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白牙牙牙
进宫以后,无墨对霍翎的称呼就变了。
在私底下,随便怎么称呼、自称都行,但大庭广众,该守的规矩都要守。
就连霍翎自己,在习惯上也有了不少变化。
未嫁人前,她多是用发带来系发;进宫以后,她就将发带都换成了凤钗和凤簪,这样更方便盘发。
只有主仆二人时,无墨还小小惋惜了一下,霍翎却笑道:“人是不断往前走的。也许是主动养成的,也许是被动养成的,但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习惯,你要尽快适应。”
前前后后忙碌了小一个月,终于到了宫宴当天。
景元帝处理完折子,就从御书房来了凤仪宫。
霍翎正在听底下人汇报情况,余光扫见景元帝的身影,起身去迎。
景元帝陪霍翎一起听完汇报,才与她一起更换礼服,乘坐辇车前去参加宴席。
席间早已坐满宾客,伴随着李满一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景元帝握着霍翎的手,与她一起走上主位。
待帝后二人相携坐下,众人才再次坐回去。
景元帝捏了捏霍翎的手,低声问她:“坐在下面和坐在上面的感觉,是不是差别很大。”
霍翎轻轻一垂眸,就将下方心思各异的众人看了个一清二楚:“感觉完全不一样。”
第56章 年节。
站在高处俯视,和站在半山腰仰望的感觉,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霍翎将视野范围内的宾客都扫了一遍,又观察了下行走在席间的宫女,确定一切井然有序,也就放下心来——今晚这场宴会,没有出任何岔子。
她这一关是彻底过了。
“与朕碰个杯吧。”景元帝道。
霍翎想到了当初她坐在席间,隔空敬景元帝酒的场景。
看了看景元帝的表情,霍翎便知道他也想起来了。
霍翎端起酒杯,与景元帝结结实实碰了个杯,抿了一口,顿时笑了:“是樊楼的秋露白。”
想到当初心底的困惑,霍翎问景元帝:“陛下,樊楼背后的主子是不是您?”
景元帝眉梢一挑,也没有瞒着霍翎:“是与朕有些关系。你是何时猜出来的。”
霍翎道:“臣妾第一次去樊楼时,在那里玩了投壶,赢了一壶秋露白。投壶所用的箭矢极好,在军中都十分少见。”
“而且臣妾与陛下第三次见面时,崔弘益直接将臣妾带上了顶楼。那里的布置,与太和殿的布置有几分相似之处。”
一个人的喜好是很难伪装的,景元帝虽不常去樊楼,但底下人还是下意识按照他喜欢的风格来布置房间。
景元帝道:“这么早就猜出来了,怎么到现在才问。”
“之前是不好问,怕犯了陛下忌讳,后来是忘了问。”
霍翎一直都很注意和景元帝相处的分寸。
景元帝明白了:“樊楼的掌柜,是朕还未登基时在宫外认识的友人。”
“他出身商贾之家,少年时一直想要入仕做官,可惜出身不高,又没有世家勋贵举荐,最后只能花了一笔银两,在衙门里谋了个小吏的差事。”
小吏和正经官员还是很不一样的。入了吏道,再想晋升就难了。
“朕与他认识之时,他已经因得罪上官,愤而离开了衙门。”
霍翎听到这里,好奇道:“那他最后为何没有做官,而是开了一家樊楼?”
景元帝没有说得太详细:“也算因缘际会吧。他在打理生意上的才能,确实十分出众。朕在宫外有一些产业,都未经内务府之手,而是交给了他来打理。”
“你若感兴趣,下回朕带你去樊楼见见他。”
等底下的教坊司表演完,夫妻两还在闲聊。
宁信长公主美美欣赏完歌舞,想找人分享一下心得,结果扭头一看,帝后二人坐得极近,这会儿依旧旁若无人地聊着天。
“皇兄,皇嫂,你们在聊什么呢。”
霍翎循声看去:“我在与你皇兄聊樊楼的美酒。”
她朝身后的崔弘益招了招手,吩咐道:“这酒 ,给宁信和嘉乐送一壶过去。”
宁信长公主喝不出这是什么酒,许时渡却是一下子就品了出来。
许时渡端起酒杯,抢在其他人之前,起身给霍翎敬酒:“娘娘,我敬您一杯,愿您凤体康健。”
宁信长公主也跟着喝了一杯:“皇嫂这宫宴安排得真不错,这么个大冷天,菜肴端上来时还是热的。”
虽说大家心里都知道,宫中的宴会不是吃饭的地方,但这寒冬腊月的,热气腾腾的菜和已经冷掉的菜一起摆在面前,肯定是前者更让人慰贴。
景元帝对霍翎说:“有宁信这句话,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她这人眼光最挑剔,从不轻易夸人。”
霍翎道:“陛下怎么知道臣妾紧张?”
