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盏 第160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HE 女强 爽文 古代言情

  “但毕竟过去三天了,不得不来了。”

  杨府尹接了这事,问:“可有什么线索?”

  “他前段时间常去广客来,别的就不晓得了。”

  待消息传到镇抚司,顺天府的人已经往广客来走过一圈了。

  元敬一五一十禀道:“翁娘子说岑睦天还没大亮就去敲过门,说是寻余姑娘。余姑娘那么早定不可能在铺子里,翁娘子又说姑娘那几天几乎都不来,岑睦就走了。”

  “后院那条胡同口,那个时辰,有人瞧见过一身影,衣着打扮和翁娘子说的对得上,应该是岑睦无疑。那人说,岑睦往西走的。”

  “那就和燕子胡同反了,他没有去定西侯府。”

  “余姑娘也说,没有见过岑睦,侯府各个门上的人也被问了话,均是没有见人。”

  “倒是西城门下问了守城的官兵,有人记得岑睦,说他出城去了。”

  “不过余姑娘那日出城过,她说采野菜,前头几日都有去,所以好几天不在广客来。”

  沈临毓按着眉心,久久没有说话。

  元敬每日都去广客来买吃食,他们当然知道余姑娘几日都不在酒肆。

  但要说岑睦的失踪和余姑娘有什么关系……

  良久,沈临毓起身往外走。

  穆呈卿忙问:“你要帮顺天府找那岑睦?”

  沈临毓留下一句“我去一趟广客来”,很快就没影了。

  午前,广客来的厨房里正忙着准备。

  翁娘子正拨算盘对账,见了沈临毓,起身道:“难得今儿您亲自来了,楼上雅间坐?”

  沈临毓本要点头,心念一动,问:“余姑娘在后头?”

  “在。”

  “我去后头找她。”

  阿薇没有在厨房里。

  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面前一盆清水,水面浮着层粉红。

  沈临毓走到近前,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层杏花。

  洗净的花瓣捞起来控了控水,放入边上的竹簸箕里。

  没有开门见山,沈临毓漫不经心地问:“这是做什么?”

  “王爷,”阿薇微微颔首,道,“想试试酿酒。”

  “余姑娘好兴致。”沈临毓道。

  “酒肆嘛,”阿薇检查着花瓣的状态,“除了吃食好,还得酒好,之前都是各地采买来,今年试试新酿,酿得了拿来卖,酿得不好,我自己喝着玩。”

  沈临毓的视线落在那双拂过花瓣的手。

  纤细、白皙,又因常握厨刀,能看出一些骨节。

  沈临毓不由地又想起来她之前说过的话。

  “我会杀鸡,不等于我会杀人。”

  沈临毓定了定心神,目光顺着那双手往上,看着手的主人:“依余姑娘所见,岑睦为什么会失踪?”

  闻言,阿薇抬眸看向他,神色平静:“王爷想听场面话还是实在话?”

  意料之外的应对,沈临毓不由轻笑了声:“余姑娘愿意说,我就都想听。”

  “稍等。”

  说完这两个字,阿薇把杏花瓣在簸箕上铺平,挪到边上的架子上。

  水盆端走,把那石桌清空了,她又去边上那屋子里端了茶具茶叶出来。

  厨房外的小炉子上烧着热水,取来就能用。

  不多时,茶香四溢。

  沈临毓看着她有条不紊一步步做事,没有看出来一点心虚和回避,反而是一副要坐下来细说的模样。

  将一盏茶推到沈临毓面前,阿薇也坐下来了。

  “场面话是,我不知道。”

  沈临毓的手指落在茶盖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阿薇解释道:“王爷清楚,我和岑睦往来只是为了从他口中挖出一些对岑家不利的事情来,除此之外,我对他别无兴趣,也不了解,更不关心,所以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会失踪。”

  沈临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复又问:“那实在话呢?”

