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 第1章

作者:作者:林家成 标签: 古代言情

《凤月无边》作者:林家成

文案:

一次意外,少女卢萦拥有了超常的直觉。

于是,在这个繁华初定,儒风最盛的东汉初期,不想再仰人鼻息,也不想再贫困潦倒的卢萦,为了她理想中的富有和尊荣,开始了周全的算计,智慧的攀爬。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路算计下去,她会遇到那么一个阴谋家……

一句话简介:突然变得十分聪明和敏锐的卢萦发现,那些曾经森严复杂的家宅争斗,金钱困扰,口舌是非,还有阴谋阳谋,通通变得简单起来……

作者自定义标签:腹黑、权谋、女强

第一章 卢萦

更新时间2013-2-1 10:00:50 字数:3175

 春意渐渐转深,天地间那一片绿色已经由浅转浓。

  卢萦踢了踢木履,借由这个动作去掉这一路跋涉带上的泥土,看着左侧不远处盛放的一株桃花,她脚步又加快了一些。

  十五岁的卢萦,身形已呈现出少女的窈窕,虽然长期的营养不良,令是她的脸色带着些青白,不过她五官清丽,表情中有种淡淡的冷漠,纵使荆衣草鞋,给人的感觉也不似寻常村姑。

  不一会,一座题写着“玄元观”三个大字的道观出现在眼前。

  眯着眼睛看了看日头,卢萦暗暗想道:总算及时赶到了!她松了一口气,脚步加快。

  在卢萦朝着道观碎步走来时,她没有注意到,就在道观的左侧石阶上,离她不过二百步的一丛梨花树下,两个青年男女停止攀谈,转头向她的方向看来。

  盯了她一眼,那个一袭锦衣,妆扮华美,脸上略施脂粉的少女抿唇一笑,向着那男子说道:“曾郎,你的阿萦来了。”

  少女说话时有点缓慢,配上清脆的语调,在这个“儒学最盛,风气最美”的东汉初期,给人一种特别文雅的感觉。

  虽是文雅,可少女的语气中,多多少少带了分妒意。

  听到少女这句话,那曾郎回过头来,他认真地看着少女,低沉温柔地说道:“阿因何必说这样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只喜欢你。”他转头看向正抬着头四下寻着人的卢萦,无来由的,心中涌起一股烦躁和心虚。

  他与卢萦是幼时相识,卢萦的父亲听说大权贵家的子弟,不过那毕竟只是传闻,反正左邻右舍看到的卢父,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点迂阔的书呆子,而且身子从来都不好,卢萦七岁时便过逝了。而卢萦的母亲自生下她的弟弟后,身子也一直不好。

  曾郎与卢萦家是邻居,卢萦从小便是一个美人胚子,又乖巧又懂事,很得曾郎的父母喜爱,因此在两人五岁时,便在双方父母的主张下定了婚约。

  可没有想过,卢萦十岁时,她母亲也过逝了,如今姐弟两人寄居在外祖父家。而曾郎的父亲则在一次征战中立下军功,成了校尉,一家子虽说不是从此大富大贵了,那日子比起寄人篱下的卢萦姐弟,却是强得多了。特别是最近,他父亲说是得了一个贵人的赏识,有可能再升一级。

  眼瞅着自家日子越过越好,曾郎的母亲便对卢萦这个幼时定下的媳妇不满意起来。至于曾郎本人,随着婚期渐渐临近,也开始烦躁起来。特别是结识了卢萦的这个密友兼五表姐后。

  看着对方总是妆扮精美的面容,还有她那华美的衣着,以及她那富裕的父母给她准备的嫁妆,而且这样一个富家女还钟情于他。再对比一无所有,简直就是拖油瓶的卢萦,曾郎只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寻思到这里,曾郎又转头看向少女阿因,忖道:阿因家境富裕,长得又美,只有她才配得上我。至于阿萦,找个机会得了她的身子,她走投无路了,也就会任由我安排了。到时我多置一些聘礼,隆重迎她上门便是,虽是为妾,也不至于辱没了她。

  这时刻,卢萦终于看到了这两人,当下她笑了笑,那淡漠的眸子中荡漾出一抹温暖。连忙提起裙套,卢萦小跑过来,还没有靠近,她便朝着少女欢喜地叫道:“五表姐。”

  这时她已经走近,转过头,卢萦红着小脸,温柔而喜悦地看了一眼面目俊朗,身材颀长的曾郎后,盈盈一福,轻声唤道:“曾郎……”

  看到卢萦低下头来,阿因快步上前,她扶着卢萦的双手嘻嘻笑道:“阿萦阿萦,刚才我一看到曾郎,便料到你会到这里来,嘻嘻,这次被我逮住了吧?”她的语气中充满促狭,逗得卢萦不由脸红过耳。

  春日阳光下,两个少女相扶的手,一个水嫩一个粗糙,曾郎瞟了一眼,慢慢移开视线。

  见卢萦不自在,阿因嘻嘻一笑,依然热情地说道:“刚才你家曾郎一直在说你呢,他说你长得又美,心地又好,人也特别能干呢。”随着她的调笑,卢萦的头越来越低,她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刻,她最亲最信任的五表姐,正抬起头,朝着温柔看向卢萦的曾郎狠狠一瞪。而随着她这个动作,曾郎立马收起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像是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远方。

