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兰舟
薄情寡义便算了,竟还始乱终弃!
“瞧你…”温婉将长发用三角巾简单包起做成发包,又拿帕子擦干他额前的汗,“又说胡话。”
魏峥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摄人的寒芒,就这么直勾勾的瞪着她。
好似那勾魂讨债的恶鬼阎罗。
温婉有些心虚。
正要走。
冷不丁被人拽住,双膝跪地,“咚”一声呛进男人怀里,魏峥一把搂过她的后腰,拿自己受伤的肩膀顶住她的上半身,一俯身,嘴唇触碰到温婉柔软的脖颈。
随后——
他蓦的张嘴,一口咬在了她的锁骨位置。
温婉一声痛呼。
恨意从齿尖溢出,比吻更灼热,更深刻。他死死咬着她的脖子,好像失去理智的猛兽咬住自己的猎物。
温婉一阵颤栗,指甲陷入他的后背,咬紧下唇,任凭他发泄怒气。
锁骨和脖子连接的地方渐渐浮现青紫,温婉一低头,就看到一排明显的牙印,正涓涓往外冒着血。
魏峥仰头,喘着粗气,气息尽数喷薄在她脸上,嘴唇上沾着的不知是谁的血,只有一滴,刚好汇集在唇珠上,衬得他的笑分外邪气妖娆。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你我之间……清清白白。”
“温婉,我们……扯平了……”
温婉喉头一滚,完全傻眼。
脖子这里留这么大块牙印,还怎么清白?
她猛地一把推开他,却瞧见他肩上的布料全部染血,正大眼对小眼之时,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温婉连忙起身,她将衣裳往上扯遮住脖子的伤痕。
小娘子一瘸一拐的疾步而行,魏峥躺在茅草做成的地铺上,耳边传来那小娘子低声说话声。
嗯。
她又在骗人了。
这一回他是她的郎婿,两人在回家探亲路上摔下山来,他摔断了腿,用了他们的器具和用品。
好在温婉还有随手携带的碎银子,银子到位,那两三休庙宇的工匠态度愈发和善,“小娘子放心住便是,前头再走五里路就是俺们村,您若是需要大夫,俺们也可以帮你把夫婿抬过去!”
隔着门,温婉听见男人不悦的声音,“不必,赵恒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来。”
温婉小腿有伤,如何能行五里路?
说曹操曹操就到,主路上一阵飞溅的马蹄声,紧接着是赵恒带着十几人的分队打马逼近,远远就冲她喊:“温掌柜!”
温婉连忙将人迎了进来,赵恒一看魏峥受伤,当下让手下人去抓军医来。
那军医上了年纪,提着药箱哆哆嗦嗦的来给魏峥把脉,“侯爷此患乃金刃所伤,致皮肉破损,血瘀气滞。此伤口近缺盆穴,属手太阴肺经所过,伤后肺气不利,故呼吸不畅、高热不退,伤口红肿。哎哟——”
温婉的心,被老大夫这一声“哎哟”猛地提起来。
“侯爷这脉…”老大夫担忧的盯着他,“侯爷是否觉得头痛目赤,胸胁胀痛?”
老大夫又哎哟一声,“侯爷,大怒伤肝啊,这肝气横逆,气血上冲,自然头痛胸痛。”
魏峥余光觑一眼身边站着的温婉,随后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曾大夫,本候不曾头痛胸痛。你年纪六十有余,如今竟连脉也摸不准了。”
赵恒则看到满地狼藉,尤其是自家侯爷就跟那剥了外壳的大葱一般,身上光溜溜的。再看那温小娘子……
哟嚯。
脖子处好大一排牙印!还流着血呢!
赵恒总觉得昨夜一定有大事发生!
正遐想纷纷之时,却被魏峥那双眼盯住。
赵恒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侯爷——”
“我们从山崖上坠落,贾氏还在这片林子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恒立刻散开人去找贾氏的尸首,他又让人去附近借马车来,将魏峥挪到车上去,温婉却不肯和魏峥同坐一辆马车,小娘子手脚灵活的爬上车辕,无视背后男人那如麦芒一般扎眼的视线,“走吧。早些回去,我父亲该等急了。”
魏峥将车帘重重摔下。
任谁都看得出魏峥的怒气。
赵恒身边那属下凑上来问:“侯爷这是怎么了?跟谁发火呢?”
