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15端木景晨
盛夫人的哭泣慢慢才止住。
东瑗和盛夫人中饭就没有吃,现在已经过了晚饭的时辰,两人都不觉得饿。屋子里被一种无形的气压拢住,谁也不敢说话。
片刻,二爷盛修海和二奶奶葛氏带着二小姐盛乐蕙来了元阳阁,表小姐秦奕也闻讯赶来。
盛昌侯烦躁看了他们,怒道:“都来这里做什么,看热闹?”
二爷盛修海吓了一跳,二奶奶也面露惧色,秦奕更是不敢吭声。
“都回去”盛昌侯丝毫不留情面,“各人管好自己屋里的事,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不准到处走。”
几个人忙道是,出了元阳阁。
回去的路上,二奶奶低声对二爷道:“钰哥儿是不是真的不行了?你瞧见娘和大嫂的模样没有?两人那样狼狈,头发散了都不知道叫人收拾收拾……”
二爷只是觉得薛东瑗鬓发斜垂、梨花带雨的模样特有风情,叫人瞧着就软了,心里感叹盛修颐好艳福。听到二奶奶的话,他回神,不快道:“别胡说倘若叫人听去,还以为你咒钰哥儿”
二奶奶撇撇嘴。
盛乐蕙牵着母亲的手,抬眸问二奶奶:“娘,我能去看看大姐吗?我昨日去看她,她说不舒服……”
盛乐芸不舒服……
二奶奶猛然想起盛乐芸整日和盛乐钰在一起,前几日她还进去看过盛乐钰,那么她不舒服,不会是……
“不行”二奶奶神色都变了,忙弯下腰摸着盛乐蕙的胳膊,焦急问,“蕙姐儿,快告诉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二奶奶这番焦急,二爷也顺势想到了二奶奶所虑问题,放佛一瓢凉水当头浇下,人猛然一个激灵。他推开二奶奶,一把抱起蕙姐儿:“走,快送去太医院瞧瞧”
盛乐蕙被父亲抱起来,又见父母皆是神色慌张,摸不着头脑,疑惑问道:“我没事啊。是大姐姐不舒服”
二奶奶急的只差哭了。
要是盛乐钰的天花过给了盛乐芸,盛乐芸再过给了蕙姐儿,二奶奶真要把陶姨娘给撕碎了
下作东西,生下来的小下作东西害人
夫妻俩不顾家里下人怪异的眼色,二爷等不及去请太医,直接抱着盛乐蕙出了内院。
二奶奶也顾不上戴遮帽,紧跟着二爷一块儿出去了。
正好在大门口碰到盛修沐回来。
看到二爷夫妻抱着盛乐蕙,在吩咐管事快快备车,他吃惊问:“二哥,二嫂,你们这是怎么了?”
二奶奶等着备车,急的不行,眼里噙着泪,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盛乐钰天花传染给盛乐芸、盛乐蕙又去看过盛乐芸等等,一并告诉了盛修沐。
盛修沐知道盛乐钰出痘的事,却不知道原来是天花。他和盛修海夫妻寒暄几句,疾步回了元阳阁。
盛昌侯正在焦急踱步,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看到盛修沐急匆匆进来,心里的火就熊熊燃了起来,忍不住骂他:“跑什么都这么大人,行事没有半分沉稳,哪个像个大家子弟”
盛修沐从小被父亲骂惯了,也不在意,道:“我听说钰哥儿和芸姐儿都染了天花…….”
东瑗后背一僵,抢在盛夫人前头开口问:“谁说芸姐儿染了天花?”
盛夫人也紧张看着盛修沐。
盛修沐就把在大门口遇到盛修海夫妻的事,告诉了他们。
盛乐芸也染上了?怎么她的乳娘和丫鬟们没有来禀告说大小姐不好了?
东瑗眼前晕眩,倘若盛乐芸真的染上了……那么,天花在盛府扩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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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误会(粉红7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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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夫人再也坐不住了。
她起身就要往盛乐芸那里去。
东瑗拉住她,她就推东瑗:“要是孩子们都有事,我留着这老命做什么?”
盛修沐上前也搂住盛夫人的肩头:“娘,您不能去。”然后回头问东瑗,“大嫂,我大哥呢?”
东瑗就把盛修颐出去寻药的话,告诉了盛修沐。
“娘,您把对牌给我吧,芸姐儿院里的事,我来安排……”东瑗望着盛夫人,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澈镇定。
因为知晓盛家和薛家在朝中势力不同,东瑗嫁到盛家这些时日,从来未表示过想当家。
她知道盛昌侯一定不会同意。
而盛家内宅很多大事,都是盛昌侯帮着盛夫人拿主意。
因为朝廷和皇后、太子之位的缘故,盛昌侯对东瑗一直不信任,东瑗很清楚。
可如今薛家已经取得了后族地位,盛家倘若还想要三皇子荣登大殿,无疑是把整个家族架在火上。
盛家已经无资本同薛家争储君之位了。
现在,盛昌侯应该试着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东瑗了,试着相信东瑗了。假如他还是不肯相信东瑗,东瑗会觉得盛昌侯仍是不死心,她在盛家也不会有好结果,她也该死心了。
盛夫人听着东瑗的话,微微一愣。
而后,她看向盛昌侯,在问盛昌侯的意见。
盛昌侯满腔怒意,此刻却脚步微顿。他回眸看了眼东瑗,只见东瑗也看着他,脸上有种坚毅果敢,甚至有种询问。
她在等盛昌侯点头。
盛昌侯想起她安排盛乐钰院子里人出府的事,又想起盛修颐在他生病期间的孝顺照顾,还想起盛修颐三十而立尚未取得半点成就,为了家族隐没这些年的辛苦,心里的一角倏然就软了。
他冲盛夫人点头,道:“你把对牌给颐哥儿媳妇,让她去办。你有一把年纪,还操心什么?”
