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梅萼
“什么?你只送我到河神县?钟羡说的?”长安瞪眼。
卫崇道:“他倒是没说,只是福州那地方气候潮湿,又爱刮大风,我不爱去。”
“诶,老卫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有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应了朋友所托,又岂能半途而废呢?”长安道。
卫崇瞥她:“想要我送你到福州?行啊,今晚你能把我喝趴下,我就听你的。”
长安赶紧对他身边的姑娘道:“听见没,今天你们只要能帮我把卫大爷给灌趴下了,每人赏一千两银子。”
姑娘还来不及高兴,卫崇开口了:“得了,你把这两千两银子给我,我送你到福州。”
长安大笑,指着卫崇道:“老卫啊老卫,你可真是不招姑娘喜欢,活该你至今孑然一身。”
对面陈若霖也不插话,只一边慢慢喝着酒一边看着长安与卫崇笑闹。因他长得高大俊美,惹得伺候他的两个姑娘春心萌动,给他夹个菜倒杯酒小脸都红扑扑的。
有几个姑娘插科打诨斟酒助兴,三人热热闹闹地喝到半酣,忽听楼下窗口似乎有人道:“诶?你们快看,那边的天怎么红了?”
“是红了,看样子好像是哪里起了大火啊。”
“乖乖,天都映红了,这火得有多大?看样子好像在江对面。”
……
长安身边一位姑娘闻言,起身也到窗口将头往外面一探,道:“哎呀,还真是红了半边天。”
本就离窗口近的陈若霖放下酒杯,来到窗口往外头看了看,待辨别清了起火的方向后,他倏然回头看向长安。
长安笑眯着眼对他举起酒杯,有些微醺道:“有什么好看的,只要烧的不是咱家,管他烧成什么样。三日,来,继续喝。”
“你们先喝着,我去去就来。”陈若霖要走。
“诶?你去干嘛啊,这才喝到一半。”长安道。
陈若霖看着她,左颊露出一枚月牙:“尿急。”
长安冲他挥挥手算是放行。
陈若霖这一走就没再回来。
长安今夜心绪浮动,一时不察便喝多了,回到驿站看到公羊兴冲冲地迎上来给她行礼,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安公公,陛下令奴才将御猫送来给您,奴才这一路紧赶慢赶的,可算是追上您了。”公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醉醺醺的长安。
长安手扶着额头,她意识还算清醒,就是有些头晕,走路摇晃,吉祥在一旁扶着她。
“御猫?爱鱼?陛下让你把爱鱼给我送来了?”她反应了一会儿才问道。
“是啊,已经送到您房里去了。”公羊道。
长安被吉祥和龙霜扶着踉踉跄跄地上了楼来到自己房里,看到房里那只久违的胖橘,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吉祥和龙霜忙着要去扶她。
“不必了,你们都退下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长安坐在地上摆摆手道。
吉祥和龙霜出去后,长安看着在自己的房间里到处走的爱鱼。
它是只性格平和开朗的大猫,就算不是很亲近的关系也让抱,但可能一路过来吃了不少苦,也可能是来到陌生的地方一时不能习惯,它看上去有些焦躁和不安,只在远处不停徘徊,并不靠近长安。
长安觉得自己的头晕得更厉害了,晕得甚至出现了幻觉。
爱鱼,他养了多年的猫,他怎么舍得把它给送来?他为什么要把它送来?难道他已经冷漠孤僻得连猫都不要了吗?
她心里有诸多疑问,可是比疑问更多的,是她想要抱它的欲望。
醉酒的人没有理智可言,所以现在就算她打算在它身上找寻一丝他身上的味道,或许也没那么可笑吧。
“爱鱼……”它不来,她只好自己去捉它,可惜一站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如不是刚好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恐怕就要狼狈摔倒了。
刚喝的酒后劲有点大,长安觉得自己一个人掌控不了局面了。
“吉祥。”她两手撑着桌沿,垂着头低低地喊,喉间渴得要冒火。
门忽然被推开,可进来的却并不是吉祥。
陈若霖端着一托盘茶壶和茶杯进了房,瞥一眼墙角似乎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的猫,一手关上了房门。
他来到桌旁,将托盘放在桌上。
长安抬眸见是他,道:“你尿遁回来了?”
