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梅萼
长安回身一看,原是嘉容在不远处躲躲闪闪的,一副想过来又不好意思过来的模样。她当即丢下长福与长禄,去到嘉容身边,将手中包着桂圆的纸包递给她,道:“刚想去找你,没想到你倒自己来了。怎么,现如今一天见不着我,也会想我了不成?”
嘉容红了脸,低声道:“我有件事想求你。”
“咱俩之间还说什么求不求的,直说好了。”长安风流毓秀地伸指划过嘉容嫩嫩的脸蛋,长福与长禄在不远处一边偷窥一边嗤嗤地笑。
嘉容羞得直躲,道:“你别这样,他们都看着呢。”
“哦,那他们不看着我可以这样?”长安笑着追问。
“你什么时候也不能这样!”嘉容羞至极处,跺脚撅唇道。
长安:啧,都会对我撒娇了,赢烨的绿帽子戴得快要摘不下来咯。
“好好好,我不动手动脚,说吧,找我什么事?”长安对这妹子也是越来越没脾气了。
嘉容脸又红了起来,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怎么了?是不是屁股上长痘痘了想让我帮你挤一下?”长安一本正经地猜测。
嘉容羞恼地用小拳拳捶她,道:“你才长痘痘。”
长安哈哈大笑,握住她的手道:“不想让我想歪,那你倒是快说呀!”
嘉容偷偷瞄了长福长禄那边一眼,见离得尚有一段距离,她咬了咬唇,道:“上次我在你房里看到你有两匹布,可以卖给我一点吗?”
“你要布做什么?”长安问。
嘉容双颊红透,道:“你卖给我就是,其他的别管。”
“那可不行。”长安严肃道,“万一你买回去做成布条上吊,我找谁哭去。不说用途不卖。”
“我不会的。”嘉容急道。
长安道:“口说无凭,除非你告诉我到底要布做什么?”
嘉容拗不过她,最后只得低垂着红得快要滴血的小脸声如蚊蚋道:“我……我要做那个。”
“那个什么呀?”
“月布。”
“月布是什么东西?”
“就是女子每个月都要用的那个……”嘉容实在说不下去了。
长安秒懂,道:“哦,不就是月经带么,看你羞得这样。”
嘉容又羞又急,看着她道:“你一个男子,怎能这般大喇喇地说……”
“哎哟,不就是个寻常物件儿吗?怎么可以因为它放置的地方与众不同就歧视它呢?我还羡慕它能与你如此亲密呢。”长安搂着羞不可抑的嘉容一边往东寓所的方向走一边低声哄她道:“我买布就是为你买的呀,你别不好意思,告诉我月经带怎么做的?我给你做……”
入夜,长安好不容易从嘉容口中弄清了月经带的制作样式,洗漱一番赶去甘露殿值夜。
慕容泓倚在内殿的窗下,手中把玩着什么,素纱如云青丝如瀑,一如既往的妖孽祸世。
长安想起那本惨不忍睹的《六韬》,决定从今夜开始要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拍他马屁。
她弓着腰小跑过去时,腿间似乎有些热热的东西溢出来。她心中犯疑,但此时又不能脱裤子查看,只得先置之不理。
凑到近前,慕容泓素白的手指一翻,长安才看清他手里把玩的居然是把三寸长的小刀。
她心中一惊步伐一顿。
慕容泓何其敏锐,长安一个深吸气他就知道这奴才惊着了。这奴才不是胆小之人,断不会因为看到他玩刀就惊着,那肯定是……
他抬眸看向长安,精致的眸子一半映着灯光一半映着月光,冷热交替阴晴不定,看得人心中直打鼓。
长安努力忽视他手中那把刀,笑得狗腿:“陛下,您今夜好美。如明珠辉夜如日月耀世,简直要闪瞎奴才的狗眼了。”
慕容泓也不说话,起身一边甩着那把小刀一边向长安走去,那步态神情,与当日掂着戒尺向长安走去的样子如出一辙。
长安绷不住了,一边后退一边讪笑道:“陛下,您别激动,有事好说,有事好说……”
“你个狗胆包天的奴才,还不老实交代!”慕容泓眯着眼诈她。
长安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便一脸懵然道:“交代什么?”
