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桥西
江景之这一点很好,不帮她,但也不限制她。
谢仪舟需要用一件事来证明她对江景之的影响,这位没用的苏大表哥正合适。
她给谢启韵回了封书信,次日午后,人就来了,陪同的还有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
“这是周崎。”谢启韵轻声介绍。
谢仪舟听说过这个名字,周琦,礼部周侍郎家的公子,谢启韵的未婚夫君。
苏大表哥入狱后,苏府病的病,弱的弱,大事上没人能做主,为了把人弄出监狱,不得已通过谢仪舟来求江景之。谢仪舟与父母关系冷淡,前几日又出了那一出闹剧,谢二夫妻俩没脸求到小辈面前,只得让同为姑娘、年纪与谢仪舟相仿的谢启韵出面了。
她们这一趟是要去刑部接人,大抵是谢二夫人不放心,特意让周琦这个未婚夫君跟着的。
“周琦见过三小姐。”周琦拱手作揖,人虽文弱了些,礼数还是很周全的。
客套几句,几人启程。
马车驶过一条街,到达刑部,有太子身边的侍卫在,谢启韵与周琦得以顺利进入牢狱。
谢仪舟没进去过,也想去瞧瞧的,被宋黎杉拦住了。
“里面湿冷,小姐大病初愈,若再染上病症,殿下该罚我了。”
谢仪舟只好在外面等。
等待的时间非常无聊,刑部这种以刑讯、关押犯人为主职的官署也不适合观赏,谢仪舟只好看着屋顶上的树木,发现她就几日没出门,苍翠枝叶已经点缀上了枯黄颜色。
换季了,难怪清早开窗会感到阵阵凉意。
正仰头看飒飒摇摆的枝叶,听见有人道:“本王都不能去探望,这位姑娘为什么可以带人进去?”
谢仪舟转身,看见一个身穿月白色锦绣衣袍的男人,看着稍微年长,但相貌俊秀,体态端方,一看就非富即贵。
这人身边还跟着两个侍卫,一个刑部官员。
刑部官员躬身说道:“谢三小姐有太子殿下的手谕,下官不敢阻拦,还请王爷恕罪。”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间里,宋黎杉在谢仪舟耳边低声快速说道:“是宣王爷,圣上的弟弟,殿下的十二皇叔。”
宣王爷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明德皇帝登基时他才四五岁,年岁小,翻不出浪花,才能避免走上其余几个皇子谋反被杀的旧路。但也因此未能在朝堂占据什么地位,可以说是个闲散王爷。
知道了这人的身份,谢仪舟心中一凛,立刻挺直脊梁,严阵以待地看向来人。
这是她离开太子府后遇到的第一个无关的外人,并且身份尊贵,为了皇位谋害江景之的嫌疑很大。
“就是谢太师那个自请为太子献药的三小姐?”
“正是。”
宣王爷听罢,饶有兴致地走来,道:“听闻三小姐久病成医,医术斐然,恰好本王近来少眠多梦,不知三小姐可否为本王诊治一下?”
谢仪舟紧张地行了礼,道:“臣女不擅内虚之症,还请王爷另请高明。”
“那你擅长什么?”宣王爷似笑非笑问,“外
伤吗?”
他在为难她!
谢仪舟意识到这一点,更加谨慎,道:“臣女医术不精,都是从杂书上看来的,只会在稀奇古怪的病症上琢磨。”
“稀奇古怪?”宣王爷若有所思地重复,想要再次开口时,哭嚎声从牢狱方向传来。
谢仪舟侧身望去,见谢启韵与周琦搀扶着人出来了。
苏大表哥蓬头垢面,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如宋黎杉所言,就是个毫无担当、责任和风度的窝囊废。
谢启韵与周琦见到宣王爷十分吃惊,慌忙带着苏大表哥与之行礼。
“免了。”宣王爷道,“苏大人寄信于我,让我帮他与太子求情,可惜他得罪的是太子殿下,本王无能为力。倒是谢三小姐面子够大,轻而易举就将人放出来了。”
谢仪舟:“……”
明晃晃的敌视让她惊诧,不知要如何答话。
宣王爷又与苏打表哥道:“往后需得谨言慎行,再有下次,谁也救不了你。”
苏大表哥哭哭啼啼地保证了。
事情既了,几人也都不熟,便就此散去。
然而在谢启韵与周琦离开时,又出了意外,是苏大表哥脚步踉跄,跌撞到周琦身上,周琦一点不辜负他清秀文弱的公子的外在,身子一晃,朝着谢仪舟倒来。
宋黎杉眼疾手快,踏出一步,用长剑抵了一下他的后背,周琦的倒势却并未止住,反而身子一瘫,倒在了宋黎杉脚下。
宣王爷身后的侍卫出手扶住周琦,众人这才看见他双目紧闭,面色煞白,俨然是晕倒了过去。
现场乱成一团。
谢启韵既要看着苏大表哥,要有看顾未婚夫君,早已无暇顾及谢仪舟。谢仪舟也不适合掺和到她外家与未婚夫君的事情里,也怕再次被人要求为病患看诊,趁着混乱,带着宋黎杉出了刑部。
出去一瞧,马车里多了个人。
“你怎么来了?”
