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白牙牙牙
方氏叹道:“上回前线打了大胜仗,你爹却重伤昏迷了。我现在没收到你爹的确切消息,这颗心是七上八下的,根本静不下来,只能来佛堂坐会儿了。”
霍泽真是哭笑不得:“娘,你放心吧,咱们家已经今非昔比,爹爹现在可是行唐关副将,身边多的是人保护。我估计啊,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去前线和爹爹、阿姐团聚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方氏还是免不了担心,又拉着霍泽给佛祖上了柱香,这才在霍泽的劝说下离开佛堂。
他们前脚刚回到厅堂,后脚就收到了霍世鸣派人快马送回来的家书。
信有两封,分别出自霍世鸣和霍翎之手。
霍泽将霍世鸣的信递给方氏,自己则拆开了霍翎的信。
霍翎的信很简单,就是拜托家里人帮她收拾东西。
她在信中详细罗列了物品清单。
此外,霍翎还特意在信的末尾提了一笔,让霍泽将家里的医书全部整理出来。
只要不是孤本的,都给回春堂陈大夫送去。
是孤本的,就请人誊抄一份,再将誊抄本送给陈大夫。
霍泽抓抓脸,琢磨着誊抄医书的事情。
他有一个同窗,家境贫寒,学业出众,平日里就靠着给书肆抄书,赚钱补贴读书的灯油钱。
要是同窗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请对方帮这个忙。
就在这时,旁边的方氏突然一掌拍在桌案上。
这一掌的力度,连自幼习武的霍泽都吓到了。
“娘,你、你怎么了?”
爹在信里面说了什么,竟然让娘如此生气。
“我怎么了?”方氏捏着信纸,死死咬住牙关,“你应该问问你爹怎么了,好啊,都瞒着我,全部都瞒着我。”
“好一出《清燕西》,好一出英雄救美,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霍泽心下一紧,犹豫着伸手去拿方氏手里的信纸。
他低下头,飞快扫掠信上的内容。
霍世鸣这封信写得非常长,在信的开头,他先照例报了平安,又说了让方氏和霍泽动身去常乐县与他团聚的事情。
直到此时,信的内容都是正常的。
但紧接着下一行,霍世鸣就开始说起端王对霍家的照拂,说起方建白在此战中立下大功,为救他还中了一刀,好在没什么大碍,这会儿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
霍世鸣说来说去,说去说来,为的就只是铺垫最后一个消息——
霍翎要去京师。
和端王一起。
霍泽“啊”了一声,脑子开始嗡鸣作响。
阿姐要跟着端王殿下去京师?
这是不是意味着……
端王殿下会成为他的姐夫?
霍泽顿时欢喜起来,扭头去看方氏,却见方氏正枯坐在凳子上默默拭泪。
他疑惑又茫然:“娘,你哭什么?”
“我哭什么?”方氏震惊地看着他,一时间都忘了哭了,“你没看到吗,你爹说你阿姐要去京师了。”
“我知道啊,但这对阿姐,对我们家来说不是好事吗。回京师一直都是我们家的目标啊,我还羡慕阿姐能先我一步去京师看看呢。”
霍泽挠头:“再说了,那可是端王啊。”
“当初要不是端王帮忙,我们家早就被何泰整垮了,娘你之前不是也一直在感激端王吗。”
方氏被霍泽气得不轻,抬起手狠狠在他胳膊上锤了几下:“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你表哥平日里对你多好,每次来家里都没忘记给你带礼物。这会儿瞧着端王有权有势,你就高高兴兴,上赶着喊人姐夫了是吧。”
霍泽又“啊”了一声:“这和表哥有什么关系,这不是阿姐的婚姻大事吗。”
嗡鸣作响的脑子终于重新恢复了运转。
想到方氏平日里偶尔说起的,要撮合方建白和霍翎之类的话语,霍泽总算没有迟钝到极点。
“阿姐和表哥要是能成,他们早就成了。要我说,你就别瞎操心了。”
他满不在乎道:“爹不是在信里说了吗,大丈夫何患无妻,等过段时间他闲下来,一定会为表哥物色一名合适的妻子。”
方氏指着霍泽,似乎想要狠狠骂一
骂他,话到嘴边又恨恨放下手来。
“你真是你爹的亲儿子啊,你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担心的是什么,我担心的不就是你表哥死脑筋,不肯放下阿翎,不肯娶妻生子吗。方家这一代可就他一个男丁。”
霍泽这个年纪压根就没有开窍,更没到考虑婚姻的时候,所以听着他娘的话,只觉他娘想得也太严重了。
“应该不会吧。娘你要是担心这个,等到了常乐县后,就好好劝劝表哥。”
方氏来回绞着帕子,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管霍世鸣在信里写了什么,有一句话是对的。
端王要是真看上了阿翎,想纳阿翎为侧妃。别说建白和阿翎还没定亲,就算定了亲……他们家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也只能这样了。”
方氏叹气,只希望事情真如霍世鸣和霍泽想的那般简单吧。
霍泽问:“那娘,我们何时动身去常乐县?”
