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金娘子 第124章

作者:月下兰舟 标签: 古代言情

  是气她明明自身难保,却还要伸手去拉一把别人。

  “好一个‘这一条鱼’在乎!”

  门外传来姚世真的声音,老爷子一脸含笑,入屋瞬间眼神便落到温婉身上。

  温婉连忙站起来行礼,却被姚夫人按住,“丫头,刚才梅小娘子的事儿我都听得清楚。难为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本该安心养胎的时间,整日却要忧思这些事情。”

  温婉有些羞赧,“实在是此事因我而起。若我当初……”

  “你当初什么?”姚老爷子截断她的话,“当初没给她一条生路,当初没救下他们?那他们娘儿两已经死了!”

第182章想念手办

  姚夫人拍拍她的手,又瞅见程允章的脸色,笑着解释:“别怨修文,这孩子面冷心热,他是怕你惹恼那安举人。”

  程允章拱拱手,“看来师妹心意已定,我这做师兄的拉不住,只能眼瞅着这人学游侠儿路见不平拔刀相救。”

  “既然无法阻止,那就递刀嘛。”姚世真笑,“对了,你说梅小娘子父亲曾在朝为官?”

  忽而,姚世真眉头一簇,“梅季明…是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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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婉不知,“梅小娘子说过,他父亲在北面做官,去年边关重镇被破,他爹守城不利,判了个砍头。”

  姚世真脸色恍惚。

  程允章便问:“老师认得此人?”

  “朝堂上有些交情。梅季明刚直不阿,当年云山县饱受洪水困扰,历届县令均不敢管。唯有他在任上时,背负着万人唾骂的罪名,强行徭役百姓,又寻商户借贷,发动全县之力枯水期修堤。”

  “次年云山县发大水,百姓和田产均无毁损,功劳却算在了下一任县令头上。”

  “梅季明…那是朝廷里出了名的轴!”

  温婉扼腕叹息。

  却也由衷佩服。

  试想,明知道会被人摘桃子,又吃力不讨好的项目,谁会做?

  反正她不会接手。

  姚世真十分痛心,“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沦落于此——”

  姚老爷子骤然从温婉口中得知梅清是故友之女,不免焦急踱步,随后又气恼:“那梅小娘子既然已和安举人和离,安举人何故能把她领回安家?大陈朝哪条法律规定不许女子抛头露面经商?他安保年照的是哪一条律法?”

  姚夫人便劝慰自家夫君,“纵有律法当头,可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看是糊涂官才难断家务事!”姚老爷子坐不住,“索性年关未至,我亲自去一趟安阳。既然知晓这梅娘子是梅季明的女儿,看在死去的故人面上,我断不能袖手旁观。”

  他倒想问问那个安保年,岳丈尸骨未寒便与妻子和离,这是个什么道理?

  姚老夫人抿唇欲劝,那厢程允章却已经站起来,“老师,天寒地冻,如何能麻烦您跑这一遭?既然这位梅小娘子是您和师妹的熟人,不若学生跑这一趟。年关将至,学生也要归家,到时候绕路几十里去一趟安阳,先去打探一番那梅娘子的情况,老师和师妹再做决定如何?”

  这…当然好。

  温婉迟疑,“可师兄这样贸然上门,只怕不妥。”

  “我顺路经过安阳,拜访昔日同窗,风雪交加之际,需要借住几天,那安保年如何拒绝?”

  程允章出面,事情自然好办许多。

  温婉和姚世真,一个双身子,一个老弱残躯,算来算去,倒只有程允章出面最为合适。

  “若是师兄有了梅小娘子的消息,你我如何联络呢?”

  平县离安阳一百多里路,就算是快马加鞭来回也得好几天。

  姚世真道:“我后院养有信鸽,你带几只前去,若知道梅娘子的近况,立刻书信我们。”

  温婉忧心梅清,心中坠坠,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只能等着。

  年关将至,温家张灯结彩,陈妈和红梅带着人收拾整个温宅,半点不得空。

  也只有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温婉忽的想起赵恒。

  只一瞬。

  很快又从她的记忆里消散。

  真想念她那个变态又好看的手办啊。

  不过,想念归想念,她可不想再见到他。

  温婉心中比谁都清楚,再见赵恒那日,便是她百倍偿还之时。

  好在,程允章的书信很快就回来,某日雪地上出现一直灰色鸽子,被红梅捉住后立刻献来给温婉。

  大姑娘交代过:凡是飞到温家院子里的带翅膀的,都不是食物!

