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第357章

作者:江南梅萼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担心你永远不知道朕到底有多喜欢你。”慕容泓道。

  “那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论你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多喜欢一分还是少喜欢一分,我不都得陪在你身边么?”长安口中这般说着,内心却忍不住腹诽:是不是所有青春期的小男孩小女孩都得明媚忧伤一回?

  “当然不一样,因为朕想让你知道。”慕容泓抬起脸来在长安红白分明的唇角亲了一下,道“朕早晚会让你知道的。”

第462章 梁王的癖好

  为了和长安多些厮磨时间,慕容泓甚至创造出了新的奏折批阅法。

  他先是将所有未批阅的奏折全都看过一遍,仗着过人的记忆力将上面呈报的事情全部记在脑中,然后和长安一起躺在榻上聊天。

  仗着先人一步,长安又成功霸占了龙榻外侧的位置,慕容泓有些憋屈地躺在里侧,听她讲牢里的命案。

  听完贾良那段后,慕容泓问了句和贾良一样的问题:“你想如何验证梁王世子的诚意?”

  长安面无表情,连语气都波澜不起,道:“那贾良住的宅院比我的宅子离皇城还近,屋里美婢环绕,身上一股子掩饰不住的矜贵之气,我料想他在梁王世子手下该是个极重要的人物,否则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他来跟我谈。所以,我在给他斟茶的时候,在茶里下了毒,不出所料,这会儿他家里应该在办丧事了。张君柏为了要挟我在我牢里杀了三个人,我杀他一个作抵,他若忍气吞声还自罢了,他若敢兴师问罪抑或变本加厉,我就把武定侯府往死里咬,叫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慕容泓听罢,没做声,只展臂将长安搂进自己怀中,唇印上她的额头。

  长安:“……”这般不分场合气氛地攻略姐,真的合适吗?

  “虽说如我们这般立场的人没资格谈什么仁慈善良,但这条人命毕竟是折在我手中。我不信佛,不信道,但我信因果循环,杀孽太重,迟早是要遭业报的。所以陛下,即便你喜欢我,也请少喜欢一些,如此,万一将来业报来临,你也不至于再受重创。”

  长安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那股似花似木的清新味道,格外冷静道。

  她话音落下,感觉慕容泓身体都僵了僵。他将她搂得愈发紧,道:“你若这样说,朕要后悔放你出去了。”

  长安笑了起来,道:“便留在宫中又如何,殿前海棠树上,每一条刻痕都是我该还的债。”

  “无须担心,你之所以会欠下这许多债,也不过是为了朕而已,这杀孽自然也该由朕来背。”慕容泓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长安不欲与他在这种无意义的话题上多做纠缠,话锋一转“通过这件事,我倒是觉得,这梁王张其礼与梁王世子张君柏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利益冲突,不是那么的父慈子孝。”

  “哦?何以见得?”

  作为一个内心成熟性格独立的女人,长安当然不习惯被人抱在怀里说话,于是她推开慕容泓,将自己的推论跟他说了一遍。

  慕容泓却还在介意被她推开的这个事实,看她方才的动作表情,她完全是下意识的,根本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慕容泓不能理解,喜欢对方难道会不想与对方亲近?他为了多些时间抱着她甚至连奏折都不想坐在书桌后看。

  长这么大除了长安之外他不曾打心里亲近过别的女子,但他见识过爱慕他的女子会有何等表现。不去想周信芳,陶行妹出身将门性格磊落,在女子中算是比较不会黏着男人的那种了,可是,每次见到他,还不是十分愿意和他挨近些?

  为什么她不愿意?

  “……喂!你发什么呆呢?”慕容泓一念未完,只见眼前长安的手指乱晃。

  他一时之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只得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暂且压在心里,道:“你推断的不错,张氏父子确实不怎么和睦。武定侯与安北侯是张君柏母族这边的势力,两家手中掌握的军队合起来有六万五之众,你想动武定侯,张君柏自然要不遗余力地来阻止你。”

  “若是这样,那武定侯府那么大一个把柄,张其礼何不自己解决了他们,削弱张君柏的势力?”长安不解。

  “因为在张其礼六个儿子中,张君柏不仅是嫡出的,也是能力最出众的。他当世子是众望所归。”

  长安更不解了,问:“照你这么说,那张君柏已是世子,张其礼也没有动他的念头,那他跟自己父亲别扭个什么劲儿啊?”