哪怕是为了儿子,也该试着接受这个儿媳妇。
况且临危受命,薛氏东瑗有这个胆子在此刻提出让她管事,说明她很诚心替盛家办事,而不是只想要盛家内宅的权利。
这一点让盛昌侯对薛东瑗改观了几分。
每个人都喜欢成就,却也怕麻烦。能在危难时刻挑起重担的,都是中流砥柱者。
盛夫人回神,让康妈妈把管家的对牌给了东瑗,然后道:“让康妈妈帮衬着你……”
旁人家娶了长子媳妇进门,都是媳妇帮衬着管理宅院,盛家因为盛昌侯不喜欢东瑗,盛夫人几次提出让东瑗管家,盛昌侯都严词拒绝。
如今盛昌侯居然同意了,盛夫人应该开心才是。可满脑子都是孩子们的事,她没有半点心思去想东瑗这件事。
东瑗颔首道是,接了对牌,和康妈妈去了盛乐芸的院子。
路过盛乐钰院子时,院子里大门紧闭,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光线幽淡。几个管事妈妈站在院门口,不敢进去。她们都是康妈妈安排在这里的,倘若有事,就要进去服侍。
这几个人面上都有惧色。
看到康妈妈和东瑗过来,几个婆子都祈求般望着东瑗。
东瑗咬了咬牙,撇过头去,不看她们。
快步到了盛乐芸的院子,只见檐下坐着两个小丫鬟在纳凉,满屋子点了灯笼,丫鬟们虽静悄悄,却也无异常。
看到东瑗和康妈妈带着一群丫鬟们进来,盛乐芸的丫鬟都愣住。
小丫鬟忙进去通禀了盛乐芸和戴妈妈。
戴妈妈先迎了出来,满面是笑给东瑗和康妈妈请安。看着她的样子,倒不见慌张,唯有些谄媚。
东瑗心头滑过戴妈妈被陶姨娘收买的念头,又快速转到了盛乐芸身上。
盛乐芸也走了出来。
她梳了双髻,头上简单插了支迦南香折枝海棠木钗,耳朵上坠了两粒小米珠,穿着粉红色锦云稠夏衫褙子,月白色挑线襕裙。面容白净,脸颊红润。她看到东瑗和康妈妈以及身后跟着的人,目露不解。
特别是东瑗头发微散的模样,更加让盛乐芸惊讶了。
她屈膝给东瑗行礼。
康妈妈看了眼东瑗,同样不解。二爷怎么说大小姐染了天花?瞧着这模样,不像是生病了的。
东瑗心里同样疑惑,眉头微蹙。
盛乐芸却急了,她行礼后,不是先请东瑗进去坐,而是上前焦急问:“母亲,您这么晚来,是不是钰哥儿…….”
“没有,芸姐儿”东瑗勉强撑起了淡笑,“你没事吧?听说你不舒服……”
盛乐芸脸微红,回头瞪了她的丫鬟睡莲一眼。她还以为是睡莲去告诉了祖母呢。
东瑗和康妈妈就更加不解。
戴妈妈上前,热情请东瑗和康妈妈进屋去坐。钰哥儿被诊断是天花之事,也是今日,府里其他不敏锐的人,还当盛乐钰是在出痘。
小孩子出痘不算大病,都有那么一遭,戴妈妈不甚在意。
东瑗和康妈妈就进了屋子。
盛乐芸上前,低声对东瑗道:“母亲,您头发散了……”
东瑗微微抬手,摸了摸鬓角,真的有几缕青丝松了下来。
戴妈妈、水仙、睡莲请了东瑗和康妈妈往东次间坐。东次间点了几盏高烛,屋子里明亮,炕几上放着针线簸箩,里面放了绣架,是盛乐芸正在学着扎花。
东瑗的心已经放了下来。
是误传。
盛乐芸根本没有染上天花。
她心里一松,盛乐芸就拉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内室她的梳妆台前,又让睡莲和水仙帮着东瑗抿头发。
东瑗就趁机问她:“芸姐儿,你真的没有不舒服?蕙姐儿说你不太好……”
盛乐芸尴尬摇头,说没有。
睡莲在一旁笑道:“大奶,是二小姐误会了。咱们姑娘是来了月信,昨日正说反胃,不太想吃东西,身上不自在,在床上歪着。二小姐来玩,姑娘说不舒服,二小姐就以为生病了呢。”
东瑗微微吃惊。
这么小的孩子就来了月信啊?
盛乐芸不是才满十一岁吗?
东瑗记得自己两辈子都是十四岁才有了月信的。
原来是这样一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