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第37章 第37章自己的太子妃自己哄。
长公主萧琳离宫回府。
一回到长公主府,她便直接领着位太医去了小女儿薛敏瑜住的院子。
昨天夜里后花园中一场厮杀血腥残忍,侍女仆从倒在黑衣人刀下的不在少数,更不提不少相熟的小娘子受伤,她的瑜姐儿几时见过这种场景?从昨天夜里开始便魇住了,失魂落魄,神不守舍。
“瑜姐儿,让太医给你瞧瞧。”
长公主隔着帐幔轻声细语,见女儿不抗拒,这才回头示意太医上前。
太医为薛敏瑜看过诊,只道受过惊吓方以至此,为薛敏瑜开过两幅安神的汤药已行礼告退。
萧琳心中有数,让太医退下,又让在里间的丫鬟们一并退下了。
“瑜姐儿宽心一些。”
“已经无事了,不必害怕,还有母亲在呢。”
萧琳在床榻旁坐下来,伸手撩开帐幔,见女儿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却泪流不止,不无心疼,立时握住她的手连声宽慰。想到昨日险些赔了夫人又折兵,再看女儿这个样子,她叹一口气:“你振作一些,母亲以后还得指望你呢。”
她膝下只得这么两个女儿。
大女儿婚事不顺,尚未回来身边,小女儿被惯得不经事……这个样子如何能够抗得住京城里的风风雨雨?
“你不是喜欢事事同王溪月争高下吗?我瞧她昨夜倒未被吓着,春禧殿也不曾请过御医。”萧琳发愁地又握一握薛敏瑜的手,“我瑜姐儿怎能输给她去?”
这话多少刺痛薛敏瑜。
她思绪迟钝,待反应过半晌,才偏过头去看自己母亲。
薛敏瑜双眼红肿,睁大眼睛颤抖着问:“昨夜之事当真同母亲无关吗?”
萧琳愣住,几息时间,一股无名火冒出来,索性甩开女儿的手。
“这话是什么意思?”
“瑜姐儿你实在太过放肆了!”
薛敏瑜抹去眼角的泪坐起身,哽咽道:“可是母亲不是看太子妃不顺眼,想趁机给太子妃教训吗?否则母亲为何要我去灌酒?若不是、若不是……事情怎会变成那样?”她磕磕巴巴,到底说不下去了。
一番话却直说得萧琳气不打一处来。
她霍然起身,看着女儿这个样子,恨恨咬牙:“我看你是被吓傻了,竟敢这样胡说八道!”
“这些话莫要再提。”
“你若再浑说,整个长公主府届时便是沈家的下
场!”
萧琳又看一眼薛敏瑜,眼中掩不住失望之色。
当真是被惯坏了,这样拎不清!
她知道,太子妃酒量不佳,因而确实想过借着醉酒让太子妃在宾客面前丢脸,尤其是太子妃父兄也会来赴宴,这事定远侯府也得给个交代。如此一来,皇兄便有借口废了这个太子妃。
可纵然有这等心思,也绝对不会将那样多人牵扯进来。
尤其那些刺杀太子妃的黑衣人是突厥人!
勾连外族,一旦被坐实,哪怕是皇兄照样不会保她,她岂会犯这种糊涂?
可恨这样利用她,险些将整个长公主府拖下水,实在其心可诛!
沈家没那个本事。
要不是她沈家也今日的荣华富贵都享受不起。
萧琳想着又深深叹气,皇兄似乎认定太子自己做了一场戏针对沈家,但她总觉得此事不会如此简单。太子如今羽翼丰满,沈妃腹中胎儿根本威胁不到太子地位,即便太子不喜,亦有千百种更为隐秘的法子让沈妃生不出这个孩子。
那背后之人到底是何目的?
罢了罢了,只要不牵连到长公主府,随他们折腾便是!
“你便安心休养,莫要忧思忧虑。”
萧琳心下烦躁,无心多说,最后对薛敏瑜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沈家的下场?
沈云芝……不也是母亲特地吩咐她送去请帖请来的吗?