  “我认为他逃了,或者说躲起来了,”阿薇抿了一口茶,“从他之前处置彭家的事可以看出来,他的性格是遇事就当缩头乌龟,给他收拾残局的是岑太保。

  酒后吐真言,但他那日其实没有醉得那么糊涂,我一问、他敢说那么多,可见在他看来,彭家出事跟他无关。

  他未必不清楚彭家的死很离奇,读了那么多年书,他又不是真的一头草包,他只要认真思考过就会有答案,他没有,因为他不去想。

  他酒醒后察觉到自己说多了,我骗他‘酒桌上的事酒桌上了’,他信了。

  不是他真的信任我,而是逃避,不做最坏的打算。

  所以,他没有把说漏嘴的事告诉岑太保,以至太保在金銮殿上被王爷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今这么个局面,他恐怕是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衙门抓进去,才跑了。

  人总是怕死的,留下来必死无疑,潜逃还有一条生路。”

  “有理有据,”沈临毓弯了弯唇,不算是个笑,反倒是透出了几分无奈来,“在我来看,心存侥幸之人会更依赖他人。

  这么些年,他惹出事来,有他祖父、他姨娘替他收拾摆平,他习惯了,就不会轻易改变这种习惯。”

  阿薇恍然大悟一般,赞了一句:“术业有专攻,王爷不愧是镇抚司指挥使,我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沈临毓把茶盖掀开了。

  余姑娘这话并无任何阴阳怪气,恭维得能称得上认真,但他心里一点都不痛快。

  因为,一个答案缠绕在他的心上——余姑娘和岑睦的失踪恐怕脱不了干系。

  就像是他曾经认为的,余姑娘和冯正彬的死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冯正彬那案子,还有“出现在大慈寺”、“向僧人指出金夫人两处忌日差池”这样的怪异之处,但沈临毓找不到那条因果。

  岑睦这里倒是有因果。

  余姑娘恨岑家,想要岑家彻底倒下,但他抓不到任何佐证旁证。

  只是一种感觉。

  也正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沈临毓无奈又惆怅。

  “既然他必死,又何必……”沈临毓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有些话说错了能补救,有些话,想来是不能的。

  阿薇一瞬不瞬看着沈临毓,问:“如果,岑太保断尾求生呢?

  他是最宠岑睦,但在他自己、岑家上下那么多人和岑睦之间,他会做什么选择?

  他把岑睦交出去,用岑睦换自己一条命呢?”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答案了。

  沈临毓问:“余姑娘不信镇抚司能就此扳倒岑太保吗?”

  只听语气,沈临毓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来,但阿薇注意到,他握着茶盏的那只手收紧了,手背上青筋显露,而后又放开,足见情绪起伏。

  “不信。”

  沈临毓的眸子在这两个字里倏然一凝。

  然后,他听到了阿薇这般说。

  “因为决定岑太保生死的不是文武大臣,不是镇抚司,不是王爷你,而是圣上。”

  “圣上会盛怒之下杀亲生的儿子,京城血流成河,他也会因各种各样的缘由放任何人一条生路。”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这个道理,王爷比我更明白,也更有体会。”

  沈临毓哑口无言。

  他无法反驳,因为余姑娘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顾念救驾之功的是永庆帝,犹豫着杀还是不杀的是永庆帝。

  镇抚司上下,他和穆呈卿以及那么多人,这些时日做的拼的都是在“杀”那一方增加更多的筹子,但最终圣上的骰子扔出杀还是生,他说了不算。

  圣心已决时,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更改。

  余姑娘说他更有体会,但这一刻,沈临毓看着余姑娘的眼睛,在那双乌黑明亮又平静直白的眸子深处,他看到的是刻骨铭心的痛。

  仿佛,她也曾被皇恩“拂照”。

  “余姑娘……”沈临毓斟酌着要说什么。

  “王爷在怀疑我,”阿薇打断了沈临毓的话,但这一次,她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情绪,也没有甩脸色,依旧平静,“所以,你要把我带回镇抚司吗?没有证据,只靠猜测,就要从我嘴巴里挖出所谓的线索吗?”

  “不会!”沈临毓答得很快,“不会的。”

  闻言,阿薇笑了下:“我知道,王爷不会那么做的。

  冯大人死在大慈寺,你找到了一些疑点,让我看起来和他的死有些关系,却也没有仅仅凭那些疑点就胡乱发挥。

  你看重证据。

  现在谁也说不准岑睦在哪里,活着还是死了,但找不到他,镇抚司才能更有力地扳倒岑太保。”

第122章 这也是添筹子(两更合一)

  今日风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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