“还装傻!”慕容泓佯怒。
长安后退间不小心绊到凳子跌倒在地,慕容泓乘势上去按住她。
长安眼珠一转,想起甘露殿当值的侍女已经全部换过一批了,也就是说,当日看到她拿那本书的侍女已经不在殿中伺候。她当即决定抵赖到底,道:“陛下,您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慕容泓红艳的唇角一勾,刚想说话,又突然停下来吸了吸鼻子,倏忽站起身后退三尺,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看着长安道:“你伤口还没好透么?怎么有股血腥味?”
血腥味?
长安动了动腿,果然感觉腿间有些黏黏的,暗思:擦!刚才那股热热的液体,该不会是月经初潮吧?你妹啊,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这边刚研究完月经带的制作方法,一转眼大姨妈就来了?
慕容泓闻出了血腥味让她心中有些发慌,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委屈地嚷了起来:“陛下,您吓得奴才痔疮都裂开了啦!”
第84章 意外收获
最终,号称痔疮开裂的安公公被慕容泓赶出了甘露殿。
夜里,长安在铺上辗转反侧。
她不能再睡大通铺了,她必须住单间,如若不然,迟早掉马。
别的不说,没有苏菲超熟睡420,也没有超大蝴蝶扇尾,她睡觉又不老实,什么渗漏侧漏分分钟可能发生好么?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一觉醒来床单上会有一滩或者几滩血……不敢去想长福长禄的眼神。
当然,长福长禄的反应还在其次,关键是慕容泓。这丫晕血,没想到对血腥味也敏感,居然能闻出来她身上有血腥味,这就不好了。一次两次还行,若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让他闻出她身上有血腥味,就算他暂时不知怎么回事,待他封后纳妃后,发现他喜欢的嫔妃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能侍寝……她不就完犊子了么?
而且,既然慕容泓能闻到,难保宫里还有其他鼻子灵的人也能闻到,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嗯,明天去找许晋。他不是想利用她吗?她若出事,他也少了个可利用的对象不是?
次日一早,趁慕容泓去上朝,长安一路跑到太医院。许晋这个孤家寡人果然在。
“许大夫,”长安双手环胸吊儿郎当地往太医院值班房的门框上一靠,看着正在盆架前擦脸的许晋,不无同情道“你是不是在宫外没房子,所以才把这太医院的值班房当家了呀?”
“安公公到底是对许某的私事感兴趣。”许晋将布帛绞干了搭上架子,不咸不淡道,“然而就算对许某的私事了解再多,对安公公而言,也不会有丝毫裨益。”
“许大夫救过杂家的命,杂家这不是关心许大夫么。”长安晃进狭小整洁的房间,啧啧道“一床一桌一斗柜,许大夫,人生短短数十年,何必过得如此艰苦卓绝呢?你又不是苦行僧。”
“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许某不过看得较常人更为明白罢了。许某待会儿还要去药房盘点药材,安公公若有事,不妨直说吧。”许晋长身玉立地看着长安道。
长安回头,看了看面庞白净气质儒雅的他,笑着凑过去道:“许大夫,你看这不是夏天来了么,杂家这血特别招蚊子,陛下呢,对这血的气味又特别敏感。昨天杂家不过就拍死几只蚊子,就被陛下嫌弃身上有血腥味。杂家实在没招,只能来找神通广大的许大夫想想办法。请许大夫千万帮帮忙啊。”
许晋打量她一眼,转身向门外行去,道:“跟我来吧。”
长安在御药房门口等了两刻,许晋手里拿了几个半个手掌大小的草药包出来。还未靠近,长安便闻见一股浓郁得仿佛化不开但一转眼便又淡了开去,只剩少许带着一丝苦涩滋味的花草清香萦绕鼻尖的味道。
“此药包驱虫效果良好,气味也不算熏人,安公公可随身佩戴。”许晋将草药包递给长安道。
“日抛型?”长安掂了掂手中药包,问。
许晋疑惑:“什么?”