  “因为张其礼有个上不得台面的癖好。”慕容泓道。

  “什么癖好?”

  虽出身教养相差不多,但就品性而言慕容泓与钟羡完全不同,他非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还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见长安问,他便凑到长安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扒灰。”

  长安瞪大眼睛,本能道:“这是上不得台面吗?这明明是变态。”

  慕容泓笑了起来。

  长安狐疑地看他,问:“该不是你信口诌来骗我的吧?”

  “朕像是诌得出这种事的人吗?”慕容泓毫不做作地给她一个冰清玉洁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确认过眼神,长安毫不怀疑地摇头,道:“不像。”

  慕容泓刚欲夸她还算有眼光,却听她补充道:“根本就是。”

  慕容泓怔了一下,伸手就去挠她痒痒,一边挠一边逼问:“朕像是那种人?嗯?你再说一遍。”

  长安笑得满床打滚,这时候她才开始佩服薛红药那丫头,那天被绑在椅子上咯吱居然能坚持那么久不求饶。

  她拼了命的挣扎躲闪,最终还是被慕容泓压制在身下,笑得双颊绯红气喘虚虚,一双长眸水洗过一般湿润明亮,柔软蓬松的发丝泼墨般挥洒在床榻上,额上出了些薄汗,几丝长发粘在上面。

  长安习惯了用太监身份示人,平日里不管是穿戴打扮还是神情体态都与太监无异,以至于慕容泓都很少能看到她展现出如此刻一般的女子媚态。

  他晃了神迷了魂,伸出长指将她额上那几丝长发给她捋顺了,诱哄一般道:“长安,穿一次女装给朕看好不好?”

  “不好。”长安想也不想地拒绝。

  “为何?”慕容泓问。

  “宫中人多眼杂,太冒险了,没这个必要。”长安道。

  “可是……”钟羡都见过你穿女装的样子,不仅见过你女装的样子,他还见过你跳舞!

  慕容泓心中嫉妒得直冒酸水,却没有说出口,只道:“就在这殿中穿,只有朕一个人看得到,不会有危险。”

  “不要。”长安还是不同意。

  慕容泓蹙眉看着她。

  “梁王那边的消息是孔传递过来的?还有别的吗?”长安忽然问。

  见她又转移话题,慕容泓负气地一个翻身,面朝里侧躺着不理她了。

  长安坐起身来,扯他的头发,道:“陛下,不能不务正业呀。”

  慕容泓:“……”

  “陛下,业精于勤荒于嬉啊!”

  慕容泓:“……”

  “陛下,千夫诺诺,不如一士谔谔呀!”

  慕容泓烦不胜烦,道:“在朕的便器下面。”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长安却是瞬间领会,当即窸窸窣窣地下床去。

  慕容泓听见动静,回过头看着她问:“你做什么去?”

  “去挖宝啊。”长安一边穿鞋一边道。

  “不用睡觉了?没有明天了吗?”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日事今日毕啦!”长安穿好鞋便欢快地往他净房跑去。

  见她就为了一箱子情报将他独自撇在榻上,慕容泓气得把枕头抓起来一顿揉捏撕扯,然后扔到榻尾,犹不解恨,遂滑下床穿好鞋,气鼓鼓地坐到书桌后头批阅奏折去了。

  长安来到点着灯的净房内,将慕容泓那散发着淡淡松木清香的壁虎便器搬开,掀开地上的防水油毡,在原先便器的位置找到几块松动的地砖,然后从地砖下头起出了一只两尺多长一尺来宽的檀木盒子,抱着来到殿中,打开一看,里头都是一模一样的册子,封皮上都写着编号。她找了五六本才找到记载梁王府消息的那一册,于是拿过一盏灯放在榻首,靠在榻上认真地看了起来。

  刺探消息,就跟窥探旁人隐私一个性质,虽不道德,但却刺激。长安喜欢这份工作,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喜欢这种不道德的刺激感。