赵恒反手一肘,黑着脸训斥属下:“屁话怎么那么多!快去赶车!”
再问下去,就得牵连他这无辜池鱼。
他,赵恒,绝对不要再洗马桶!!
第442章发现
回城路上两三个时辰,温婉和魏峥分开而坐,一个坐里头,一个坐车辕,队伍里一片死寂,谁也不敢高声说话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赵恒瞅着队伍里那跟没事人一样的温婉,心中佩服至极。
要不怎么说温小娘子是个人物呢。
就侯爷那眼神,跟把人凌迟处死似的,他光是护送在马车外侧,都能感受到侯爷那压抑的风暴。
偏温小娘子在侯爷刀人的目光中无知无觉,岿然不动,宛若泰山。
好在,终于到了温宅,温婉跳下马车,跟众人辞别,赵恒挥手,心想赶紧走吧温掌柜,你走了我就能立刻获得一千个马桶任务。
温婉又一瘸一拐的走到车帘前。
魏峥隔着车帘,瞧见那抹绰约的人影。
“侯爷,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改日请侯爷天香楼一聚。”
片刻。
里面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不必。温师妹既然要为亡夫守节,那就务必谨言慎行。和我这样的外男接触,我怕赵家姑爷从坟里爬出来找我算账。”
酸。
真酸。
温婉哭笑不得,“侯爷放心,我家夫君生前就是个大方人,不会介意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再说,我可以向您保证,那坟头砌得严实,我夫君绝爬不出来。”
细枝末节的小事?
是指两个人脱了衣服清清白白互相取暖的事吗?
破败的寺庙。
燃烧的柴堆。
下着雨的深夜。
还有那柔软雪白的身子——
他甚至记得她胸衣上那几支兰花的样式。
魏峥心里仿佛被鬼钩了一下,瞬间身体的血液都往下汇聚到小腹,叫他愈发口干舌燥,一侧的曾大夫见此连忙上前关心:“侯爷,可是身子有异?”
说着便要殷勤为魏峥把脉,却被魏峥撵下车,“曾大夫年纪大了,疏于锻炼,下车活动活动手脚吧!”
回到家的魏峥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在曾大夫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为亡夫守节!
什么再不招赘!
她温婉做事不拘小节,怎会沉溺一场不过两三个月的风花雪月?
明明,他从温婉的眼泪中察觉到她对自己也有一丝丝情意。
或许她说的那两个孩子…才是真正的理由。
他招来侯继,声音沙哑,“你去查查赵家那位姑爷。”
侯继见魏峥满脸的汗水,双目赤红,显然还浑身滚烫着,侯爷脖子处的伤被温小娘子处理得乱七糟八,侯爷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若是再让侯爷劳心劳力——
“侯爷,您去休息会吧,属下这就去查。”
魏峥全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温婉身边有几个从平县酒坊带来的老人,他们应该认识那位温家的姑爷。我就在这里等着,你速去速回——”
曾大夫开的药材有安神的成分,魏峥很快就入睡。
稀里糊涂间又梦见了温婉。
这一次,又是难以启齿的春梦。
他梦见他和一女子在窗台前、书桌前、逍遥椅中耳鬓厮磨,她的长发如墨,被汗水打湿粘在胸前,胸衣边缘有几支含苞待放的兰花,情到浓时,他一把扯掉那胸衣——
紧接着。
那没有样貌的女妖怪…逐渐有了一张脸。
他瞪大眼睛,对方轮廓逐渐清晰,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口、笑起嘴唇两侧有浅浅的梨涡。
小娘子攀附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低低喘息,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唤他“夫君”。
光芒逼近!照亮那张人皮面具。
正是温婉的模样!
魏峥蓦地从梦中惊醒!
仿佛溺水的人突然被拽出水面,他大口而放肆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胸脯起伏,冷空气入肺,牵动伤口,一阵刺入骨髓的疼痛,搅动五脏六腑,疼得他连声咳嗽起来。
一抬眼,他看见了悬于上方的舆图。
风吹得廊下的竹帘啪啪作响。
他的视线落在了平县二字上。
他记得…他晕倒的地方在蔚县。
离平县不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