长安笑道:“许大夫一下给杂家这么多包,莫不是一包只能用一天?”
许晋:“……”
“安公公大约也不想成为甘露殿特别的那一个吧。”许晋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态度。
“还是许大夫考虑周祥,那就多谢了。”长安眉开眼笑地道过谢后,带着药包离开了御药房。
走了有一段距离,长安停住步子,从怀中掏出药包嗅了嗅,又回身看了看御药房的方向,眸间闪过一丝疑虑。
回到甘露殿长安就开始派发草药包,长禄长福各一个,嘉容也得了一个。还剩一个长安准备留给她的钟羡小乖乖。
刚发完没多久,慕容泓下朝回来了。长安小跑着上去行礼,还未靠近,慕容泓便用袖子掩住脸连打了两个喷嚏。
长安:“……”
慕容泓打完了喷嚏,袖子微微下放掩着口鼻,只露出两颗黑眼珠子扑闪扑闪地看着长安问:“什么味道?”
长安道:“陛下,奴才只是佩戴了一枚驱虫用的药包,您……要不要也戴个?”
慕容泓瞪她一眼,道:“与朕保持一射距离。”
“是!”长安急忙退开三丈远,腹诽:你个龟毛的小瘦鸡,当谁愿意靠近你呢?哼!嗯?一射距离?到底是哪个射呢?若是那个射,我退这么远岂不是给他脸上贴金了?
慕容泓大约真的受不了这草药包的味道,去含章宫都没带长安,而是带了刘汾和褚翔。
长安乐得清闲,不过,想起那只待宰的小肥羊,她又自己跑了趟含章宫。
一路注意避着不让刘汾发现,长安悄摸地躲到了明义殿配殿后的墙角处。
等到晌午,果见李展鬼鬼祟祟地摸过来,喊了长安好几声长安才从藏身之地走出来。
李展欢喜地迎上来。
长安却耷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安公公,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不成?”李展察觉他情绪不对,关切地问。
长安瞄他一眼,慢吞吞道:“杂家是陛下身边的人,谁敢惹我?”
“那你为何一脸不悦?”
长安侧过身,一副暗自生闷气的模样。
李展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问:“莫不是在下惹安公公生气了?”
长安倏然转过身来,一双长眸焰色盈然地盯住李展,道:“那日你传诗给我,我本以为你对我是有情的。昨日我向你借资三百,你二话不说就答应,我心中更是感激。不曾想,你在外头却是男女通吃,对妓馆那些粉头比对我大方多了。你这是欺我年纪小不懂事,由得你哄吗?”
李展目瞪口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男女通吃?对妓馆的粉头比对你大方?这都谁他娘的在背后编排我?你告诉我,看我不打死他!”
长安冷笑道:“这算恼羞成怒么?你是高官之子,杂家不过是个太监,便受你哄了也只能咬牙忍着,你又何须如此?”言讫,转身便走。
“哎哎,安公公!我这哪是恼羞成怒啊,我实是冤得慌。我跟你说,自我懂事就没碰过女人。在外头即便有人相邀玩乐,也是去南院。里头的小倌儿三五钱银子就可过夜了,一两银子一夜那都是才色双绝的才敢要的价。一百两银子能买个头牌小倌儿回家伺候。又哪来我对旁人比对你大方之说?”李展忙拦住长安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长安仍是不信,道:“什么南院北院,我又不曾去过,还不由得你说。”
李展急得抓耳挠腮,最后实在没法了,口不择言道:“安公公,我实话与你说吧,我是断不可能喜欢女人的。”
“为何?”长安用眼角斜睨着他问。那高傲又冷淡的小模样愈发勾人了。
“因为……因为这好男风,乃是我李家家学渊源。”李展有些羞赧道。
长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瞪着李展道:“家学渊源?你的意思是,李校尉他也是……”
李展点点头。瞄了长安一眼,他又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丢人之事,京中好男风的达官贵人本就不在少数,入了国丧期之后便更多了。毕竟找小倌儿不似嫖娼那般被朝廷明令禁止,小倌儿也不会有喜,不怕搞出事情来闹得自家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