  孔组织的人显然一早就渗透进梁王府去了,这册子上记载的消息十分详尽,连梁王及几个儿子分别有几个妾室,这些妾室是何来历都有记载。

  翻过几页,上面记载的内容便惊悚起来,张其礼六个儿子,全都被他们的老爹送过绿帽。最惨的是他的第四子,这个庶子的正妻和三个妾都被张其礼染指过,两年前,这名庶子死了。官方论断是得暴病而亡,但传消息过来的人却说这名庶子有极大的可能是死于自杀。

  绿帽颜色最淡的是梁王世子张君柏,这上面记载他有一妻四妾,这其中只有他最后纳的那名妾室被张其礼染指过。这名妾室虽然来自民间没什么背景,却是张君柏最宠爱的,在遭遇不幸之后不久就死了,死因不详。从那名妾室死亡至今一年半,张君柏没再纳过妾。

  “啧,张其礼这是什么作死的癖好啊!”长安感叹一句,抬头问不远处书桌后的慕容泓“陛下,你说一个男人,最宠爱的妾室被自己老爹给奸污了,并且因此死了,他和他老爹的关系能敌对到什么程度?”

  慕容泓眉眼不抬:“只消不是真爱,不会拿自己的一切去拼的。”

  “纵是真爱,也不一定会舍得拿一切去拼吧。”长安咕哝一句,继续翻册子。

  慕容泓执笔的手却是一顿。

  他不由自主地给自己设了一道选择题,若是江山与长安只能二选一,他选哪个?

  这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一道选择题,也是他永远不想让长安知道答案的一道选择题。可是他已经做过一次选择了,他现在所能做的一切,便是尽力避免再做第二次这种选择。

  如此一想,他又觉着自己实没有资格与长安置气的。于是将手下正在批复的这道奏折处理好后,他便回到了榻上,坐在长安身边与她一道看册子。

  “这位梁王世子,好像偏好有文才的女子啊,瞧,四名妾室,没有哪个是不识字的白丁。”长安道。

  慕容泓瞥她:“为何在意这个?”

  为何在意这个?因为她下意识地想起自己身边或许就有一个符合张君柏审美的女子,她不仅出身于书香世家,且知书达理美貌绝伦,是男人都没道理不喜欢。她能如王允利用貂蝉离间董卓与吕布一般,用她去让张其礼张君柏这对父子彻底反目吗?

第463章 桃花

  钟羡那样和女人睡一张床还规规矩矩不逾雷池半步的男人简直是国宝!

  次日一早,长安在慕容泓的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脖颈上那枚除非穿高领毛衣否则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吻痕,恨恨地想。

  慕容泓昨晚奏折没批完就上床陪长安,今早还未到寅时便起来继续批阅奏折了,眼角余光接受到一旁长安死亡射线一般的目光扫视,他侧过脸笑道:“你过来,朕教你一招,保证可以完美掩饰。”

  长安瞪着他没好气道:“我信你才怪,你若有这办法,自己何必还围着纱巾呢。”

  慕容泓神秘兮兮:“这方法只对你有用,对朕不管用。”

  长安半信半疑地来到他身边。

  “蹲下来。”慕容泓道。

  长安不情不愿地蹲下。

  慕容泓侧过身,一手固定住长安的下颌,一手执笔,飞快地在她额上写了几个字,写完后一脸自得。

  长安生气地打开他还托着她下颌的手,道:“就知道不能相信你。”

  “谁说的,你自己去看。”慕容泓不服气道。

  长安再次跑到他的镜前一照,见自己额上用朱砂写了“如朕亲临”四个字。

  “如此,不管什么人见到你都得先下跪行礼,自然也就没人顾得上看你的脖子了。”慕容泓语调中难掩笑意。

  “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长安转身去他的浴房用冷水将额头上的字迹洗干净。

  慕容泓见她像是真的动气的模样,一时有些心虚,待她从浴房出来后,他道:“要不朕在你脖子上画一枝桃花吧,定能完美遮掩。”

  长安在心里权衡一下利弊,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在甘露殿睡了一夜,脖子上多出一枝桃花,总比在甘露殿睡了一夜,脖子上多出一枚吻痕要好解释得多。

  慕容泓见长安同意了,遂放下笔,让长安仰着脖子,琢磨如何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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