“后日吧。”方氏起身,“你要收拾东西就去收拾,我先回屋睡一觉。”
霍泽估计他娘一时半会儿是没法接受这个现实,也没有打扰他娘,拿着霍翎写的信往外走,打算让他的婢女去帮霍翎收拾行礼,他自己则忙着把医书整理出来。
两日后,霍泽和方氏在无锋等侍卫的护送下,从永安县前往常乐县。
春风习习,千山葱翠,此时正是出远门的好时节。
等霍泽和方氏抵达常乐县时,常乐县已经从胜利的狂欢中走了出来,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在县城门口接他们的人是方建白。
远远看到霍家的车队,方建白立刻骑马迎上前来:“姑母,阿泽,你们终于到了。这一路没出什么意外吧。”
看着明显瘦削许多的侄子,方氏心下顿时一酸。
霍泽连忙挥手与方建白打招呼:“表哥,我爹和阿姐呢,他们怎么没来?”
方建白笑容温和:“姑父这会儿还在军营里走不开,阿翎在忙着收拾院子。”
听到霍翎的名字,方氏嘴角往下一沉,也没吭声,坐在旁边听他们闲聊。
方建白口中所说的院子,是霍世鸣新置办的,就为了妻儿过来住的时候能舒坦自在些。
院子距离城门不算远,绕过一个拐角,方建白指着门口种有柿子树的院子道:“我们到了。”
里面的人应该是听到了动静,不等方建白上前敲门,大门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打开。
霍翎穿着款式简单的绿色长裙,站在柿子树下。
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洋洋洒洒落在她身上,像是谱写了一曲春日华章。
霍泽激动上前,抓着霍翎的胳膊喊:“阿姐,我好想你啊。”
霍翎拍了拍霍泽的头:“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
霍泽被她夸得心里美滋滋的,连忙把霍翎要他坐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你在信里让我给陈大夫送医书,我已经送了,陈大夫托我向你表达感谢。”
“那些孤本,我也请了人来誊抄。”
“不过一时半会儿抄不完,我和陈大夫说了,等我回常乐县了再给他送过去。”
霍翎含笑点头,这才看向一直站在马车边没动的方氏,主动过去行礼。
看着款步走到自己面前的继女,方氏心情复杂。
几月未见,继女出落得是愈发好了。
理智告诉方氏,她不应该迁怒霍翎。可这世间之事,又怎么能全然用理智来衡量对错呢。
“我已命人备好了食物和热水,母亲一路舟车劳顿,快些进屋休息吧。爹爹迟些也该从军营回来了,我就先不打扰母亲,等晚上再过来与你们吃饭。”
方氏一愣,也顾不上心底那些复杂情绪:“你不住这儿?”
霍泽也急了:“阿姐,你要去哪儿?”
霍翎如实答道:“我这段时间都住在县衙里,已是住习惯了。还有几日就离开常乐县,也不必再折腾来折腾去。”
“县衙?”霍泽有些懵。
霍翎问霍泽:“你想去看看吗。要是不觉得累的话,就随我去一趟县衙,傍晚再一起过来。”
霍泽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这种正常的赶路节奏怎么可能会累到他,连忙道:“那我跟阿姐过去。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跟阿姐说呢。”
霍翎朝方建白点了下头,带着霍泽离开。
方建白指挥着无锋他们,将马车停进院子里,这才看向方氏,轻笑着问:“我看刚刚一路上,姑母都没有说话,是在为我担心吗。”
方氏强忍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建白,你变了许多。”
方建白摸了摸自己的脸:“是瘦了些黑了些,但打仗嘛,都是这样。姑母心疼我的话,就多为我炖几只老母鸡,让我补补身体。”
方氏知道他是在故意插科打诨,想让她高兴。
但她说的变化,并非是外貌上的变化。
还没来常乐县的时候,方建白笑起来时,温和又热烈,仿佛不带丝毫世事的阴霾。
可现在,他的笑容里,却多了很多东西,看得人心里也沉甸甸的。
方建白心下一叹,扶着方氏的肩膀:“姑母,我们进屋里聊吧。”
等到下人上了一壶茶,方氏的情绪也终于稳定下来。
她捧着温热的茶盏,轻声道:“建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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