙再多的愁绪,都被这话逗得一笑。

  丁景焕说是要给宋叙接风洗尘,那确实不假,准备的菜肴和酒水味道都十分不错,多是各地商贾趁着千秋节运来京师贩卖的稀罕物。

  宋叙对美食没有太大的追求,不过丁景焕准备了,他也不扫兴。

  一直到两人吃饱喝足,丁景焕放下碗筷,宋叙才突然开口道:“那块石碑,是你的手笔吧。”

  丁景焕诧异:“什么石碑……哦,你说羌戎王带进京师要献给圣人的那块吗。你在瞎说什么,那块石碑是在羌阳河畔突然出现的,我这几个月可一直都待在京师没动弹过。靖国公的折子里不都说了,那块石碑是天人感应降下的吉兆吗?”

  宋叙静静听完丁景焕的话,才道:“天人感应这一套,你以前是最不屑相信的 。”

  丁景焕道:“那时年轻气盛,不知变通。”

  宋叙知道丁景焕是在暗讽他不知变通,他也不恼,只笑了一下:“景焕,你我自幼相识,你知道你每次跟我说谎时,话总是格外的多吗。”

  “有吗?”丁景焕耸耸肩,无所谓道,“我的话什么时候少过?”

  宋叙也不在意丁景焕有没有承认,他继续道:“我这些天,时常会想起老师致仕前跟我说过的那席话。

  “在娘娘和老师之间,我选择了支持娘娘。因为我和老师不同,我并不认为女子执政有什么问题,也不在意娘娘架空陛下。

  “可是景焕,到了今时今日,你要我如何自欺欺人地认为,娘娘要的,还仅仅只是架空陛下?”

  丁景焕沉默着转动面前的酒杯,良久,他唇边挂起一抹哂笑。

  “你今日刚回到京师,我原本不想跟你聊这些,但你非要聊的话,那我告诉你,你知道你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你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是,至尊之位上坐着的,是太后和皇帝,你却总是试图用普通人家的亲情去理解天家母子的关系,甚至还真的把陛下当成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太后是君,陛下也是君,而你只是一介外臣,你明白了吗!”

  宋叙抬起眼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与自己相知相识三十余载的至交好友。

  “你说的对也不对。我确实只是一个臣子,但陛下敬我为老师,我就不能不为他多考虑几分。

  “而且,正如你所说,陛下也是君,大义名分是在陛下身上的,太后能摄政掌权,也是因为她是陛下的生母。

  “母子之情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陛下该如何自处?”

  丁景焕与宋叙对视:“你本就认可娘娘的才能,如今去羌戎走了一趟,应该更清楚娘娘的布局有多深远。陛下不如娘娘,能够带领大燕光复燕云十六州的人只有娘娘,莫要执迷不悟了。”

  宋叙眼中流露出一抹痛楚,他惨笑一声:“如果你认为支持陛下,便是执迷不悟的话,那很抱歉,我只能做一个在你眼中执迷不悟的人。”

  丁景焕别开眼,也知道自己方才说得过分了些,可要他眼睁睁看着宋叙固执己见,他又做不到:“那你的抱负呢?你知道这一步踏出,就覆水难收了吗?”

  “我不能背弃我的道。”

  当年太后用母子之情来争取他,任命他成为陛下的老师,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立场与太后有所不同。

  丁景焕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宣布道:“那你过些日子就去羌州任职吧。朝廷需要派遣能臣宣抚羌州,在当地进行教化和移风易俗,你熟悉羌州的风土人情,又不畏艰辛,很适合这个职务。”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

  “自然是太后的意思。”

  宋叙道:“我明白了。派我去羌州任职,确实是太后的旨意;为我接风洗尘,试图劝说我回心转意的,则是你自己的主意。”

  丁景焕咬牙:“我真是多此一举。”

第173章 一个人,会真心疼爱她……

  丁景焕和宋叙两个人,注定是无法说服彼此的。

  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

  对于聪明人来说,权衡利弊实在是太容易了。

  根本无需旁人点破,他们就知道每一个选择代表着什么,每一个选择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在明知结果的情况下,还是坚持同样的选择,可以说是固执己见、执迷不悟,但那也正是宋叙心中所愿。

  “宁在直中取,莫在曲中求。景焕,我与你所求取的东西并不同。”

  “你是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怎么,你还要和我割袍断义不成?”

  “私交是私交,政见是政见。我不欲与你生分,你也莫要因我为难。”

  丁景焕在宋叙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更令他生气的是,明明他都和宋叙不欢而散了,他还得让宋叙坐着他的马车回府!

  早知道当时来接宋叙时,就派两辆马车来了!

  ……

  使节团众人刚回京,自然不需要那么急着回衙门,可以好好休息几日。

  宋叙是个闲不住的,在家中略作修整,就开始在京师的大街小巷里穿行。

  中午最热那会儿,他会去瓦舍看看新出的戏曲,或是去茶馆听说书人评书。

  越是到处走下来,宋叙越是心惊。

  因为光他所见到的,他所听到的,几乎都与太后有关。

  甚至某一日在酒馆里,宋叙还碰到了从羌戎过来的商人。

  这些商人背后大都有羌戎贵族作为支持,在李宜春他们进京时,这些商人带着大量的货物远远坠在他们后头,跟着他们一起抵达了京师。

  商人不仅带来了西域的奇珍,还带来了有关那块“天降神碑”的传言。

  短短几天时间,“天降神碑”在民间传得越来越广,越来越玄乎。

  许多百姓茶余饭后都喜欢凑在一起讨论那块神碑的来历,以及参悟那块神碑上的天书文字。

  这无疑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和刻意引导的。

  就在这种舆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之际,太后的千秋节终于到了。

  天未拂晓,文武百官已穿戴整齐,或是乘坐马车,或是骑马前往应天门。

  待到百官齐聚,肃穆静候,一声“圣人到”传遍应天门。

  众人齐行大礼,恭迎两位圣人。

  象征着摄政太后身份的礼服最先映入朝臣眼底,然后才是象征着天子身份的衮服。

  “众卿平身。”

  太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宣羌戎王李宜春觐见。”

  太后话音落下,一旁的内侍高声喊道:“宣羌戎王李宜春觐见。”

  礼部尚书李寒松出列,展开手中的祭文,将吞并羌戎一战的始末敬告上苍,敬告大燕历代先皇。

  华美漫长的祭文声中,李宜春一步步走上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