  阿因收回目光,她又是格格一笑,扭着腰肢走到卢萦的右侧后,“还低着头害羞个啥?哼,快到你家情郎那里去吧。”一边说,她一边把卢萦重重推向曾郎。她这一下推得过猛,卢萦一个不察,被她推得向左侧一歪,前阵子春雨绵绵,使得石阶上新生了许多青苔,卢萦脚下一滑,竟是踩到一块青苔上,整个人朝后重重一栽!砰地一声摔落在地。

  这石阶又险又滑,她这一摔可不得了,一阵惨叫声中,卢萦身子骨碌碌地,如球一样向下滑出了六七步。随着“砰——”地一声巨响,转眼间,卢萦的后脑壳与边沿的山石重重一撞,紧接着她身子一翻,便再也一动不动了。与此同时,一股鲜红的血液迅速地染红了山石,滴落在台阶上……

  这一个变故十分突然,曾郎听到卢萦的叫声才急急转头,当下他脸色一白,跌跌撞撞地滑向卢萦。伸手把她一抱,半边青衫却被鲜血染透……

  就在曾郎吓得人都站不起来时,阿因一声尖叫,她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带着哭音着急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阿萦要不要紧?”

  连叫了几声,阿因见曾郎被吓蒙了,忙伸手推了推她,“快,快去找大夫啊。”

  一边说,阿因一边盯着卢萦的脸,暗中恨道:怎么撞的不是脸?

  被阿因提醒,曾郎清醒过来,他连忙说道:“是是是,找大夫,快找大夫。”一边说,他一边抱着卢萦急匆匆朝山脚下跑去。

  ……

  卢萦再次清醒时,已是傍晚,她家那小小的木屋里,正飘来一股药香。

  仰着头看着头顶,卢萦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的后脑还在一阵阵的抽痛,可非常奇怪的是,她却觉得眼前的空气透着一种清透新奇,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苏醒,又仿佛,这天地之间,都被洗了一遍,连一粒尘一点光斑,都变得清澈明白。

  慢慢转过头,卢萦看向身侧四周,直打量了好一会,她才撑着身子艰难地坐起,拉开披在身上的麻布被子,卢萦伸手抚向自己的后脑壳。

  后脑壳被大夫上过药后又包了起来,鼓鼓的,一碰便是一阵疼痛。“咝——”地倒抽了一口气后,卢萦记起上午发生的事来,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许是听到房中的动静,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出现在卢萦面前。男孩与卢萦面目有五分相似,眉目明澈俊秀,只是瘦得没有几两肉。他手中端着一只药碗,看到卢萦坐起,他抬起头来蹙眉说道:“醒了?”语气隐带不耐烦。

  说出这两个字后,男孩见卢萦还要盯着自己,不由眉头蹙得更深了,他有点羞恼地低喝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卢萦却还在盯着他,直到男孩重重一哼,把药碗朝她手上一递转身走人,她才低声说道:“阿云,你的眼睛隐带红丝,那不是烟熏的,是你不久前流过泪,你是在担心我吧?刚刚第一眼看到我时,你嘴角向上扬了,原来见我醒来你会这么开心。”

  略顿了顿后,卢萦又道:“对了,曾郎是不是给了你一些钱财,却被你拒了?你的手刚才一直在袖袋旁抚来抚去呢。不用担心,我已经完全好了,不用吃药了。”

  这一席话,卢萦说得缓慢无比,这不是她刻意做态,而是因为,她正在琢磨着怎么用词,怎么表达出自己那种感觉。可以说,她一见到阿云,他的心思变化她便了然于心,它们是如此清晰,如此的让她毫不置疑,简直就是曾经目睹一般。

  卢云慢慢转过头来,他惊愕地看着自家姐姐。他这个姐姐,他是知道的,自父母故去后,她便把姐弟两人的生活重担背负起来了。生活的煎熬,外祖母家里某些人的欺凌,让她成天陷入怎么才能改变姐弟两人处境的那种忧虑中。她从来没有那个闲心,也没有那个精力注意他人在想什么,更不提如今表现出的这种敏锐了。

  直过了一会,卢云才蹙眉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很好。”卢萦笑了笑,她掀开被子穿上木履,又道:“我真的很好。”

  是的,她是真的很好,这种世间一切都变得清晰,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朝着兀自呆呆地站在原地,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抿唇一笑,卢萦推开破门,走到了院落里。

  外面,正是桃花盛开,蝴蝶纷飞的好时节。那一片片的嫣红粉白,把整个天地间渲染得那么的精彩,明亮,而又通透!这种不再浑沌迷糊,一切是非黑白都能看清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第二章 退婚吧

更新时间2013-2-2 2:08:23 字数:2250

 卢云看到姐姐脚步轻盈,笑容明亮,虽然弄不清是什么缘故,终究还是放下心来。

  卢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头又有点抽痛,便回到了房间。

  她与弟弟住的这小木房,低矮而简陋,只有二个房间,是她外祖家的一个仓库改装成的。父母逝去后,弟弟要读书,家里一直由卢萦操劳着。而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哪有什么生财之道?无处乎就是绣两朵花,并仗着一手秀丽的字体,给左邻右舍写上几封信而已。

  收入微薄,姐弟两人的日子也过得局促。

  此刻,卢萦坐在房间中,一边抚着塌上补了又补的麻布被,一边蹙眉寻思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卢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姐,曾郎来了。”

  曾郎来了?