“你醉了。今晚是有高兴的事还是难过的事,喝得这样醉?”陈若霖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一般仔细地审视着她。
长安歪着头,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噗嗤笑出声来,不答反问:“你说呢?”
“看来是高兴的事了。不巧的是,我今晚却不太高兴,不过你房间里多出来的这个小东西,也许有让我开心起来的能力。”陈若霖说完,忽然向墙角的爱鱼走去。
长安勉强转过身,抬眼就见陈若霖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爱鱼的尾巴将它倒提起来。
第608章 你凭什么
爱鱼是猫,本不应该这么轻易被陌生人抓到才是。可一来么它膘肥体壮行动迟缓,二来么,陈若霖的动作确实是快。于是就悲剧了。
它这个体重坠在一条尾巴上焉能不痛?被陈若霖倒提起来的瞬间便开始各种惨叫挣扎,可惜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放开它!”长安举着袖弩对准陈若霖,努力稳住自己因醉酒而无力的手臂,可还是控制不住地左右偏移。
陈若霖转身一看就笑了,他漫不经心地提着爱鱼,对长安道:“来啊,看看我能用它接住你几支箭。”
以他的力气,只要将爱鱼往墙上一甩,爱鱼必死无疑。
可是长安能怎么办?别说她现在醉着根本瞄不准目标,就算她没醉,她能为了一只猫去杀了他吗?想到这一点她就禁不住地烦躁。
慕容泓到底为什么把爱鱼送过来?嫌她麻烦不够多,还要分神保护他的猫吗?
“你随意吧,不过是一只猫。”她身形不稳地转过身背对他,将袖弩往桌上一扔,伸手去托盘里拿茶壶想倒水喝,眼前的东西都是重影的,手伸出去没捉住茶壶柄,倒把杯子碰得一阵乱响。
陈若霖这会儿倒又冷静下来,他松了手。
爱鱼掉在地上,炸着毛蹿到床底躲了起来。
长安正与杯壶战斗呢,冷不防身后贴来一具男人的身子。
陈若霖轻而易举地环住她,一手握着她的手去拎茶壶,一手握着她的手捏住一只茶杯,满满地斟了一杯茶递到她嘴边。
长安喝了。
“还要吗?”陈若霖问。
长安:“嗯。”
于是陈若霖重复方才的动作。
长安一连喝了三杯茶,才松开茶杯。
陈若霖伸手将托盘推到一旁,转过长安的身子就把她提上了桌子。
长安下意识地要并拢腿,手往自己放在桌上的袖弩摸去。
陈若霖手一挥就将她的袖弩扫到了地上,同时强硬地欺身过去,身子嵌在她两腿之间。
姿势露骨。
长安身子后仰,双手向后撑在桌上,完全的不防御状态。她双颊绯红,眼神迷离,笑得不能自已,道:“陈三日啊陈三日,你也不过如此。”
“我不过如此,你却甚是了得,这一手回马枪杀得甚是漂亮。来,赶紧向我炫耀一下,你是如何做到的?”陈若霖伸手钳着长安的下颌慢条斯理地问。
“你确定想问我是怎么做到的,而不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么?”长安伸手去推他的手,不料自己一条胳膊撑不稳身子,向后便倒。
陈若霖一手掌住她的后背稳住她的身子,凑近她道:“瞧你,醉得都坐不稳了,说话倒还有条理得很。”
“我一向是脑子比四肢强大,怎样?起开,爷我困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长安就是这样,醉了只想睡觉,酒后乱性什么的那都是不存在的。
“困了?我倒是有个能让你不困的法子,要试试吗?”陈若霖一手搂着她一手伸到下面把她的袍子下摆往上撩。
“呵,别装模作样了,你心里清楚得很。你要是睡了我却又不杀我,你死定了。你要是杀了我,你也死定了。你可是有着雄心壮志的陈三日啊,怎么可以为了我这么个胸部平坦相貌平平的女人去死呢?是不是?”长安且醉且无辜,“不就一寨子水匪吗?何必生这么大气呢?我也不是抬抬手就灭了他们的,我也费了好一番周折。派人沿着江两岸挨家窑子去收买龟公打探消息,锁定了嫌疑对象摸清了寨子所在,还要控制住当地的县令不让他走漏消息,再派人去吴王那里借了水兵过来,这么水陆夹击,才把那一寨子的人给灭了。我容易吗我,再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你的人呀!”说到此处,她探手揪住陈若霖的衣襟,仰着头笑道“所以啊,别他妈云里雾里的来那些虚的。想合作就说清楚些,你想让我做什么,你能给我什么,老底什么的都亮一下,也免得误伤不是?”