江景之道:“迷路到这里的。”
谢仪舟不信,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迷路,你的侍卫也都迷路了吗?”
江景之道:“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来的?”
谢仪舟深呼吸,奋力克制住与他动手的冲动。
“快走。”她上了马车,催促侍卫赶车,等马车驶动,问,“你与你十二皇叔关系怎么样?”
江景之道:“你与你宜城的表姑婆关系如何,我与他关系就如何。”
“……”
若不是申管家说了,谢仪舟根本不知道她还有个表姑婆在宜城。
“你怀疑他?”
谢仪舟道:“你不觉得他有嫌疑吗?他对我十分敌视。”
江景之看向谢仪舟,从车窗缝隙透进来的日光在他面庞上闪过,让他的表情看起来阴晴不定的。
谢仪舟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又要造作了,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他道:“周琦就没有嫌疑?”
“我觉得没有。”
“他没嫌疑,那怎么不偏不倚,到你身旁他才晕倒呢?”
谢仪舟察觉到江景之对周琦有敌意,震惊地转头,“我才从里面出来,你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江景之轻瞥她,“你以为我是谁?”
你是当朝太子,未来天子,你大权在握、无所不知,好了吧?
有时候谢仪舟真的很烦他。
她掀开车帘问跟在外面的宋黎杉,“周琦是故意的吗?”
宋黎杉道:“看不出来,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他身体素来便不怎么好,是京城有名的病弱书生。”
“那你为什么不扶他一下?”
江景之插话,“为什么要扶?”
“……”
谢仪舟差点被带偏了,及时理了理思绪,道:“顺手帮个忙需要理由吗?”
再怎么说周琦也是她未来的姐夫……就算是个陌生人朝自己倒下来,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地搀扶一下的吧?
“殿下派我来保护三小姐你,又不是保护别人。”宋黎杉与她的主子一样很没有怜惜弱小的善心,一脸的莫名其妙,说道,“再说了,我最瞧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男人了,若我是谢二小姐,就她那废物表哥与只会添乱的未婚君,别说照顾他们,我非得踩上去狠狠扇他俩几巴掌。没用的东西!”
江景之在旁边毫不遮掩地讥笑了一声。
谢仪舟与生父生母关系不好,但与性情温和的谢启韵无冤无仇,听别人这样说她的窘态,心中不舒服,忍了忍,没忍住,说道:“太子殿下落难时更娇弱呢,吃饭都得要人喂,幸好他那时候碰见的不是你。”
“……”
宋黎杉闭嘴低眼,假装自己没说过话。
江景之则骤然黑了脸。
第35章
胡扯“远远不能与您相比!”……
江景之还是太要脸面,换成饿死鬼,谢仪舟说他娇弱,他立马就能倒在谢仪舟怀中,为她表演一下什么叫做弱不禁风。
还好他没恢复记忆,还蒙着太子清贵高雅的外皮。
谢仪舟成功让江景之闭了嘴,嫌他胡说八道扰乱自己的思绪,不与他讲话,一个人安静思忖起来。
她更怀疑宣王爷,一来他是皇家血脉,皇室争权夺利太常见了,二是他对她的恶意来得毫无缘由,语句里还有怀疑她医术的意思。
至于周琦,换个思绪去想,就算他跌倒在她身上,又能如何呢?没有意义的。谢仪舟更偏信他的晕倒是监牢湿冷受寒所致。
将今日的事情琢磨完了,她才把想法说与江景之听。
“怎么没有意义?”江景之表情依然很难看,掀着眼皮瞥谢仪舟一眼,没好气道,“他无故晕倒在刑部,事情定然会传开,届时人人都知道他是为了去狱中接苏大公子才晕倒的,而人之所以能出狱,是谢启韵是从你这儿求得了恩典,你在众人眼中就成了能够让太子网开一面的人。再有,他撞了你,下回才有借口与你赔不是、道谢。否则无缘无故,他用什么理由接近你?”
这句话信息太多,谢仪舟想了好一会儿,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
好在她的目的就是引人瞩目,不怕被人知晓,也不怕有人刻意来接近她。
谢仪舟在心底把周琦的嫌疑拉高了些,问:“所以他是故意的,宣王爷只是单纯地讨厌我?”
“未必。”江景之道,“讨厌你也能是下次接近你的理由。”
见谢仪舟眼神怀疑,他冷冷一笑,道:“不信?那我问你,下次再遇见李方,你可会与他说些什么?”
谢仪舟蹙眉回忆后,问:“李方是谁?”
江景之眉梢一挑,道:“若是今日一切顺利,十二皇叔与周琦两人都平平淡淡地与你擦肩而过,下次有人提及他们,你怕是也会这样问。”
说完又意味深长道:“想要产生瓜葛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让你记得他,犯错、出丑、敌意等等都行之有效,反之,规规矩矩最是容易被人遗忘。”
谢仪舟被他说愣了,在心底揣摩了下,承认江景之说的有道理。
有了今日这事,她的确记住了这两人,往后再遇见,不论是打招呼还是为难,都不会让她觉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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