  卢萦连忙站起,冷漠的脸上也由衷地带上了一抹笑容。自父母死后,她与弟弟两人算是尝尽世间冷暖,对于这个自己要依靠一生的男人,她是倾慕而又由衷地想要依靠的。

  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卢萦连忙伸手抹平衣角,待伸手抚向头发时,才发现自己的脑袋被缠了几层布,哪里有什么姿容?

  正在这时,曾郎有点焦急的声音传来,“阿云,阿萦真醒了?”

  “我姐是醒来了。”

  “那就好。”说话之际,一个身影出现在低矮的小门口,身材高大的曾郎一脚跨起来,就在他抬头看向卢萦的那一刻,卢萦清楚地感觉到,他眉头习惯性的一皱。

  我都醒了,他应该高兴啊,为什么要皱眉?还有,为什么我会说是习惯性的?

  见卢萦站在床边,这么定定地看着自己,曾郎由衷的一笑,他担忧地说道:“阿萦醒了就好,我一直在担心你。”

  他说的是事实,卢萦知道,可她不知怎么的,就是定定地看着他。

  直盯了两眼,卢萦才低下头,她朝他福了福,轻声道:“曾郎来了?我已大好。”温柔地说到这里,她慢慢抬头,娴静地问道:“曾郎,我是怎么摔的你知道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曾郎听到她说自己大好了,松了一口气,站在这个逼仄的房间让他无法适应,因此他又蹙了蹙眉,最后才好声好气地回道:“是石阶上有青苔,阿因推了你一把,你没能站稳便摔下了。”顿了顿,他替阿因开脱道:“她也是开玩笑推的,没有想到你那么不经摔。”

  敏锐地注意到曾郎提到阿因时,瞳孔放大了些,语气中也添了一分隐藏的温柔,卢萦不由双眼一眯。好一会,她“哦”了一声,见曾郎站在房门口那低着头颇显局促的模样,卢萦提步走向他,温柔说道:“阿郎且站在外间说话。”

  “也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木屋,卢萦站定后,转头看到眼角瞟到一侧屋角积水的曾郎厌烦地蹙了蹙眉,不知怎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痛涌上她的心头。

  嫌贫爱富是世间常态,自己和自己的一切都有点寒酸,难怪他频频蹙眉。阿因也是美丽动人,难怪他提她时有着欢喜。

  可不管如何,她不喜欢这样!

  曾郎四下瞟了一眼,回头见到卢萦低着头不说话,脸上一片苍白,配上她那清丽过人的面容颇为楚楚动人。不由自主的,他心头一柔,一种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喜爱和满足涌上心头。可一瞟到她身上这件唯一完好,与他相见后还不曾换下的布衣,他又莫名的烦躁起来。

  抿了抿唇,曾郎终是低声交待了一句,“我只是来看看你,既然大好了,那就好好养伤。大夫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已付了钱。”

  说到这里,他转身就走。

  看着曾郎毫不犹豫的背影,卢萦一直没有转眼。

  不一会,卢云的声音从她身后嘲讽地传来,“别看了,人家的父亲都是将军了。你再看他他也不会多做停留。”

  出乎卢云意料的是,一向对曾郎敬重有加,从不许他肆意指责的卢萦这一次却轻叹了一口气。悠悠的叹息声中,卢云听到卢萦低低说道:“是啊。”

  “什么?”

  卢萦依旧看向坐着驴车,扬长而去的曾郎身影,低低说道:“你说得对,他嫌弃我了……”

  转过头,卢萦看着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的弟弟,眼圈一红,吐出的声音却格外清冷,“他对我的态度倨傲,隐有不耐烦。他母亲也不喜我……”以一种艰涩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到这里,卢萦抿了抿唇,在一阵沉默后突然说道:“过几天曾伯父便会归家,阿云,到时你带上婚书上得曾家,请求退婚。”

  “什么?”

  惊骇下,卢云睁大了眼。他虽然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曾郎,可他也知道,女子的婚姻大事事关她的一生,自家姐姐这个决定,怎能下得如此草率?

  见到卢云惊骇,卢萦自己也是惊骇的,她傻呼呼地张着嘴,都有点不敢相信那样的话出自自己的口中。

  一直以来,被她奉为天,奉为后半生的依靠的那个男人,她怎么这么轻飘飘就否定了?是刚才见到曾郎后,那源源不断涌出的不安,还是此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的警告声?

  是了,一个女人如果嫁给一个对她并不满意的丈夫,头上还有一个永远在挑剔,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的婆婆,她这一生幸不幸福,其实不需要再做猜测和幻想。是吧?便是这个警告声,一遍又一遍地呈现在心底,令得她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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