“如此说来,倒是我冤枉你了?”陈若霖弯起唇角。
“谁说不是呢?”长安身子侧向一边,挣扎着想下桌。
陈若霖固定住她,道:“但是你我合作之事,我不是一早就跟你说清楚了么?我想要你跟我生个孩子。至于你想要什么,但凡我有的,尽管拿去,若是我没有的,我去抢来给你。”
长安乐不可支,若不是陈若霖圈着她的身子,怕就要笑得歪到桌子上去了。
“生个孩子?陈三日,你要是说你想睡我也就罢了,生孩子……女子怀胎,十月方生。就算你用手段强迫我怀上了,只要还没生下来,我就有的是法子把他弄掉。这么长的时间,你凭什么让我心甘情愿?就凭你这张漂亮的脸,还是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啊?”长安抬手,无力却毫不客气地拍了两下陈若霖的脸。
陈若霖握住她的手腕,若有所思道:“你说得不无道理,不过你现在到底是醉了,说什么都当不得真。这个问题,等你清醒了,我们再好好探讨也不迟。”
他把长安抱到床上,替她散开发髻脱去外衣。
长安双眼半睁半闭,浑身无力任他施为。
陈若霖将她塞进了薄被里,在她身边侧躺下来,一手支额一手玩着她的发丝,闲闲道:“你的容貌和身材,确实不是我惯常喜欢赏玩的类型,但是我喜欢你脸上这道完美无缺的疤痕,以及你往人心上插刀的那股狠劲儿。美人易得,适合做夫人的却难得。所以,别拿自己和那些玩意儿比较,我也不会拿你和她们比较。你长安,可是我选中结发的女人。”
长安闭着眼没理他,恍若睡着。
陈若霖用她的发梢去搔了搔她的脸颊。
长安皱了皱眉头,咕哝一声翻身背对他。
陈若霖翻身在她身边平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帐顶毫无睡意。
过了一会儿,吉祥来敲门,他送了热水上来给长安洗漱。
陈若霖开门接了,打发他下去,自己端着水盆来到床边,绞了帕子掰过她的身子给她擦脸擦手。
长安睡得迷糊,也不知梦见了什么,被陈若霖擦了把脸之后,竟然眉头微耸,眼角沁出一丝水痕来。
陈若霖愣了愣,哂笑:“到底还是个女人。”他拿帕子将她眼角的湿痕拭去。
天还未亮,长安就被渴醒了,还未睁眼就感觉自己的一条腿好似搭在什么东西上面。她睁开眼侧过脸一看,陈若霖躺在她身边,睫毛弯弯红唇精致,睡得好像幅名画,而她的一条腿,正搁在他腿上。
长安默默地收回自己的腿,抬手捂住了还有些昏沉的头,心中十分懊恼。
昨晚不应该因为想起慕容泓就喝酒没节制的。所幸陈若霖这厮还有那么点下限在,不然真被他趁机给睡了,就算杀了他,不也是恶心一辈子的事么?
长安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猛然又想起一事——她昨晚是不是看见公羊和爱鱼了?爱鱼来了?
她赶紧翻过陈若霖的身子下了床,见屋子一角放着个精致的垫着棉布软垫的笼子,笼子旁边还有个箱子,爱鱼此刻正收着前爪趴在那只箱子上。
“爱鱼。”她轻声唤着它的名字,朝箱子走去。
爱鱼却猛然站起身来弓着背,警惕戒备地看着她,似是受到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