景元帝反问:“朕还能看不出来?”
看着两人又无视她重新聊上了,宁信也是无奈。不过,她皇兄这下应该不会再觉得宴会无聊了吧。
有许时渡开了一个好头,过来给霍翎敬酒的人越来越多。
霍翎算是知道景元帝为什么一参加宴会就头疼了。
敬酒倒也罢了,他们嘴里说的敬酒词也都乏善可陈。
霍翎一开始还喝得比较实在,连着喝了十来杯后,也实在不起来了,每次都是只喝一口。
景元帝一边喝着酒,一边支着下颚看她,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她的转变。
霍翎暗暗叫苦:“陛下也不事先提醒臣妾。”
景元帝这才道:“是朕忘了。”
他给李满使了个眼色。
等霍翎的酒杯再次被人满上,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就发现了不对。
杯子里的酒水已经换成了温热的蜜水。
霍翎不动声色:“陛下杯子里的,是酒还是蜜水?”
景元帝被她这话逗得哈哈笑了两声:“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两人如此旁若无人地亲近着,落在一些臣子眼里,那是帝后琴瑟和鸣,但落在某些人眼里,就颇为刺痛了。
端王从列席以后,喝酒的动作就没怎么停过。
他与上首离得太近,即使刻意不让自己去看,还是难以避免注意到上首的动静。
端王妃也不拦着他。
事实上,就连端王妃自己,也没忍住多灌了几杯酒。
霍翎放下景元帝的酒盏,刚想说些什么,余光扫见一位年轻命妇,立刻将人认了出来:“季二夫人。”
霍翎口中的季二夫人,是肃亲王二儿子的妻子。
也是许时渡说过的那位三公子的亲生母亲。
在霍翎的立后大典上,季二夫人跟着肃亲王府的人来给她行过礼。
季二夫人显然有些惊喜:“娘娘还记得臣妇。”
景元帝正在与朝臣聊天,霍翎示意季二夫人走上前一些:“季二夫人左边嘴角有颗痣,本宫瞧着觉得亲切,就记下了。”
等季二夫人敬完酒,霍翎又问:“听说你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回可带了他们赴宴?”
季二夫人心中激动,面上也带出了些,笑容十分灿烂:“这回只带了我家大郎进宫,三郎和二娘子年纪还小,我怕他们会在宫宴上失礼。”
霍翎笑道:“我们季家的孩子,自小就有专人教导礼仪,怎么会在宫宴上失礼呢。”又问二娘子多大了。
听说二娘子今年六岁,霍翎道:“与大公主、二公主年纪相差也不大,下回季二夫人得了空,可以带孩子们进宫。”
季二夫人一口应下:“要是娘娘不嫌那几个孩子吵闹,等娘娘何时有空了,我带他们进宫给娘娘请安。”
霍翎道:“只管带进宫来,本宫这儿少不了他们的见面礼。”
季二夫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景元帝方才也隐约听到了霍翎与季二夫人的交谈,开口问:“你与肃亲王府,何时有了交情。”
霍翎道:“臣妾添妆礼时,肃亲王府送了礼物过来。”
瞧了瞧那些个还想过来敬酒的人,霍翎问:“陛下,我们要不要提前离席?”
景元帝笑:“那就去月漾湖走走吧。”
***
天边一轮圆月倒映在湖中,微风吹过,月漾湖波光粼粼,将圆月吹得破碎。
京师的冬天,威力不比燕西差。
霍翎站在栏杆边,由着景元帝为她戴上斗篷兜帽。
“《清燕西》里说霍襄安是燕西出了名的美人,朕就问崔弘益,你可是名副其实。”
“崔弘益给你的评价是,天人之姿。”
“朕起初还有些不以为然,直到那天在月漾湖边见到你,一瞬间只觉是仙人乘月涉水而来。”
霍翎眼眸微弯:“陛下怎么现在才跟臣妾说。”
景元帝轻咳一声:“对着大臣之女,有些话总是不好直说的。”
月漾湖风大,景元帝和霍翎在湖边略站了会儿,就去了不远处的八角凉亭。
霍翎突然又将话题扯到了肃亲王府身上。
“方才与季二夫人聊天,臣妾想到了一事。”
景元帝:“何事?”
霍翎道:“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到了读书进学的年纪,但臣妾看,教导她们的师傅,怎么都是宫中的女官和京中素来贤名的命妇?”
景元帝一怔:“你觉得这个安排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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