  温婉甫一打开那纸条,几个人头全都凑了上来。

  陈妈腰上系着围裙,手里举着锅铲。红梅手里拿着帕子,温静额前一点墨渍,三个女人往温婉面前排排站,显然都急切的想要知道梅娘子的下落。

  温静靠近往温婉怀里钻,“姐姐,找到安重荣的下落了吗?”

  温婉叹气,伸手轻柔揽过温静,随后一目十行看完。

  随后将纸条放在灯火下燃烧。

  “师兄去了安家,发现梅娘子带着脚铐被囚禁在某处地窖。虽不至于冷死饿死,却被困一隅,失去行动。”

  红梅一下白了脸,“那安保年还是读书人!简直禽兽不如!”

  陈妈则点明利害,“安举人欺的便是梅娘子娘家无人!这女子出嫁若无娘家支应,当真是如跳狼窝虎穴。”

  温静着急的问:“那安重荣呢?”

  她探头去看那纸,却见纸条已经被燃烧成灰烬,“阿姐为何要烧掉程公子寄来的书信?”

  温婉不咸不淡,“避嫌。”

  温静的脸皱成一团,心中却道:怎么女子做什么事都得讲究避嫌?是不是就因为她是女孩子,便不能对安重荣多一句关心?是不是因为姐姐是姑娘,所以不能和程公子私下有书信往来?

  红梅则问:“姑娘可有法子救出梅小娘子?”

  红梅很愁。

  姑娘是双身子的人呢,偏闲不住。平日里酒坊的伙计都甚少来找姑娘,可姑娘却还是想方设法的查看账本,眼下看姑娘那架势,她可真怕姑娘冲去安阳县寻安举人算账。

  面对三人急切的目光,温婉只能笑道:“能救。当然能救。我是梅小娘子的东家,她出了任何事…我都责无旁贷。”

  可是怎么救呢?

  温婉躺在空荡荡的床上。

  夜色漆黑,冷月当空,外面青石板上一片雪白。

  她的屋子很空很大,却不冷。因为赵恒离开,红梅怕她冷,特意睡前给她搬了两个火炉子来,屋子里缺了赵恒也暖洋洋的,她只是睡不着。

  若是赵恒在就好了。

  这冰天雪地的,不知他在哪里?

  可千万别是再偷摸来寻仇的路上——

  赵恒那么变态,心那么黑,一定能想到把安保年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绝妙好主意。

  抛开手办很变态这一点不谈,她和手办真是一对奸夫淫妇…哦不…金童玉女啊!

  温婉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暗道自己经历上一辈子情感挫伤,如今已是水泥封心。

  两世为人,如果还似少女一般怀春,倒真白活岁数。

第183章书信

  爱情这东西…真不靠谱。

  你跟它说道理、讲证据、谈逻辑,它只会“叭叭”抽你大嘴巴。

  当年她和前未婚夫从校园到毕业,再踏入社会,是别人眼里羡慕的情侣。

  两个人门当户对,爱好相似,三观同频,能一起出入高档场所,也能一起地摊啤酒。甚至一度时间两个人必须分房睡,不然睡一张床上两个人能天南地北的侃到凌晨两三点,再深入交流一番,已是天亮。

  风雨携手的伴侣啊。

  人生路上该一起走到尽头的那个人,却在她诊断出胃癌的半年后离开。

  她刚确诊时,整个人是懵的。

  前未婚夫却搂着她,哭得比她厉害,眼泪灼热,滴进她的衣领里,仿佛要将她脖子处的肌肤烫出一个洞来。

  后来他跟着爸爸妈妈,带着她在各个医院东奔西走,半年来头发也掉了许多,再不见当初的浓密茂盛。

  说前未婚夫不爱她吗?

  不可能。

  她曾感受过他浓烈且真挚的情感。

  只是,她开始抗癌后,掉头发、食欲不振、人瘦得跟骷髅架子一样,脾气也不好,时常因为病痛折磨对他大喊大叫。

  他每次都瑟缩着,像是被霸凌到墙角依然不知道反驳的孩童,只倔强的抿着唇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做好她情绪发泄的垃圾桶。

  直到后来,她知道他得了重度抑郁。

  他离开的时候哭着说:我爱你,但我也想爱自己。

  温婉时常在反思,是他们的爱情经不起考验吗?

  不是。

  好像单纯的只是她温婉经不起考验。

  她…就适合孤独终老,不要去祸害任何人。

  所以她这辈子再也不要挨爱情的耳光。

  温婉睡不着,外面滴水成冰,她披一件狐裘大氅便翻身下床,一听屋内动静,红梅立刻醒了,一边哈欠打得慢眼泪,一边手拢着油灯靠近,“姑娘怎么了?”

  “睡不着——”温婉起身走向窗边的书桌,又催促红梅,“你去睡吧。我给师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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