薛敏瑜呆坐在床榻上。眼前再一次闪过后花园的场景,耳边回荡着那些痛苦哀嚎,她死死咬着唇,竭力忍耐却徒劳无用,才止住的泪依然落下来。
……
今日的早朝比往日更热闹。
昨日长公主的生辰宴遍邀京城各府,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半点儿瞒不住。
一场混乱厮杀,受伤的小娘子、夫人很多,亦有奚鹤鸣那样重伤的,自然都要讨个公道讨个说法,字字句句要太子下令彻查给朝堂上下一个交待。
萧照自然顺他们的意。
待下早朝,因知晓昨天夜里他只睡得一个时辰,已经去过忠勇伯府的陈安禀报过一应事宜,听萧照命备马,忍不住劝道:“太子殿下为朝堂之事殚精竭虑,但也应顾念自己的身体,不如歇息一场……”
“该歇息的时候孤会歇息的。”
“但不是现在。”
太子妃多半还在生他的气。
昨天夜里不得闲,这会儿再不去哄一哄,下回恐怕只能回去睡罗汉床了。
自己的太子妃毕竟是得自己哄才行。
萧照笑一笑,换过一身便服,待到宫人将马匹牵来,他翻身上马,在徐明盛的陪同与暗卫的保护下出宫一趟。
林苒昨夜时睡时醒,远不如平日里睡得安稳。
夜半醒来,想到自己此番受伤与太子脱不了干系,深觉吃亏,应该趁机同太子提点儿要求才对。
自她嫁入东宫便不曾回过侯府。
也许可以趁机提一提。
林苒打定主意,心中变得舒坦两分,渐渐又睡着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锦绣姑姑来了,皇后娘娘惦记她身体,是以一大早命大宫女锦绣来东宫探望。
洗漱一番见过锦绣姑姑,说得不少话的林苒再次生出困意,她索性继续睡觉。这一次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转。醒来时春鸢和宜雪已经从忠勇伯府回东宫了。
有太医彻夜守在忠勇伯府,奚鹤鸣的伤势稳住了,一夜过去,并未恶化。
太子和太子妃的赏赐,他自也悉数收下。
林苒靠坐在床头,随意听罢春鸢和宜雪的禀报,点点头道:“不曾伤筋动骨,安心休养上一些日子也不易留下病根。”只是一谈及奚鹤鸣便想起昨天夜里萧照那些荒唐话,她默一默,正欲撇开念头让宜雪去为自己准备吃食,便听得萧照的声音从外间传进来:“太子妃昨夜休息得如何?”
人未至,声先至。
林苒转过脸,但见太子一身便服似满面春风大步进来。
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但她心里清楚,昨夜之事朝堂内外闹得沸沸扬扬,太子势必没什么时间休息。即便如此,此刻在他脸上却看不见疲惫之色。
春鸢宜雪当即与萧照行礼请安。
靠坐在床榻上的林苒没动,一双眼睛看他:“妾身仍身子不适,不便行礼,请太子殿下恕罪。”
“无妨。”
萧照辨认林苒语气,知道自己想得不错,太子妃依然生气昨夜之事。
他不生恼,大步走到床榻旁低头看她,见她别开脸,反而笑一笑:“孤听说太子妃才睡醒,也不曾用早膳?正好孤带了些吃食过来,太子妃瞧一瞧可合口味?”
林苒听着这话有些许奇怪。
太子哪回过来承鸾殿正巧带过吃食?
不待细想,几名小宫女端着黑漆木质托盘进来,托盘上一碟一碟吃食的香味飘至鼻尖,一闻便知,这些是集市上的小吃,而非宫中御膳房、典膳所的菜品。
两名小宫女搬了张案几摆放在床边。
那些吃食也被一一摆在案几上,扫得两眼,更确认是从集市上买回来的。
她爱吃的花生酥糖、芙蓉饼、酥油鲍螺都有。
另外还有一碟牛肉酥饼,一碗小馄饨,一笼肉包子……
太子这是做什么?
在哄她?
林苒鼓了下脸颊,萧照已经示意宫人退下,并取过干净的碗碟,夹了一张牛肉酥饼后将白瓷碗搁在离林苒最近的地方:“将这些吃食趁热从集市上带回来也费了孤一番功夫,太子妃且赏个脸尝一尝。”
“太子殿下何故费此心思?”林苒问他。
萧照直言不讳:“昨日孤说错话,今日自然是来给太子妃赔罪道歉了。”
太子一本正经令林苒颇不适应。
未曾想,下一刻,萧照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纸扇,纸扇“哗啦”一声被打开,林苒看见冲着她的那一面上写着遒劲有力的“太子妃”三个字。随即纸扇翻转,换另一面对着她,同样是三个字,却变成另外的半句——“原谅孤”。
林苒:“……”
“太子妃以为如何?”
萧照将纸扇在林苒面前来回翻转过几次,询问她意见。
幼稚。
林苒心下腹诽,口中道:“让太子殿下如此费心,是妾身的不对。”
萧照反笑,把那纸扇收起来,搁在林苒枕边,哼一声:“陈安信誓旦旦这法子能哄得太子妃开心,孤便知不妥。到底得是孤自己的法子才可行。”
还有?
林苒有点儿好奇,又深觉对这位太子殿下少好奇为妙。
但是萧照没有对她卖关子。
“过些时日,太子妃回定远侯府省亲如何?”
不轻不重的话落在林苒的耳中使她愣住,也因太过突然而反应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